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你一定聽不到,但還是請聽我說。
如果當初能多信你的判斷……可惜沒有如果。
我不知道我們三的選擇是否正確……
但是你的話,一定……一定……
我們的未來就交給你了,
我愛你。
——————
這是充滿汙穢和絕望的地方。
來到這裡的人,再也沒有出去過。
血色迴響,血族的審判之地。囚犯們會淪為血泉的供應源,滋補著血族土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就是代言詞。
噠·噠·噠……
“拜見女皇陛下!”
漆黑的魅影化作披風,她邁著優雅的步伐,踩著高跟,逐步而下。
上一次來到這裡還是在上次呢。
陳年潮溼的黴味讓人不免捂鼻,四處隱約傳來的呻吟聲令人不寒而慄,挪動時鐐銬的磕擦聲更是煎熬著來者的心。
猩紅色的餘暉照亮奄奄一息的“乾屍們”。骨瘦如柴的身軀睜開眼皮,只有眼珠子在轉動著。
是又有倒黴蛋來了嗎?
對這種死寂她熟視無睹,只是一味地向下,向下……
“剪一段時光緩緩流淌~”
越是罪孽深重之地,那玩世不恭的歌聲卻越發清晰。
“緩緩流淌的是一段時光。”
噠噠·噠噠·噠……
配合著曲調,她的步伐也開始有了節奏。
“螢火蟲點亮夜的星光~”
“那是因為螢火蟲沒穿衣裳↗”
“彈一首小河淡淡滴香~”
“淡淡的小河它聽著我彈香。”
高跟聲愈近,歌曲也進入高.潮。
“我像只魚兒在你的荷塘~”
“荷塘裡的魚兒都像我一樣~”
“遊過了歲月荷花一樣香~”
“像你就在水中央~哦耶~”
啪啪啪……
那是真心誠意的鼓掌聲,以讚美這首《荷塘廢話》。
血色迴響,VIP包廂。
蓬頭垢面的少年兩隻手吊起,兩膝跪地。他的衣裝被撕成碎片,衣不蔽體,道道傷痕佈滿肌膚,觸目驚心。
陰影籠罩在少年低垂的頭上。
“終於等來了正主麼……”
他微微抬起頭,額頭的劉海恰好擋住了視線。
“這位美麗的小姐,請問……”
“你願意跟我殉情嗎?”
轟!
鬢髮被以風匯成的利刃割碎,在他的右臉頰增添一記血痕。風刃繼續前進,直到在後方的牆上轟出蜘蛛網狀的裂痕。
“嘶……疼疼疼……”
少年頭上冷汗直冒,嘴角卻是弧度上揚。
隨即,他蚌不住了。
面前的是一位一臉複雜,灰白髮須的老者。他一身整潔樸素的的管家服,戴著右側單鏡片,連線金絲條紋雕刻邊框的金鎖鏈在反照下瑩瑩生輝。
拄著一蝙蝠雙翼為頭的銀杖,他用力向下敲了敲。
“首先,在下不是美麗的小姐,”老者右手手腕處圍繞著六張若有若無的卡牌,臉上有了怒顏,“其次,在下沒有龍陽之好。”
“以及最後,休對女皇陛下無禮!”
他從中取出一張卡牌,其在他手中消失,風之力開始在他手中匯聚。隨即,又是一記風刃,劃過少年的面頰。
“唉呀,怎麼又來一發?”
他吃痛地咬緊牙關,有些喪氣。
“殉情?聽上去很有趣呢。”一道玩味的脆音從老者身後響起。
“女皇陛下,殉情一事可非兒戲……”
“和你一起殉情,也不是不行哦?”
老者尊敬地挪過身姿,為身後的女孩讓出路。
嬌小的身軀,傾國傾城的稚嫩臉蛋,一頭銀白如雪的長絲垂及腰間。黑色的絲襪凸顯出纖纖細腿,短裙下的絕對領域更充滿著誘惑與魅力。她的一舉一動都充滿著威嚴和高貴,在任何事前,遊刃有餘。
身形交錯之際,她遞給老者一記眼神——
演的不錯,接下來繼續配合我。
老者則回遞——
微臣明白。
隨後,他用悲憫的目光看向少年。公主殿下自以為一切盡在掌握,殊不知她在第一層,而女皇陛下在大氣層。
女皇陛下的命輪——洞察先機。透過消耗精神力,通曉階級以下的古今以及未來。前兩者必定準確,而後者則會呈現多重可能性,從而做到預知。
誠然,對於少年的計劃女皇早已一清二楚。可她就是不說,硬是要拉著老臣逗公主殿下玩。不過為何公主殿下會以低賤種甚至還是男性的模樣出現,他百思不得其解。
罷了,女皇陛下這麼做一定有她的深意。
“別來無恙啊,來自異世界的勇者大人?真沒想到第三次重逢會是以這種形式呢。”
“第三次?”
