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失去基本判斷能力的人,會選擇用失去某些事物後內心的痛苦程度,來判斷那樣東西在自己心中的重要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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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伏地魔的確很喜歡那種被陰暗籠罩的感覺,至少厄繆拉在大多數見到他的時候,他都會像現在這樣,將自己置身於黑暗中,熄滅所有能夠照亮自身的光。
或許只有偶爾從窗外照進的月光,才能成為被他允許留在身邊的例外。
藉著屋內昏暗沒有半點燭火看不清周圍的人與物,伏地魔光明正大的當著十幾位食死徒的面用手捧著厄繆拉的臉,指腹從她唇邊緩緩拭過,時不時的揉捏一下。
動作像是做過千百次那樣熟稔。
可下一秒,那根摩挲著她唇瓣的手指直接過分的撬開齒關,毫不客氣的探入一片溼滑之地。
一時間連厄繆拉都有些怔愣。
面具下的那雙紅色眼眸更是在一瞬間抬起望向伏地魔,唇齒間沒有半分抗拒的動作,只是順從的張開嘴,任由那根手指輕輕按住自己的舌尖。
那動作很輕很輕,只輕輕探入了指尖,卻沒有再過分的舉動,倒不像是和那些人一樣單純為了取樂辱人的褻玩。
比起那些人,伏地魔的舉動自然是遠遠談不上過分的,但……這不像是他會做出來的事。
又或者說,不像是他願意做出來的事。
厄繆拉望著那雙深邃幽暗的眼睛,感受著舌尖上傳來的溫度,忽然有些不確定,伏地魔不會被她身上的魔力影響這一點的真實性了。
她想她或許有些高看了伏地魔。
高看了伏地魔的意志力。
她曾將伏地魔和鄧布利多放在同一個位置上,認為他們一樣足夠理智,能夠直視她那雙紅色的眼睛不受魔力影響,能夠保證清醒的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防備與猜疑。
被人提防實在是一件讓人感到愉快的事情。
因為層層卸下別人的防備,會是件能夠更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
可現在想想,她似乎的確有些高看他們了。
鄧布利多和伏地魔這麼久都沒能發現一個顯而易見的事情,這隻能說明,他們也聰明不到哪裡去……
如果莉莉的喜歡是歸結於是她這些年刻意為之的結果,那麼艾利克斯和貝拉呢?
一個曾經是花花公子如今深情專一,一個曾經痴迷伏地魔如今移情別戀。
如此迅速的淪陷……
卻沒有一個人發現這其中的不對勁。
就連蛇怪都尚且有著一雙不需要直視也能石化別人的眼睛,鄧布利多和伏地魔是為什麼會如此單純的覺得……
只要她不用那雙紅色的眼睛看人,只要徹底蒙上她的眼睛,就能徹底隔絕她的魔力所帶來的影響呢?
厄繆拉想不明白。
人怎麼能好騙到這種程度。
恍若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隨著一陣腳步由遠及近,長桌前響起椅子被拉動的動靜,但那聲音很快就消失了,房間裡再次重歸寂靜。
這是今天會議名單裡的最後一位食死徒。
至此,所有人已經到齊。
隨著最後一個食死徒落座,天花板和長桌上的蠟燭瞬間亮起白色的火焰,長桌前一直保持沉默的食死徒們都下意識坐直身體,目光整齊的看向同一個地方。
只是有的食死徒在看他們的首領,而有的食死徒,在看自家勞德身後的白色風景……
在屋內的燭火被點亮的那一刻,兩人早已分開,伏地魔意味不明的摩挲著手指,唇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厄繆拉垂首立於他身後,神色如常,看起來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或許這對她來說也能算是件好事,人類的慾望永無止境,只要沾染分毫便會不由自主的越陷越深。
人都是會想要更多的,區別在於,有的人懶得追尋更多,有的人則執意追尋更多。
然後?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會死在追尋更多的路上。
