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陣法圖集嗎?”江穗不理解他為什麼要在背後藏著掖著:“我為什麼看不得?”
“這本書……太深奧了!”池亦舟緊張地看著她翻開的頁數,試圖解釋:“如果你現在就看,那會影響你對基礎知識的理解。”
“哦。”江穗把書合上:“怎麼封面是空白?沒有書名嗎?”
說著她便想翻開扉頁看看裡面有沒有寫書名和作者。
池亦舟想攔住她,但動作終歸還是遲了一步。
“這是……”江穗快速掃完了幾行字和下方的落款,抬眸道:“鄭儀送給晏遇的手寫陣法書?”
“池師兄從哪裡得到的?”
“我……”池亦舟輕扯了下嘴角,目光往旁邊無人的空地看去:“晏遇經常會在尚思樓借閱書冊,我方才去了他的舍所,裡面已空無一物。”
“他旁邊屋子的弟子告訴我,屋內的東西已經全部充公,書籍也全部移交給了尚思樓,我在他上次借閱的書籍附近找到了這本書。”
江穗輕輕柔柔道:“師兄不讓我看的理由是?”
“我沒騙你。”池亦舟尷尬地解釋道:“這本書確實有點難,尤其後面幾頁的陣法,我學了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
江穗懵懂道:“尚思樓裡的藏書,師兄都看完了?”
“沒有。”池亦舟撓撓頭:“但我的閱歷告訴我,那些藏書裡也沒有這幾種陣法。”
那倒奇怪。
鄭儀作為一名外門弟子,最多透過尚思樓瞭解些複雜的陣法,可她的手寫書上的陣法連池亦舟都說沒見過。
難道是她在什麼地方得到了前輩的機緣和傳承?
江穗直接把書翻到最後一頁,看到上面的摺痕,她的心中更覺奇怪:“池師兄,這是你折起來的?”
“不不不。”池亦舟急忙搖頭:“我找到這本書的時候就是這樣了,因為上面有摺痕,我才特別注意了一下上面的陣法。”
誰學陣法從最複雜的地方開始?
何況晏遇還是一個沒有任何陣法基礎的丹道弟子。
合該從陣法的構成開始學起。
還是說,最後一頁的陣法有什麼特殊之處,讓他覺得自已短時間內必須學會。
“師妹,最後一頁的這個換魂陣你看一眼就可以,別記到心裡。”池亦舟勸道:“我沒有見過這個陣法,怕它誤導你。”
江穗本在思忖晏遇從後向前學的原因,此刻因他的聲音回過神,垂眸看向最後一頁的那道陣法圖案,待到完全看清時,突覺熟悉。
這和她在祁梧山修行之時,師父曾親手畫給她的一道符很相似,就像是一個長方形套著兩個同心圓,外圓是繁複的圖案,內圓是一片空白。
繪製者需要用自已的鮮血一筆一劃勾勒出這個圖案,落筆即成契,成契則獻祭,再無反悔之時。
此後繪製者的力量會一點一點轉向內圓中所寫的名字所屬人,直到他的生命耗盡枯竭。
因為不需要得到受益人的同意,是繪製者本人一方便可完成的行為,所以這個圖案被稱為獻祭的單契。
晏素的傀儡離魂前曾說‘我看到他渾身是血地躺在祭臺上’,那麼當時,晏遇的腳下會不會是這個陣法?
他是在禁閉崖中感知到了鄭儀有危險,想要用自已換魂來求得鄭儀存活嗎?
可這並不是換魂契。
他也救不了鄭儀。
錯誤的內容讓江穗聯想到,之前她在招新第二關時,曾交給孟桉讓其熟讀的入門書籍裡也是這樣顛倒無理的情況。
她不得不思考起手中這本書和師父的關係。
若說沒關係,她不相信。因為這是禁術,如今修仙界的市面上任何書籍,都不會有關於這個陣法的記錄。
若說有關係,她也不信。因為跟隨師父修習那幾年,師父的人際關係她一清二楚。在任何路徑下,鄭儀都不可能和師父相識。
她將書往前又翻了翻,發覺前面的內容都是完全正確的,包括池亦舟說不認識的另外幾頁,也是無誤的。
整本書,只有這個被折了摺痕的最後一頁,陣法和用途標識是錯誤的。
所以,可能和師父沒關係?
可能只是鄭儀為了告知晏遇此頁是錯誤的,特意折起來提醒他注意?
那為什麼不直接劃掉在旁邊修正?
而且,這也解釋不了鄭儀得知這些陣法的原因。
“師妹?看出什麼了嗎?”池亦舟湊近盯著她的神情,觀察了一會兒發現自已看不出什麼來,便直接開口詢問。
江穗淺淺一笑,眉眼頓時靈動起來,她將書遞還給池亦舟,軟聲道:“師兄太看的起我啦。我現在基礎陣法還沒認全,怎麼可能對這種複雜的陣法有看法。”
“我只是覺得,陣法這道太難了,在為自已的未來擔憂。”
“別喪氣啊,你才剛開始,慢慢來就好了。”池亦舟抱著書安慰她道。
江穗乖乖點頭。
“那我先走了啊,我還要去別的地方找找線索。”池亦舟出聲告別。
“師兄別太壓抑自已。”江穗道:“畢竟人死不能復生。”
池亦舟勉強勾出一個笑意,轉身沒有作答,揮了揮手便下樓去了。
在江穗看不到的角度,他低頭掃了眼手裡的書,眸光中晦暗不明。
他走後,江穗轉身上了三樓。
腰間的儲物袋劇烈地晃動,她腳步微頓,斂眸解下禁制,一隻紙鶴晃晃悠悠地從裡面飛出來並停在她的肩上。
她眼眸微彎,繼續向上踏臺階。
“一刻鐘。”乾淨的少年音傳到她的耳中,帶著點懶洋洋的意味:“師姐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很厲害呀。”江穗在識海中將意念傳遞給肩上的紙鶴。
她只是點了一下幾年前那隻鹿的血和她的本命紙鶴間的關係,並簡單設想了一下用紙鶴做媒介的場景,倒沒想到他這麼快就研究出來了紙鶴間聯絡的方法。
果然她沒認錯人。
溫和又清悅的聲音透過紙鶴,好似在少年的耳邊密語,他用手指碰了下耳朵,又碰了碰眼前的紙鶴,笑道:“啊,還有點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