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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何謂親情

新年的第六天,喬星辰接到阿姨的電話,奶奶在家突然從輪椅上摔下來,住進了醫院,他想也沒想,就決定要回去一趟。

陸晨熙已經住進了無菌倉等待移植,陸澤熙也在為輸血做準備,情況一切順利。

喬星辰回到學校,拿上護照,坐上了和九年前一樣飛往國外的航班。

幸好傷的不嚴重,只是住院沒有親人的陪伴,僅有偶爾打來的電話和匯給阿姨的住院費,導致奶奶心情不好。

他抵達機場後直接去了醫院,奶奶見到他也總算高興起來,積極配合吃藥,第三天就平安出了院。

回到家中,還是和從前一樣冷清,院子裡的花凋謝了很多,室內打掃的一塵不染,就像沒人住過的樣子,沒有一點多餘的雜物。

阿姨推著奶奶在院子裡散步,他親自下廚做了晚飯。

七點,在外忙碌的兩人終於回來,看見他時還有些震驚。

“你還知道回來,是不是後悔了?沒有我們什麼也幹不成?”

喬鴻遠反應過來後,一如既往的,開口就是嘲諷。

“沒有,我是因為奶奶才回來的。”

喬星辰對他說出的話已經見怪不怪了,也不想反駁。

“小辰好不容易回來,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喬奶奶承認自己的教育很失敗,喬鴻遠從小在他們夫妻的縱容和溺愛中長大,逐漸讓他變成了心高氣傲,唯我獨尊的性格。

喬爺爺在喬鴻遠剛成家不久意外去世,喬鴻遠開始接管公司,結果並不理想,只維持了幾年,虧損嚴重,宣告破產。

他們的第一個女兒喬星星,三歲,發燒抽搐,父母不見蹤影,孩子不治而亡,最後一面也沒能見上。

從那以後,兩人就像變了個人,開始安安穩穩的重新創業,也開始期待下一個孩子的來臨。

第二個孩子的出生,本以為是幸福生活的開始,沒想到他們把剛出生,還沒喝過一口母乳的兒子丟給老人,留下一筆錢,就從她們身邊消失了。

直到兩年後兩人又突然出現,成立了新的公司也收穫了極大的效益,但是迴歸家庭後,面對孩子的主動親近,表現出的行為是厭惡。

從那時起,喬鴻遠開始獨斷專行的控制孩子的一切,陳寧作為母親只是冷眼旁觀。

喬奶奶無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兒子絲毫不在乎她的勸誡和請求,她能做的只有儘自己所能彌補孩子缺失的愛和受傷的心。

“媽,你的腿好點了嗎?”

陳寧走到喬奶奶面前,蹲下來給她按摩,對父子兩人的對話漠不關心。

“你就真不想你兒子啊?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喬奶奶推開她的手,對她一直以來充當旁觀者的行為氣憤不已,小辰得不到父親的愛,更得不到母親的庇護,從出生到現在沒有抱過他一次。

“我為什麼要想他,他都可以做到兩年不聯絡我一次。”

陳寧站起來,徑直走向沙發坐下,沒有多看喬星辰一眼。

“奶奶,不說這些了好嗎,菜要涼了,我們先去吃飯。”

喬星辰保持著得體的微笑,把奶奶推往餐桌主位,給她的碗中盛上米飯。

“你們也快來吃飯,小辰好不容易回來,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吃個團圓飯。”

喬星辰回去廚房取碗筷,阿姨在廚房切水果,喬奶奶見遠處的兩人遲遲沒有動作,開口提醒。

喬星辰把米飯盛好,放在他們面前,走到對面坐下,安靜的吃起來。

“小辰的廚藝真不錯,比奶奶我做的好吃。”

喬奶奶在他們兩夾起第一口菜吃完後,高興的看著自己的寶貝孫子。

“喬星辰!這就是你想要的自由!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伺候人的事情上!我們花錢花心思培養你,就是讓你給別人炒菜做飯的!我警告你,你這雙手可別給我弄廢了!”

喬鴻遠聽完把手裡的筷子往桌上一扔,站起來狠狠地拍了拍桌子。

喬奶奶和陳寧被他的舉動嚇得放下了碗筷,喬星辰依舊低著頭,吃著碗裡的白米飯。

“說話啊,繼續反駁我啊,啞巴啦?”

喬鴻遠已經習慣了高高在上,偏偏有人要和他作對,在他自己沒有解氣之前事情決不會就此罷休。

“阿姨,我吃好了,把這些菜都倒了吧,麻煩您重新做一些。”

喬星辰快速把碗裡最後一點米飯吃乾淨,站起來看向站在奶奶身邊阿姨,禮貌又平和的語氣,不受任何影響。

“不許倒,我吃,誰不想吃誰走,自己解決溫飽。”

喬奶奶重新拿筷子,夾起面前的菜,大口吃起來。

父子倆站在桌子兩側,直視對方,喬鴻遠臉上的怒氣還沒消散,喬星辰平靜的看著他。

“為什麼?”

“什麼?”

“為什麼我要按照你們的想法去生活?為什麼我不能做自己?為什麼只有你們認可的理才是真理?為什麼你們靠著僅在生物學上表現出來的血緣關係想要控制我的一生?”

喬星辰見過真正的幸福,那是父母恩愛,家庭和睦,尊重彼此,兄友弟恭,在平淡生活中尋找快樂,遇到困境一起想辦法渡過難關。

“為什麼?問的好,你是怎麼長大的?錦衣玉食,財富自由,我沒有讓你吃過一天生活的苦,只是在學習上對你嚴格要求,你要走的路我全部給你鋪好,一馬平川,你只管走就是,最終受益的都是你自己,試問有幾個父母能做到這些?有幾個孩子又會不想要這樣?”

“你從不問我的意見,這些明明都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身在福中不知福,這兩年你靠自己的本事賺了多少錢?你看看你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廉價的布料,你這本應該放在琴鍵上的手,天天和這些油汙打交道,給你培養的能力本應該是讓你站在山頂享受萬人仰慕,你卻寧願待在底層給別人打工賺錢,這就是你所謂喜歡的生活?”

“物質需求永遠代替不了精神需求。”

“但是你也要記住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沒有我給你提供的財力,你現在什麼都不是。”

“飯還吃不吃了?你們誰都說服不了對方,難道非要分出個勝負?”

喬奶奶手指敲了幾下桌子,阻止了他們的“交戰”。

“奶奶,您慢慢吃,我先回房間了。”

喬星辰離開餐桌,往樓上走去。

“鴻遠,坐下吃飯。”

喬鴻遠覺得這樣的對決和自己表現的都還不錯,心裡舒坦了一些,順著母親給的臺階坐了下來。

一頓本該溫馨的團圓飯最終還是沒能實現。

喬星辰回到自己的房間,離開時候的佈置一點沒變,全屋歐式風格定製設計,全部都不是他喜歡的,在這個家裡他無法擁有話語權、決定權。

一整面牆的定製書架,放滿了他在大學時期看過的所有書,涉及政治經濟,金融管理,珠寶設計,英語,法語,心理,社會理論等十幾種型別。

從兩歲到二十一歲共二十年,有多少天就有多少張計劃表,他是什麼都不需要考慮,計劃表上從起床到睡覺,安排的滿滿當當,準確到一日三餐的食用和學習中途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每個孩子生來都是一張白紙,需要父母的關愛和陪伴,而他兩者都沒得到,他們利用他對親情的渴望,一次次欺騙他,傷害他,讓他慢慢形成了情感障礙,親情在他眼裡變得越來越淡,更是不敢觸碰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