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龍山宗主回想自己降服妖王的過程,驕傲地念道:我不愧是一派宗主,看誰還敢說我不配坐這個位置,用實力證明師尊沒有選錯人,心裡大快。
嬰兒在乾坤袖裡踹了藍千秋一腳,藍千秋抬起袖子將頭埋進去說道:好好好,我知道你神通廣大,居然能讓我起死回生,我活這麼多年只知道太乙真人一神能起死回生。但是你比我稍遜一籌好吧!畢竟是我猜出妖王藏丹之處。
藍千秋心裡暗自竊喜。
榮英殿內,毀壞嚴重,國君氣息微弱。
“御醫,御醫,請御醫。”
“御醫到!”
“這……啊……這是怎麼回事?發生戰爭了嗎?”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管那麼多,救主要緊。”
“慢點,箱子別到大腿了,慢點啊將軍,我的老腰要散架咯!”
劉尚書被赤瞳之焰燒得衣不蔽體,拼盡最後的力氣說道:“快快救陛下,哎!我不行了。”
“呀!劉尚書醒醒啊!你就這麼撒手離開了,我們怎麼辦啊?”
“大人,大人……”
一位內官吊著嗓音喊道。
“這些妖怪真害人不淺啊!”
“幸好是沒有傷及百姓啊!”
“誰說不是呢?”
殿內一陣噓噓。
“怎麼樣啊!”
“陛下聖主之軀,定會遇難呈祥,逢凶化吉!”
“是啊是啊……”
御醫心煩意亂地搖了搖頭。
太監看向御醫,心感不妙,道:“請諸位大臣安靜,不可擾了陛下的清靜。”
御醫復脈,不妙,跪拜,叩首。
這一套流程下來,把殿內大臣都嚇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安靜的朝堂上又響起不同的聲音。
冷北手持利劍,道:“大膽御醫,你這是何意?”
“不是御前不讓帶兵器嗎?”
“你真是老古板,這都什麼時候了,如果沒有冷北將軍等一眾士兵護衛,我等都進了赤瞳蛇妖的胃裡,化水咯。”
“禮制不可逾越,再說在下聽聞是宗主一己之力降服赤瞳蛇妖,可不是冷北制服的。”
冷北淡淡地瞥了一眼,並不想與此人多說。
“你這是過河拆橋。”
……
朝堂之爭,黨派之爭,文武之爭,從古至今,從未停歇。
“宗主可在?”
龍榻之上傳來國君虛弱的聲音。
眾人肅靜,靜到能聽到身旁之人的心跳聲。
沒有人動?宗主呢?眾人目光如炬,投向正懶散斜躺於階梯上的藍千秋。
不吵了?怎麼那麼安靜?藍千秋轉頭之時,正對上朝臣目光,藍千秋一怔,心想又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著他,奇了怪了,難道想過河拆橋,殺人拋屍?
太監尖聲道:“傳潛龍山宗主。”
藍千秋還沒從剛才的放空裡走出來,疑惑地指著自己問道:“喊我?”
眾臣不語,但是他們的表情已經告訴藍千秋答案了,意思就是你再不起身我們就揍你。
藍千秋懶懶地拍了拍屁股,起身向前。
正欲靠近龍榻,冷北將軍潛意識地伸手攔住,這是他長期護駕留下的“職業病”。
藍千秋心想,不會吧老哥,你是一點也沒記得我降妖的事情嗎?疑問直衝天靈蓋,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便道:“嗯?何意?”
萬壽國國君咳了一聲,道:“冷北,不必阻攔。”
冷北這才收了手,藍千秋抬眼看了冷北一眼,其實能明白冷北只是護主心切,並沒有惡意。
這皇宮裡的臺階是真的高啊!難垮,藍千秋不得不提起道袍,一步一步向前。
“賜坐。”
聲落,六足海棠凳落於床前。
“宗主請坐,我有要事相告。”
“多謝陛下。”
“吾曾許諾宗主,若降伏妖魔,便贈出金丹,如今我命數已盡,也不怕宗主說我臉皮厚了,斗膽求宗主一求……”
國君繼續道:“吾膝下無所出,如今命數已到,咳咳咳……,但萬壽國不可一日無主……”
“陛下何意?”