……
食死徒落座的長桌位於這間屋子中心處,左右兩側分別有著九把椅子,而這一共十八個位置,在食死徒內象徵著至高無上的榮耀。
這是比勞德親賜的印記還要高上一層的榮譽,每一個得到資格進入這裡的食死徒都是最受伏地魔的寵信和重用的人,也代表著他們被勞德允許接觸食死徒內的一些機密。
這代表著,他們被勞德賦予了信任和期望。
坐在這裡的食死徒們都無比相信這一點。
這也使得他們認為自己和其他的普通食死徒是完全不一樣的存在。
前排的食死徒或許沒有注意到後排成員的更迭,但斯內普附近的食死徒一看面具都知道他這個新來的代替了這個位置原先的主人。
畢竟每個食死徒的面具都是獨一無二的,可以說,有時候他們還得憑面具認人。
不過他們沒有觀察多久就收回了目光。
這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後排的人選又不像前排萬年不變的那些人,尤其是末尾的幾個位置是很容易更迭的,也許今天的會議他受到了邀請,但下次的會議,他未必還能出現在這裡。
“晚上好,我忠誠的夥伴們。”
伏地魔微微勾起唇角,聲音低沉又帶著磁性,猶如絲滑無比的絲綢在空氣中流動,舉手投足都散發著能夠讓人為之瘋狂的魅力。
有時候離勞德最近的厄繆拉不像其他女食死徒們那樣瘋狂的愛上他也是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和貝拉莫名其妙移情別戀還彎了這件事一樣的匪夷所思。
要知道愛上黑魔王的男食死徒都不在少數。
伏地魔很擅長利用自己的所有優勢。
“我很高興沒有人缺席今天的會議。”
可緊接著,他上一秒聽著還心情不錯的語氣,在下一秒就變得有些可惜起來。
“而不是像我們一些可憐的同伴那樣,被魔法部的傲羅抓進了阿茲卡班,沒法回應我的召喚出現在我面前了。”
空氣有一瞬的凝滯。
只是語氣中所透露出的一絲苦惱,就足以讓太多被伏地魔所洗腦的食死徒為他心甘情願的剷除任何阻礙。
即使在座的食死徒,算上忠心的不忠心的,都沒有哪一個人會關心那些被關進阿茲卡班的,他們名義上的同僚。
他們反而巴不得那些不中用到被輕易抓走的食死徒直接死在阿茲卡班,因為這樣反而能給勞德省去不少麻煩。
沒用的死掉就好了。
勞德身邊有他們就夠了。
可是現在勞德居然為了這件事感到了苦惱!
這全怪那些天殺的傲羅和廢物同僚!
“所有人為我們偉大的計劃的付出和忠心我都看在眼裡,我保證,被關進阿茲卡班的夥伴們,他們不會在那兒關上一輩子。”
伏地魔的聲音就像他這個人一樣的具有欺騙性和蠱惑性,其中所蘊含的情緒像是真的一樣。
聽的食死徒們自動代入了自己。
甚至產生了類似……‘如果自己有一天也被抓起來,勞德也會如此‘憂心’甚至是‘承諾’要把自己從阿茲卡班裡救出來一樣’的想法。
這不就等於勞德說不會放棄他們?
這個認知讓他們無比感動。
甚至恨不得當場攻上法律執行司進去給那些傲羅一人一個阿瓦達給勞德助興。
“只是在那之前,我們不得不先處理一個……必須儘快解決的問題。”
伏地魔側眸看了一眼身後的厄繆拉,在對方默契遞上幾頁紙張後拿了過來,然後看也不看的直接用魔力席捲著扔到長桌前,分毫不差的落在了第一排中間的位置。
“從法律執行司傳回來的訊息,可是給我了一個很大的驚喜。”
他的語氣有些意味深長,盧修斯這個人精只需要聽著自家勞德的語氣都能感覺到這次的事可能不小。
不過……法律執行司?
看來是和最近被抓的食死徒有關係了。
盧修斯看了一眼自己對面的鬱南斯,見對方沒有一點反應,便直接將伏地魔丟到他們面前的東西拿到自己面前看了起來。
在快速看完後,他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盧修斯抬頭看向伏地魔,在他漫不經心的點了一下頭之後,才複製了十七份遞交給後面的食死徒。
坐在後排的斯內普很快也拿到了一份資料以及幾封信,其中一份落款為A·W的信,清清楚楚的寫著魔法部法律執行司司長有著什麼不明訊息來源,所以那些傲羅才能幾次洞悉食死徒的動作。
信裡雖然沒有明確指向,卻也說的並不含蓄,但凡有點腦子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很明顯是食死徒內部走漏了訊息。
但是……
巴蒂·克勞奇?
