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淡的清香縈繞在江穗的鼻尖，她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這不是梅香，是少年本身所沾染的氣息。
江穗匆忙想要站直身子，可腳下道路與梅樹生長的土壤高低不同，她往後一步沒站穩，又栽到了少年的懷裡。
冷香變得更加濃郁了。
孟桉姿態閒適地扶著她的腰，眼簾半撩道：“師姐這是，投懷送抱？”
江穗站在原地閉了閉眼，她抬首對上少年的視線，道：“你鬆手。”
少年頷首，鬆手後退兩步。
江穗輕呼了一口氣，往前邁了一步回到了安全的道路。
她轉移話題道：“前日給你的陣法入門教程研究的怎麼樣了？”
孟桉睫毛微顫，眼底略過一道幽光，他斂眸遮住情緒道：“師姐交代的事，我定是不敢拖延的。已經全部熟記於心了。”
突然這麼客氣，江穗還有些不習慣，她不自在地點了點頭道：“那便去第二關罷。”
第二關是陣法基礎常識理論考試。
所有招新者分開坐在自已的桌前用光幕做試卷，題目從陣法入門題庫裡面抽取。
每個人的題目都不一樣，且只在輸入考號後才會隨機出試卷，當作答結束後光幕自動批改顯示成紙質試卷。
江穗坐在考桌前，專注地盯著光幕隨即出的試卷。
首先是幾個簡答題
1.攻擊陣法的種類有哪幾種？
2.防禦陣法的種類有哪幾種？
3.玄襄陣適用於哪些作戰情形？
……
答完題才剛剛過去兩刻鐘，江穗拿著光幕投射在桌子上的紙質試卷，坐在第二關宮殿後門臺階上。
今日的風略有些大，她壓了壓被風吹亂的頭髮，垂眸用試卷折了一個紙飛機，她沒有用靈力，只是逆著風，將飛機往殿外擲去。
飛機沒飛多遠，便被風送了回來，江穗抬手想要接住飛機，但飛機錯過她的手往她身後去了。
落到殿內還在考試的招新者的桌子上就不好了，江穗起身想要去追紙飛機，小跑了幾步她停下了。
兩米之外，少年左手隨意拿著自已的試卷，右手舉著食指和中指夾著紙飛機，抬眸看向這邊道：“我沒有見過這種紙鶴。”
江穗眨了眨眼，看著少年向自已走來，她從少年的手裡取出紙飛機，解釋道：“這不是紙鶴，但是也會飛。”
“沒有靈力也可以飛？”
江穗點了點頭，又看向少年的左手，問道：“理論考試怎麼樣？簡單嗎？”
清朗的少年音答道：“挺簡單的。”
江穗低頭拽住他卷子的一角，眼神認真道：“我想看看。”
孟桉順著她的力道放開試卷。
一張試卷，最先讓人注目到的，是不同於密密麻麻的黑色筆跡的紅色批改痕跡。
滿紙的紅叉和試卷上方一個大大的分數“2”，下方還有個評語：雖然全錯，但字跡漂亮，加兩分。
少年接著剛剛的話繼續道：“挺簡單的，就是我完美地避開了正確答案。”
江穗不可思議道：“不是說陣法入門全部熟記於心了嗎？”
孟桉無辜道：“是啊。簡答題我還認真分條列舉了幾點。”
江穗往下掃他的答案：“攻擊陣法不是十種嗎？怎麼選了八種？鉤水陣明明是防禦陣法啊，怎麼會是攻擊陣法？疏魂陣是獻祭陣法……”
“你把防禦陣法和攻擊陣法得完全相反，別的陣法也亂七八糟的。”
孟桉把書從儲物袋裡取出來遞給她道：“但是書上就是這麼說的。”
江穗將信將疑地接過書，開啟翻了幾頁，立馬合上，然後又翻開，又合上。
“這本書寫錯了。師弟，把你這幾天記的內容從腦海裡忘掉。”
孟桉撩了撩眼皮，懶聲道：“說忘就忘，怎麼可能。”
江穗在原地躊躇了幾步，抱著書抬首道：“這次算我的錯，你想要什麼補償？”
少年笑了一下，用眸光輕點她的右手道“我想要你手裡這個會飛的紙鳥。”
江穗愣了一下，低頭看著自已手裡的紙飛機：“就這個？”
少年點了點頭。
“給你罷。”
孟桉接過她遞來的紙鳥，又道：“你入門時欠我的符籙還沒給我。”
“明天就給你。”
沒想到師弟這麼輕飄飄地揭過了這件事，明明下了那麼大的苦功夫把書背了下來，結果因為她給的書內容錯誤而前功盡棄。
甚至做了負功。
要知道，把已經認定的知識改成完全相反的知識有多不容易。
江穗心裡有點過意不去，她低頭望著手裡的書，開始回想這本書的來歷。
好像……是從師父的遺物裡整理出來的常識書，和它放在一起的還有一些功法秘籍，她全部整理在儲物空間的其中一個格子裡了。
“你幫我拿一下。”江穗將手裡的試卷和陣法入門教程遞給他，然後閉上眼，尋找那個格子裡的書籍。
丹藥師速成，符籙入門，三十天教你劍法入門，築基口訣……
江穗挑了本符籙入門的書，翻開看裡面的內容，傳音符的圖案下面是吞噬符的介紹，攻擊符全都換成了獻祭符。
怎麼可能？江穗將書又遞給了孟桉，從儲物空間裡又取出一本丹藥師速成，和前兩本一樣，也是內容完全顛倒錯誤。
她難以置信地將儲物空間裡的書一本又一本的拿出來翻看，最後越看越沉默，越看越死心。
“師姐，你看完了嗎？我有點堅持不住了。”少年默默出聲。
江穗這才抬眸看向孟桉，他雙手懷抱著一堆書，上半身已經完全被摞起的書擋住，這種情形下還空了兩隻手指夾著紙飛機。
“完了完了，我馬上把他們收起來，你再堅持一下。”
孟桉轉了轉有些痠疼的手腕，低聲問道“師姐，這些都是你修行看的書嗎？種類好雜啊。”
“不是。”江穗搖了搖頭：“我修行不看這些，都是師父口述時我在心裡記下來的。”
“哦，這些書都有錯誤嗎？”
江穗點頭道：“嗯，但是我也不知道內容錯誤的原因。”
“不能找送你書的人問嗎？”
江穗垂眸道：“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