“金丹是我的命丹,宗主千里迢迢前來,沒有不給之理。既是救人,自是不必多問。巧的是難得遇到能與我的命丹相容之人,如今遇上了,真是天大的緣分,又巧在那個夢……所以……我有個不情之請,能否讓此子繼承我的大統,這樣我也好去見列祖列宗……”
藍千秋若有所思道:“並非在下不通情達理,只是……此嬰尚小,豈能治國佑民?”
國君笑道:“不急不急,等他慢慢長大,我就是求一個心安。”
國君又繼續道:“哪有嬰兒立位之理,自是需要宗主撫養長大,成人後也不枷鎖他於此城之中,只要能保萬壽國子民安康便好。”
乾坤袖裡嬰兒似乎對此事有想法,藍千秋能感受到他的異動。
藍千秋掩住袖口,心裡念道:無知小兒,你以為一國之君是那麼好當的嗎?
“宗主還有什麼顧慮嗎?吾時日無多。”
“還顧慮什麼啊?”
“就是,我們定會好好扶持新主,不應當有顧慮才是。”
藍千秋聽到堂上一片嘈雜,轉身一看,朝臣皆愁容。
不僅朝臣,還有城外的百姓,繁華的街道,壯漢、婦女、老人、小孩,柴米油鹽醬醋茶都倚靠於一國安寧。
這些畫面斷斷續續地浮現在藍千秋腦海裡。
他伸手進乾坤袖裡觸控嬰兒,默問道:這是你的事,你自己決定吧!
藍千秋只覺指尖劇痛,迅速抽手檢視,留下的血液在手心裡逐漸形成一個“好”字,轉瞬即逝。
心裡不爽道:你自己選的路,可別怪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考慮得如何了?”龍榻上國君氣息更弱了。
“姑且一試。”
“好啊!好啊!”
“太好了,萬壽國有救了。”
……
萬壽國國君在一片沸騰中流下了一顆淚,軀體逐漸萎縮,枯槁,骨血相融,形成一顆金丹。
藍千秋手捧金丹,心想原來金丹是萬壽國國君的命丹,難為他捨得,萬壽國被他統治得很好,這是百姓的福祉,是天下的福祉。
低頭又想:國君是不是過於信任我們了,雖然我知道這顆丹必定是相容的,難道他不怕嗎?就這樣將自己的心血和子民託付給毫無關係的人。
朝臣跪拜,道:“恭迎陛下丹歸新元。”
冷北擺正鎧甲,移於正殿,莊重跪身叩首,道:“臣下有兵器一件,欲獻給新主。”
一把冰劍立於殿上。
“這是什麼啊?”
“這成色倒是從來沒有見到的。”
“這不是冰溜子嗎?”
“新主非凡胎,豈能用上你這破刀?”
……
藍千秋被刺眼的白光一晃,心想這可不是普通的劍,這可是寒刀雪刃,千年結一刃,不是極寒之地不能造就,正是因為極寒,又要等上千年,所以世間壓根就沒人真正擁有過此劍。
為什麼說沒有真正擁有呢?因為書裡寫過,兵器愛好者就會幻想自己擁有此劍,包括藍千秋自己也有這樣的幻想。
一臣調侃道:“冷北將軍不是一向牴觸潛龍山宗主嗎?”
冷北冷冰冰地看了一眼說話之人,道:“我是獻與新主,與潛龍山宗主何關?”
“那也要看新主能不能用上?”
吵到這裡,冷北將軍突然不自信地看向藍千秋,擔憂道:“能用的吧?”
藍千秋的魂還沒有從寒刀雪刃裡走出來,只聽見什麼用不用的,便道:“啊?什麼?”
冷北將雪刃舉於藍千秋面前,寒氣迎面襲來。
藍千秋猜測冷北是問此劍能不能給乾坤袖裡這個小東西用,道:“能用,此刃雖缺乏一些靈力,但無妨,上山之後請我眾師兄借我點靈力,便可啟用這把寒刀雪刃,實在不行就……”
藍千秋心想,實在不行就請上神或者上仙也行,搬救兵還是會的。
冷北朝眾人使了個眼色,得意道:“看吧!”
