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尋看著陳行之。
亦如陳行之看著他。
他試圖在陳行之臉上找到一絲破綻。
可惜。
沒有！
有些人，說殺人是假的。
遊戲裡的NPC，能簡簡單單地說出殺死玩家的話。
因為他們並非人類。
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要殺死玩家，得到救贖！
可陳行之卻是人類！
他卻能如NPC一般，如此真實地說出自己內心的話語。
林尋看著陳行之的眼睛。
“你真的想殺了我嗎？”
陳行之回答：“是的！”
林尋皺了皺眉。
他此時，還是不見有多少恐懼。
“你不想知道那具屍體去哪裡了？”
“現在，只有我知道屍體的去向。”
“如果你殺了我……”
陳行之突然笑了。
“哈……”
“哈哈……”
“哈哈哈……”
他笑得如此放肆，甚至笑出了眼淚。
“是在你的空間裡吧。”
陳行之猛地說出答案。
林尋臉上，露出了瞬間的驚訝。
陳行之突然抓住了林尋的臉。
他的雙手，捧住林尋的臉，仔細端詳。
“就是這個表情！”
“雖然你擅長演戲，可這種被人戳穿的驚訝感，是根本演不出來的！”
“我說對了，是嗎？”
“屍體就是物。而物，是能被藏在遊戲空間裡的。”
“那些尋找屍體的玩家傻乎乎地搬運屍體。”
“是因為他們覺得，那些屍體，還是人。”
“他們覺得屍體還是人類的範疇，所以他們沒有想過，把屍體放在空間裡。”
“但是你不一樣！”
“你一定明白，所謂的屍體，只是物品罷了！”
“既然是物品，那就可以放在遊戲空間裡！”
“所以你才敢這麼明晃晃出現！”
“看似你身上什麼東西都沒有帶，可實際上，該帶的東西，就在你身上，不是嗎？”
林尋迅速收回自己那震驚的眼神。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是，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徐天辰震驚地看著兩人之間的博弈。
他彷彿在看一盤高深莫測的期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因我，他根本無從開口。
下一秒，林尋淡淡問道：“你會殺了我嗎？”
陳行之汙穢不堪的臉上，滿是愜意的微笑。
“如果你想用你的生命來給我使一個小小的絆子的話，那很遺憾，我是不會上當的。”
“第一，我會殺了你，但殺死你的人，不會是我。”
“畢竟，玩家不能殺死玩家，”
“而且你說過，遊戲裡，有太多NPC想要弄死你。”
“你說，我把你送給他們，他們會做什麼？”
林尋抿了抿嘴，臉上滿是無奈。
“應該會做一些，讓我違反規則的事，然後弄死的吧。”
“雖然需要花費一點時間精力，但我相信，他們一定能做到。”
他如此輕輕鬆鬆說著。
彷彿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話一樣。
林尋點點頭，努了努嘴，表示同意。
“可我要是死了，屍體你可就拿不到了。”
“比起我的死亡，其實還是完成第三個副本更重要吧……”
“這遊戲，可不是殺了誰之後，就會爆裝備的遊戲呢……”
林尋微笑著看向陳行之。
陳行之握著林尋的手腕。
他五根手指的其中四根，握住林尋的手腕，而大拇指，則死死地壓在林尋手腕與手掌的結合處。
一旦林尋做出一些他不希望看到的舉動。
那陳行之將會做出一些，林尋所不希望看到的舉動。
“因為我是第一次進入遊戲。”
“所以遊戲怎麼樣，我還需要探索。”
“比如說，你身上帶著屍體，如果我把你丟入農家小院中，遊戲會不會提示我達成遊戲要求呢？”
林尋皺了皺。
“這確實是個辦法。”
“理論上來說，我帶著屍體。”
“把我丟入農家小院中，按理說，也是完成任務，對不對？”
陳行之上下打量著林尋。
此時的林尋，依舊絲毫不慌張。
這一份冷靜自持，究竟是裝出來的，還是真的。
林尋有些無奈說道：“你為什麼就這麼肯定，我一定帶著屍體呢？”
“萬一我是騙人的呢？”
“那多尷尬，你說是不是？”
陳行之笑笑。
“人下意識的表情，是不會騙人的。”
“至於你有沒有騙人。”
“我把你丟入農家小院裡，就知道了。”
他輕輕拍了拍林尋的肩膀。
——這是林尋喜歡做的動作。
不同的是。
林尋拍人肩膀的時候，給對方的只有安心感。
而陳行之拍打林尋肩膀的時候，卻是一種炫耀，一種威脅。
他帶著林尋走向農家小院。
而尚未走近農家小院，一股難聞的屍臭，撲面而來。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味道。
混著著鮮血的腥味，肉類的腐爛味，脂肪的發酵味，還有人腸道里細菌的詭異氣味……
這些奇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讓人想吐。
林尋：“嘔……”
“你先等等……嘔……”
“我買個鼻塞……嘔……”
花甜走的第三天，想她。
平常這個時候，花甜早就已經準備好了鼻塞供林尋使用。
現在卻需要林尋自己購買。
玩遊戲久了，林尋對氣味的免疫度也越來越高。
即使遇到血腥味或是臭味，也沒有像剛進入遊戲那樣，無法忍耐。
可農家小院裡堆積的屍山，散發出的味道，卻連林尋這樣的老玩家，也難以忍耐。
塞上鼻塞後，林尋微微抬頭。
眼前所見，並非是什麼農家小院。
而是一座屍體堆積而成的小山。
農家院落薄薄的牆壁，將那座小山圈禁了起來。
血與肉，腐朽與死亡，就這麼明晃晃地出現在了眼前。
眼前這座屍體山丘，簡直是副本里死亡的集合體！
“我從來都沒想過，屍山血海除了讓人覺得恐懼之外，竟然還能帶給別人震撼感……”
林尋看著農家小院，發出一番感慨。
陳行之淡淡回答。
“因為你從沒看過真正的屍山血海。”
“那所謂的恐懼，也不過是你想象。”
“有些東西，真的出現在眼前後，會顛覆你虛妄的想象！”
他輕飄飄說著，然後在林尋身後，退了一把。
“好了，該你進去，結束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