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不是我不願意給你講,我確實似懂非懂的,自己都還沒搞明白。”
男人對她這反應感到詫異。
“你果真沒有聽懂嗎?”
“果真。”
男人妥協了:“那煩請你回想看看,你都聽懂了些什麼,就給我講些什麼吧。”
“可我……”
斯文男人露出為難的表情:“楠姐,楚哥那兒人有點多,我剛才已經去過了,但我擠不進去。”
夏楠看著他瘦弱的小身板,又看一眼周楚那兒爭相搶著鏡頭的人,自知自己是逃不過了——
這是在錄節目,他們又曾是舊相識,他為了讓她開口,都已經開始賣慘了,她再拒絕,就實在是說不過去了。
她於是只能儘量簡短地、清晰地將推理過程又說了一遍,她最初開口時是想囫圇過去,但又怕說不清楚,他會一直纏著她問。
“我懂了。”斯文男人聽完,感嘆道,“精彩!節目組居然將這麼多資訊放在一張羊牌裡,還都層層遞進,嚴絲合縫,我得計算計算。”
說完他也不知從哪兒拿出個本子,開始寫寫畫畫。
夏楠看他已聽明白了,準備離開。
他這時又說道:“所以,最後遊戲結束時,競拍了羊牌的房間才按正方體數結算,沒有競拍羊牌的房間仍然以牌上數字資訊結算!”
夏楠怔住。
“妙啊!妙啊!”男人連連稱讚,“這樣一來,也並非簡單的大小顛倒,在沒有羊牌的房間,5依然最大,可在有羊牌的房間裡,5卻是最小的!所以不僅存在羊牌與羊牌之間的競爭,還有羊牌與非羊牌之間的競爭!太精彩了!我要把它記下來,好好地研究研究。”
說完,他也沒知會夏楠一聲,轉身就往樓上去。
那種迫切程度,就像是得到了什麼難得的瑰寶,生怕晚一點就弄丟了。
他似乎忘了,是他把夏楠攔在路中間“請教”的。
留下夏楠一人站在原地——
是啊!這個遊戲,不應該這麼簡單的。
即便是牌面資訊顛倒,它也僅僅只是多了一層設計,整體的遊戲性並沒有太大提升。
可如果,羊牌與非羊牌同時存在,顛倒與未顛倒一樣正確,玩家之間的博弈就會存在無數種可能性,遊戲的難度也會陡然加大。
她明明前一刻還算出來了的。
3號房和2號房沒有羊牌,所以按照數字資訊結算,1號房、4號房、5號房拍到了羊牌,所以以正方體數量結算。
而“管家”公佈答案的順序,則是非羊牌房間在前,所得數值和從大到小,羊牌房間在後,所得數值和從小到大,正好一個閉環。
並且,遊戲還遵循一個前提:
遊戲絕對公平。
可事實上,以她之前的推論,沒有拍到羊牌的房間沒有依據,根本推理不到資訊顛倒這一層,在交易回合時會很被動,這對他們而言並不公平。
只有兩種結算方式同時存在,所有房間才都能在已知資訊下,做出最有利於自己的判斷。
同時,因為有羊牌,房間與房間之間存在資訊差,誰也不知道,自己換出去的所謂“小”牌,在別的房間那裡到底是“大”還是“小”。
如此,遊戲才足夠平衡、足夠精彩。
也才對得起“智鬥”一詞。
現在回想起來,夏楠剛才的玩法是極冒險的,但凡再多一個人像她一樣自以為是,他們彼此之間爭鬥不休,反而可能讓3號房坐收漁翁之利,拿到第一名。
她最後能贏,一半實力,一半運氣。
這節目……還真有點意思。
她突然不後悔來這兒了。
“想什麼呢?夏楠姐!”
蔣文龍則從人堆裡出來了,他一貫喜歡湊熱鬧,但大概聊遊戲要動腦子,他覺得很乏味。
方時跟他在一起。
“沒什麼。”夏楠想起來,方時說過,這裡的所有人他都記得,於是靠近方時,指著斯文男人離開的方向,問道,“剛才從這兒走的那個人,你記得嗎?”
“記得。”
“他叫什麼名字?”
“他叫宋一暉,跟我們一個團的,他性格比較內斂,但行事很穩重,排團戲那幾回,我們幾個小隊之間大小摩擦不斷,都是他給我們平息的。”
“是嗎?”這個名字,夏楠也感到很熟悉,跟沈青棠一樣,感覺就在喉嚨口,但就是叫不出來。
她又想起那個鍋蓋頭的男生。
“他呢?”她指著周楚方向,此時他就在周楚身邊,幾乎要和他貼在一起,“你記得他嗎?我覺得他很陌生,像是從來沒見過的樣子。”
方時察覺出不對了,他望了望那個鍋蓋頭,又望向夏楠:“夏楠,你問我的這些人,你都不記得了嗎?”
夏楠有些尷尬:“也不是不記得,就是時間太久,人和名有些對不上號。”
方時又問蔣文龍:“龍龍,你呢?你是不是也不記得他們了?以你的性格,你要是知道,肯定早就搶答了吧?”
蔣文龍撇撇嘴:“我比夏楠姐強一點,我還是記得幾個的。”
“……”方時臉上漫上愁色。
他像是在思索什麼。
“哎呀,他們不都是參加過《演藝》的選手嗎?都十年沒見了,我和夏楠姐工作那麼多,遇到的人也多,記不清很正常!”
“不是的。”方時並沒有被說服,“你們不記得沈青棠、不記得陳夢瑤、不記得宋一暉都很正常,但夏楠,你不應該不記得元酒,龍龍,你不應該不記得萌萌,你剛才說你不知道她,我感到很震驚。”
“元酒?”夏楠似乎將它和鍋蓋頭對上了,模糊的記憶中,好像有人在笑他,說他頭是跟著名剪的,把頭髮摘下來可以直接倒酒。
但除此之外,也沒別的什麼了。
“我和他有什麼特別的交情嗎?我印象中,我和他交集並不多。”
方時很無奈:“你和他怎麼會有特別的交情呢?你一直都不太喜歡他的。”
“那你為什麼會說,我應該要記得他?以我的性格,我不太會把不喜歡的人放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