反倒是少年整不會了。
“第一次是在十五種族的晚宴上,第三次是現在,至於第二次嘛——不告訴你。”
“難道說……你趁我不備之時偷看我洗澡!?”
“卑劣的低賤種,女皇陛下面前不準無禮!”
老者抬起手剛想再賞少年一記風刃,卻被女皇單手製止。一瞬間凝聚的風之力沒了氣的支援,分崩離析。
“女皇陛下?這種無禮的登徒子,別讓您髒了手。”
“罷了。現在的他再怎麼無禮都無所謂,大不了以後慢慢調.教。”
“內個,我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不太好的詞彙?”
“吾名洛汐·瑞莎梅娜。”
“白穹。”
“白穹麼——所以,尊貴的勇者大人何苦盜竊皇室令牌,冒充吾的名號,在吾的國度裡肆意妄為,落得如此下場?”
“呵呵……不這樣做,能見著您嗎?”
洛汐臉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她邁著貓步走上前,同時,九張虛無的卡牌在她周圍盤旋而起。她隨意從中抽出一張,其便化作光粒融入她手中。
她將那隻手貼在鐵柵欄上。“噼啪”一聲響起,鐵柵欄化作無數的碎片灑落於地。
老者是六轉,而洛汐是九轉麼……真不愧是血族女皇。
“那麼,閣下的意圖為何?”
“洛奈·瑞莎梅娜。”
鏗!
兩米長的猩紅鐮刀猛地抵在白穹的喉結處。洛汐一腳踩在白穹的胸口,眼眸驟然降溫,犀利而又冷冽。
“低賤種,吾姐之名,你從何得知?”
“你姐就在我手上。”
鐮刀在白穹脖頸上割出淺淺的血絲,他不由得抿了抿嘴唇,進一步說出了足以讓洛汐瘋狂的話語。
“畢竟她,死在了我的手上嘛——噗!”
“嚯哦?請細細道來?”
洛汐加重了腳底的力量,在讓高跟不刺穿白穹肉體的情況下在牆上震出一圈又一圈裂痕。
“……咳咳……她的血脈,被我奪走了哦。”
白穹本來就是重傷,被這麼一踩,更是吐出大量的鮮血,甚有內臟的碎片夾雜其中。
“我要把你的血一點一點地抽出來,讓你在痛不欲生中化作乾屍,接著碎屍萬段,丟給魔獸當零嘴。”
“您這麼做倒是合我心意,沒想到您甘願斷送復甦您姐的可能,”白穹毫不畏懼地回嘴,隨後從他的影子中緩緩浮現出一道倩影,“她現在陷入了沉睡,想要喚醒她,我有一個絕妙的方法。”
“雖不能說是百分之百,但至少百分之八十。”
洛汐轉身抱起與她長相無異的睡美人,確認洛奈還有一線生機,她心安地嘆了口氣。
“條件?”
“殺了我。然後提煉血液轉成精華,融入洛奈體內,再配合血泉的滋補,用不了多久就能喚醒她。”
“好了,事不宜遲,趕緊了解我的生命吧。”
白穹閉上眼睛,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一秒,兩秒,三秒……風平浪靜。
“難道我已經死了?”
他疑惑地睜開雙眼,恰好看見洛汐從空間門中踏出,只是懷中的洛奈沒了蹤影。
“嗯?你剛說了什麼?”
洛汐眨巴眨巴下雙眼,刻意無視白穹幽怨的目光。
我的姐,你怎麼不按套路來啊!
難道這時你不應該殺意大氣,直接殺了我去喚醒你姐?你這半路一跑,再說一次臺詞都沒感覺了。
好在,老者將白穹的話重複了一遍。
“你不怕死嗎?”
“我更怕疼。”
“……”
“已死之人再畏懼死亡,不覺得可笑?”