咳咳!第一次看到有人獻出如此讓人捨不得的寶物還如此得意的,一看就是大有作為之人。
丹入嬰元之際,一襲黑煙席捲朝堂,眾人都被迷得睜不開眼,藍千秋大戰妖王之後,修為耗損,無法施展,就這樣眼看著金丹被黑氣席走。
“哈哈哈哈,我終於拿到金丹了,你們這群無知的人類,愚蠢又不忠,舊主剛駕鶴西去你們就急著擁立新主,要是在魔界我定將你們蝕元吞精,永不超生,哈哈哈哈哈……”
藍千秋抬起袖子掩面,這黑氣實在燻人,道:“何方妖孽?”
等他睜開眼,懸空的金丹已經被捲走了。
“什麼東西啊?”
“不知道,一團黑煙。”
“哎呦喂,金丹呢?金丹呢?”
冷北跳腳指揮,道:“愣著幹嘛?還不速搶金丹,去啊!國家不要了嗎?”
“他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一團黑煙我們去哪找。”
“他一向這樣,仗著自己有幾分蠻力就趾高氣揚的,誰喜歡看他那張臭臉。”
冷北摩挲著拳頭邊走邊問,怒火中燒,吼道:“你說什麼?”
大臣指著臉,他賭冷北不敢,得寸進尺道:“你想幹什麼?打人嗎?來啊來啊!朝這裡打。”
“別以為我不敢。”
“你來,有種就打我,讓舊主看看他青眼的將軍是個什麼嘴……”
話音未落,一拳,兩拳,附加一腳,打得大臣滿地找牙,所以說,沒事你挑釁武將幹什麼?他們的手專打嘴欠,現在好了,白白捱打,有冤還無處說。
“停下,諸位稍安勿躁。”
藍千秋上前阻止,道:“魔界插手此事,看來預謀已久,不得不去潛龍山搬點救兵了。”
冷北一改剛才的暴虐,拱手道:“有什麼能夠幫助宗主和新主的嗎?”
“將軍請起,萬壽國還靠將軍撐著,我會拿回金丹的。”
幸好現在道術恢復了一點,不然御劍都難。
抵達潛龍山山下,藍千秋心想:大師兄一向看不慣他,又覺得他搶了宗主之位,更加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不要惹他為好,還是使用靈鏡吧!
嘶嘶嘶……
鏡內波動,三師兄施予出現在鏡中,施予正盤腿坐於懸崖邊上打坐。好一個少年郎,墨髮白緞神不亂。
“三師兄,三師兄,有事相求。”
施予手裡的傳相鏡傳來聲響。
“說。”施予厚睜開了眼,正對著傳相鏡。
藍千秋正看得出神,心想:三師兄不愧是潛龍山僅次於我的美男子,屬實賞心悅目,便宜六師妹了,不然我要把七大姑八大姨家的表姊妹都介紹給他。
藍千秋的話雖有些自誇,但絕對沒有誇大其詞,不知是潛龍山的道袍襯得人英俊,還是人本來就英俊,反正他們五個師兄弟都長得不賴。
施予見他許久未說話,閉上眼睛,道:“如若無事我就收靈鏡了。”
“別別別呀!”
“何時?何地?帶多少人?”
施予是同門師兄弟裡最懂藍千秋的。
“還是師兄懂我,那我直說啦!玉龍門,你叫上四師兄,你們兩個道法高一點,你們兩個一人分我一點,我定不讓你們出手。”
施予閉眼搖頭,嘴角上揚,心想:藍千秋啊藍千秋,不想著如何提升修為,總想從師兄弟這裡分一星半點。
靈鏡閉靈,轉身功夫,施予攜四師弟易見中輕盈地落在地上。
藍千秋瞳孔震驚,心裡默唸:難道我剛離開潛龍山幾日,師兄們的道行已經出神入化了嗎?居然不用御劍。
易見中伸手就拍藍千秋頭,道:“藍千秋,你又闖什麼禍了?”
“咳咳,怎可對本宗主直呼大名?”
“在外人面前你自然是我們敬仰的潛龍山宗主,但現在只有我們師兄弟幾個,你就是那個不思進、天天闖禍、好吃懶做、鬥嘴罵人的藍千秋。”
易見中移步至施予身旁壞笑著說道。
“四師兄……”
“什麼啊?”
“看招……”
易見取下合扇,迎面一擋,一顆草木丹爆炸。
“你這個傢伙,丹爐裡的丹藥都被你煉成草木丹了嗎?”
