“我覺得他應該不在宗內。”江穗單手支著頭，目光低垂。
黎芙有些沒理解她這句話的含義，猶豫道：“那我們去宗外找？”
“宗外應當也找不到。”
可除了宗內就是宗外啊。
黎芙皺眉：“宗內宗外都不在，他是跑去秘境了？”
江穗清潤的目光默默盯著她。
“還真是啊。”黎芙大為驚訝。
江穗輕輕點頭。
“排除掉所有可能性後，就只剩下這一個答案了。”
“秘境可以透過鑰匙隨時隨地開啟。”她猜測：“師弟應當是在打鬥中被他們關入秘境。”
黎芙神色瞭然：“所以我們只需要找到秘境的鑰匙，就可以同你弟弟建立起聯絡。”
江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但秘境的鑰匙可不是那麼好找的。”
“因為敵人隨身攜帶？”
“不。”她抬眼望著房梁，思緒飄蕩：“是因為秘境的鑰匙沒有固定實物，說是鑰匙，但它看著也許是一塊石頭，也許是一朵花，也許是一根髮簪……”
“我們無法知曉它的形狀，也就意味著，即使我們在某一瞬間看到過它，也認不出它。”
難搞哎。
“讓他先去探探情況唄。”黎芙抬手拍向肩上的紅鳥。
紅鳥在空中撲騰了幾下後，搖搖晃晃地落在桌子上，用翅膀穩住身子後，他兇狠地瞪著黎芙，彷彿下一秒就要飛上去啄掉對方的眼。
“對不起。”黎芙果斷認錯：“是我力道有些重了。”
紅鳥又語調高昂地衝她叫了幾聲，才轉過身優雅地理了下凌亂的羽毛。
“趙道友。”江穗倒了杯茶放到紅鳥的面前：“你覺得黎師姐的提議怎麼樣？”
茶杯比紅鳥矮了一個頭，紅鳥微微低頭，便能喝到茶水，他小口輕啄了幾下，才昂著鳥頭看向少女：“喳喳。”
“你同意了？”江穗有些驚訝。
紅鳥又神情高傲地喳了兩聲。
江穗眉眼彎彎：“好。”
“這你都能聽懂？”黎芙對此感到很不理解。
“聽不懂。”江穗搖了搖頭：“我是根據他的神態推測的。他沒有兇戾，我就預設是同意了。”
“這倒也是個方法。”黎芙打了個手勢，表示自已學到了。
隨後她將目光投向紅鳥，紅鳥不自覺想要退後一步，卻被她的手指壓住腳，在紅鳥驚恐的目光中，她拍了拍鳥頭，笑道：“那就靠你了，趙道友～”
紅鳥僵硬地點了下頭。
黎芙收回困住紅鳥的手，若有所思地看向江穗道：“或許他的動作判斷起來，比神態更直觀？”
江穗笑吟吟答：“是。”
脫困了的紅鳥看了看左邊的人，又看了看右邊的人，最後轉過身，毅然決然地往門外飛去。
他不太熟練地適應著自已新獲得的翅膀，好不容易飛到高處，又突然掉到下方。
黎芙下意識想要上前接住他，但他在下落中飛快調整好了自已的狀態，穩穩地向上飛去，直至飛出她的視野。
“師姐？”
旁邊人清淺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思緒，她轉過頭疑惑地“嗯”聲。
“我剛剛問你，為什麼趙道友的魂魄附在傀儡上，會被人察覺到有幾分死氣，但是附在鳥上，就無法再被察覺到了呢？”
黎芙明顯被這個問題問的停頓了一下，她斟酌了一下語氣，才道：“傀儡本就是死物，死物碰上死人，自然會有死氣。”
她攥緊手心，垂眸繼續說：“但紅鳥是活物，生氣可以將死氣掩蓋掉。”
江穗愣了，心裡掀起波浪，面上努力維持平靜地問：“師姐的意思是，那鳥是活的？”
“是。”黎芙沒有打算否認。
“修行禁忌：一體不容兩魂。”江穗輕聲道：“師姐有聽說嗎？還是師姐的宗門都用的……”
“我同門用的都是死物。”黎芙打斷了她的話，抬頭直視著她：“這只是我偷學的禁術。”
江穗對上黎芙的目光，眼眸微彎，起身握起對方的手腕後，又放輕力道把女孩緊攥著的手指輕輕地舒展開，她柔聲安撫：“師姐別掐太緊，我瞧著這手心都是紅痕呢。”
她翻手取出一瓶藥膏，輕輕塗抹到黎芙的手心：“既然師姐不心疼自已，那我就多心疼師姐一點。”
“你不厭惡我學禁術？”黎芙側開眼眸，低聲詢問。
“師姐問這個啊。那我想先問一下師姐：什麼是禁術？什麼算禁術？它是客觀的還是主觀的？它的標準又是誰制定的？”江穗低眸專注地給她塗藥，漫不經心地丟擲幾個問題。
黎芙好一陣兒沒能出聲。
但過了會兒，她又低聲道：“在我看來，害人的就是禁術。”
“那師姐害人了嗎？”
黎芙搖頭。
江穗將藥膏乾淨利落地收回到儲物袋裡，看向她盈盈一笑：“師姐不是還救人了嗎。”
她握著黎芙的手，語氣認真：“我剛剛問起那個禁忌，是擔心師姐因為禁忌遭到反噬。”
“嗯。”黎芙神色懨懨道：“但我不在乎這些東西。”
“我在乎啊！”
若是她的漂亮師姐因為這個禁術產生心魔，那豈不是得不償失了。
“師姐。”她走至黎芙的面前，半跪著身子，仰頭看著她軟聲請求：“無論有什麼麻煩，我都想和你一起解決。”
黎芙懸在空中的手輕顫。
她聽到自已回覆：“好。”
江穗霎時間笑靨如花。
黎芙回過神，把雙手收回後交疊放在腰間，溫聲道：“其實也沒什麼麻煩，我只需要在魂魄找到下一個寄體前，將紅鳥的生魂保住就可以了。”
“它本就因為被佔了身體而生了怨氣，若是在此期間又被人殺害，怨氣就會翻倍增長從而助它化形。”
她自嘲地笑了笑，語調有些憂傷：“若真到了那一步，它第一個找上的，應當就是我吧。”
“不會的。”江穗反駁她：“我一會兒就去找前輩再借一個傀儡，等趙道友從紅鳥上換下來後，讓他先去宗外避一下風頭。”
“相信我，紅鳥的生魂不會有事，你也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