“可你卻害怕吾姐死。”
“我都說了,你姐是我……”
“是你力挽狂瀾救下來的,甚至為此成為了祭品。明明有更好的辦法,可你卻不願意去賭,寧願讓自己去死,從而提高喚醒吾姐的機率。”
“你想讓我因憤怒失去理智的計劃失敗了哦,真要是輕易讓你得逞,吾也不會是女皇了。”
老者默默聽著兩人的對話,表面波瀾不驚,實則內心破濤洶湧。
其中的資訊量大得驚人啊。
“恕微臣冒昧一問,那更好的辦法是什麼?”
“當然是……”
“初擁我。”
“初,初擁?女皇陛下請三思。初擁可只有一次,而且用在低賤種上,失敗的可能性……”
“所以吾才說,此子不願意去賭。吾姐為了救你,自願用秘法將力量繼承於你,可你卻又想以死喚醒吾姐,兩人想這麼一直重複下去?你又對的起吾姐嗎?”
“如你所見,我只是個低賤的人類種。”
“低賤?其他人類種若是,你絕對稱不上——能覺醒權能之人,可都是佼佼者。你說是吧?相生相剋,切換種族,更改魂靈,這可是最頂尖的生命體都做不到的。”
“再者,你不早就是血族的一份子了嘛。小白穹,別頂著你那人類的皮囊了,來,切成血族形態讓吾樂呵樂呵。”
“你這不是什麼都知道了嘛,”白穹不由得翻了個白眼,“感覺這一身傷白受了,MMP,疼死老子了。”
“哼哼~髒話以後禁止,談吐要優雅,不然吾就打你的屁股。還有你這性格也得改改,作為一個淑女可要隨時矜持大度,這麼跳脫可不行。”
“你以為我想啊。相生相剋的原理就是將我原有的魂靈切成數份以適配不同的種族,同時也將我的性格分裂開來,形成不同的人格。也就是說,在不同的種族形態下主性格也會不同。”
“雖然也可以混搭,但我不想這樣。”
要是到時一弄混,自己一個男人娘裡娘氣的,想想就可怕。
“那血族的主性格是什麼?”
洛汐難得來了興趣。要知道,權能可是她都未能覺醒的能力。
“……不告訴你。”
“啊啦啊啦,女兒不乖乖告訴母上,母上可就要來強的嘍~”洛汐舔了舔嘴唇,露出專屬於血族的獠牙。只不過在洛汐身上,更像是兩顆虎牙。
“喂,喂,我還沒說我想走這條路吧。”
“呵呵呵……”
“拜託你還是直接殺了我吧——別,你別再靠近我了,媽耶!救命啊!來人啊,強搶民男啊,夭壽啦!”
“你喊破喉嚨也沒用哦~”
“破喉嚨救我啊!破喉嚨!”
“呵呵呵……”
老者鎮定自若地轉過身離開血色迴響。他很清楚,接下來的時間應該交給這對母女。自己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再留在這裡,可就沒眼力見嘍。
………………
“壞,壞銀……就知道欺負小穹……”
兩人重疊的身形分開,只不過,其中一位縮水了大半。
身上過大的衣物不足以覆蓋白穹的肌膚,晶瑩剔透的嬌小玉體,全身都像是白瓷塑成的一般。
纖細的手臂和雙腿,併攏的雙腿深處形成了一小小的凹弧。雖為幼童,可胸口竟然介於A和B之間,意外的有料。
她的雙眸眼淚汪汪,一副想要跳起來打人的模樣,可又有點害怕眼前的洛汐,瑟瑟發抖。
“嗯,果然沒猜錯,初擁後會直接切換成血族形態。不出意外的話,相生相剋也會進入冷卻,你得保持單形態一段時間嘍。”
“怎,怎麼會……真,真的啊……嗚嗚嗚……洛汐是大壞蛋,小穹討厭你啦!”
白穹抱頭蹲防.jpg
“難怪不願意換成血族,兩個形態的性格可謂是天差地別啊。”洛汐雙手抱胸,饒有興趣的看著弱氣值拉滿的白穹。
回想起不久前吊兒郎當的男版白穹……罷了,那傢伙已經死了。
“嗚嗚嗚……羞死人啦……都是你害得啦……”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小穹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洛汐彎著身子,哭笑不得地摸著白穹的小腦袋,“母上要給予你一個新的名字,就叫——”
“洛白·瑞莎梅娜。”
“當然,小穹就是你的小名了。”
從此,血族空缺已久的公主殿下歸位——即便她本人堅決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