“嘿嘿嘿,道行不夠,煉不成金丹,可是……”藍千秋又掏出一顆草木丹道:“草木丹也是丹啊!關鍵時刻還能救命。”
藍千秋挑眉輕笑著。
“看我不……”
施予手掌從眉間劃過,灰燼散盡,眼前瞬間清新。“誒!別鬧了。”
施予停下腳步,一隻手掌落在藍千秋肩上,挑眉道:“說說吧!你到底闖了什麼禍?”
“師兄,你看……”
藍千秋乾坤袖裡的嬰兒落在地上。
易見中激動地圍著嬰兒轉圈,激動道:“啊?小孩?誰的?你你你……你不檢點啊?”
施予用手在嬰兒額間一探,表情凝重地看著藍千秋,道:“怎麼回事?此嬰不簡單。”
“有什麼不簡單啊?不就是一個凡胎之嬰嗎?”
“巧合巧合,嘿嘿嘿。”
“啊?什麼意思啊?難道真的有什麼玄機?”
“可不,此嬰體內六氣盤繞,盤根錯節,一朝不慎,走火入魔,輕則五臟俱破,重者滅門之災……”
“那還不殺了這妖娃。”
易見中扇尾落在嬰兒額上,施予二指橫於嬰兒眉上,取走合扇。
“師兄,你幹什麼?留他豈不禍患?”
“見中莫急,但他命中見義,是個正氣之人,若能走上正道,必定平定六界之爭,歸一太平。”
“妙啊!師兄竟與大清真人所述無出入。”
“那我們好生調教吧!這個重任只能交給潛龍山了。”
藍千秋懟道:“剛才師兄可不是這麼說的。”
“你懂什麼?”易見中合扇敲在藍千秋頭上,又問:“說吧!去哪?”
“魔界。”
“什麼?你沒事惹魔界幹嘛?”
“四師兄怎麼大驚小怪的,你很怕魔界嗎?”
“我……我才不怕。”
施予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無奈地聽著二人鬥嘴,微笑著一言不發。
一入魔界之地,魔氣橫行,一眼望去,毫無生機,懸崖峭壁佈滿臨界,蝕靈河與幽冥水相交。
藍千秋正看著眼前互不侵擾的綠色蝕靈河與黑色幽冥水發愣,一轉身便撞上了魔族結界。
施予用力按住二人,伏地,道:“趴下,別動。”
藍千秋吃力的仰頭說道:“師兄快看,好多黑氣團飛在上面。”
“那是噬靈魂,我們肉體凡胎一旦觸碰,將蝕骨毀靈,後果不堪設想。”
“那我們怎麼辦啊?”
“別輕舉妄動,我在六界群書裡看到,裡面描述噬靈魂只能吞噬離地面三尺之上的物體。”
“師兄知識淵博,千秋佩服。”
施予笑道:“閒暇之餘愛看書罷了。”
“哈哈哈哈哈,那六界群書裡可寫魔尊?”
一團黑氣落地化身,紫氣盤繞,面目猙獰地大笑,聲音響徹整個魔谷。
魔尊上前,噬靈魂退散,邪魔之氣將他們壓得喘不過氣。
易見中等人北小魔鉗制,易見中的臉被按在地上摩擦,但是卻絲毫不慌,道:“魔頭,還不放開我們?”
魔尊撩發道:“人類,呵!嘴比修為還硬,在我的地盤還敢叫囂。”
他這一動作盡收藍千秋眼裡,心想:一界之尊,先不論他頭髮是不是像被雷神和電神合力轟炸的樣子,但看他這撫發手法與這長相,也太難帶入了。
“你在看什麼?”
魔尊手掌集聚火球,朝藍千秋頭上砸去。
易見中手持合扇發出與火球抗衡的白光道:“宗主小心。”
“啊啊,這魔尊能量這麼大嗎?”火球貼近了易見中的臉。
“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易見中側身看著身後的藍千秋,小聲說道:“就你那點修為還不如不來。”
“總比沒有好叭!”
……
“宗主、師弟撐住。”
三師兄施予拔出了幻劍,幻劍變化多端,招式不一。
幻劍立於身前。
“青龍盤魔、落雨見血……幻劍出!”
藍千秋看傻了眼,嘴裡念道:師兄的劍法真是美啊!尤其落雨見血,一劍幻化成成千上萬的雨劍,太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