“那個死板的老古董還會玩臥底這一套?”
這話一出,斯內普的眉就已經狠狠皺起了。
臥底的訊息怎麼可能會透露出去?還是從法律執行司那裡……鄧布利多又揹著自己搞了什麼動作?
有的食死徒對此尚且將信將疑,有的食死徒看完卻是直接罵起克勞奇的卑鄙無恥和小人行徑,完全無視自家勞德也派了不少人出去臥底這件事。
當然,也有人在認認真真的出著主意。
“咱們可以把他兒子抓起來,逼他交出那個臥底的名字。”
“抓他兒子可沒用,克勞奇只寶貝他夫人一個人,要我說,抓他夫人才有用。”
“抓什麼抓?直接一家老小全殺了把屍體掛到魔法部門口去多省事?”
“現在重要的難道不是先抓出那個臥底嗎?”
“這有什麼難的?把可疑的全殺掉不就好了。”
“……好主意,那麼另一個問題來了,你怎麼知道誰可疑?就憑E·G?你以為有一整套名單給你啊?”
是的,E·G。
在伏地魔丟過來的信函中,那位潛伏在魔法部的A·W的食死徒只寫出一條算得上是臥底身份的資訊。
在與巴蒂·克勞奇彙報的信件上,臥底的落款是E·G。
先不論這個名字縮寫是真的還是一個用來迷惑人的煙霧彈,哪怕這個是真的,但……誰會知道所有食死徒的名字啊?
身份保密的情況下他們總不能指望有完整的一套名單給他們篩選。
“乾脆集會每人排隊喝兩滴吐真劑,遲疑的不敢的直接全殺了,總能殺到一個對的吧?反正勞德身邊不需要膽小又不忠誠的人,錯殺了也是他們的榮幸。”
每人排隊喝吐真劑……
伏地魔一直默不作聲的聽著他們的討論,雖然也沒指望他們能有什麼好意見,但也是被這番每人排隊喝吐真劑的言論給沉默到了。
食死徒做事可能不太考慮自家勞德的名聲。
伏地魔沉默片刻,也沒說採不採用他們的意見,只是輕飄飄的說了句:“別太掉以輕心。”
“也許那個人已經潛伏了很久,也許是近兩年才加入我們,甚至……那個人也有可能此刻就在我們當中。”
“改頭換面更名換姓都不是一件難事。”
最後,伏地魔的聲音有些意味深長。
“有時候即使是被傳回來的資訊,我們也要注意一個問題,擺在我們面前的,究竟是別人想讓我們看到的,還是我們自己看到的。”
魔法部的人可沒有這種本事。
倒不是說他看不起魔法部……
好吧伏地魔就是看不起魔法部。
能夠多次精準提前得到訊息,在食死徒裡的地位不會低,只能是中高層裡的人。
中高層都是他見過的人,他記性不差,雖然並不把許多食死徒放在心上,也能記住其中中高層的名字。
他當然不覺得那是巴蒂·克勞奇派來的臥底,先不說這個剛正不阿的法律執行司司長會到底屑不屑於用這種手段,單說他手下的那些人……
根本混不到他面前。
他有對人攝神取唸的習慣,雖然不是無聊到對每個食死徒都這樣,但只要是讓伏地魔感到不對勁的,都會直接省事的選擇用攝神取念。
這很省事。
畢竟不是什麼人都值得讓他思考。
所以那些魔法部的臥底根本沒有機會。
他們只會死在見到伏地魔的第一面。
幾乎是瞬間,伏地魔就已經在心裡把這鍋扣到了鄧布利多頭上。
直覺?
不僅僅是這樣。
而是這位自信的黑魔王,認為這個世界上除了鄧布利多,沒有人能夠成為他的對手,也沒有人能夠成功算計到他。
畢竟……臥底什麼的,一看就是鄧布利多能夠做出來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