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型結果出來後,父母的吻合度都只有一半,當醫生得知有一個雙胞胎弟弟時,對他們的隱瞞很是生氣,配型成功後還需要檢查供體的身體狀況,不滿足移植條件的要拖延時間處理。
陸明盛了解情況的嚴重性後,即刻給指導員打了電話,把實情告訴了他。
陸澤熙換了個衣服,從指導員手中接過手機和假條就跑了出來,在火車上站了一整夜,下車後繼續快速奔跑,坐上了計程車,一秒鐘也不想耽誤。
喬星辰在醫院大門入口處等待,看著他從車上下來,一瘸一拐的走過馬路。
走到身邊時,突然往前一個踉蹌,被他及時扶住,陸澤熙抬頭看著他,眼神是無助的,喬星辰知道他的心理受到了很大的創傷。
“辰辰,你掐我一下。“
陸澤熙看見眼前高大的建築,密密麻麻的視窗,還有血紅色的大字,依然覺得像是一場夢,他只是在夢中瞬移到了這裡。
“不是夢,你看見的都是真的。”
喬星辰沒有動手,只是抱緊他,發現他羽絨服裡只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現在室外氣溫零下十度,根本無法禦寒,他的腿或許也是凍僵了的緣故。
把他帶回室內後,他才緩過勁來,安靜的聽他說話,一句話也沒有回應。
“我想見哥哥。”
這是陸澤熙清醒後對喬星辰說的第一句話。
喬星辰把他帶到了病房,進門前提醒他不要發出聲音,昨天晚上陸晨熙身上疼的沒法入睡,溫度也高了起來,早上才得到緩解,他出門前入睡沒多久。
陸澤熙跟在後面小心踱步,不讓自己的鞋踩在地板上發出聲音。
病床在裡面的一個單獨房間,周圍滿是儀器,螢幕上顯示著各種曲線圖和資料,發出嘀嗒嘀嗒聲,陸晨熙躺在層流床上,消瘦的身體在被子裡看不出起伏。
陸澤熙站在門外,透過玻璃和透明垂簾,看著本該和他長的一模一樣的人,變成了另一種模樣,在他眼裡無所不能,樂觀自信的哥哥變得瘦小、憔悴、虛弱……
“澤熙,讓哥哥好好休息一會兒,等他睡醒了再進去。”
陸明盛站在身後,把他從門上拉開。
“爸爸,我的血能救哥哥嗎?我願意全部給哥哥。”
陸澤熙擦掉眼裡的淚水,低聲說話。
“能,你們的基因一樣,醫生說配型吻合度會很高。”
陸明盛握著他的手,一片冰涼,在他沒反應過來收回手之前,把衣袖往上一推,手背上關節位置全是紅色的凍瘡,有些已經結痂變成黑色。
“你這是怎麼弄的?”
陸明盛又強制察看另一隻他快速放入口袋的手,右手比左手的情況更嚴重,整隻手都腫起來了。
“我沒有聽話按時塗護手霜,在雪地裡被凍傷了。”
陸澤熙很為難,他的手在每個冬季都會變成這樣,除了感官上不好外,只剩麻木也讓他感覺不到疼。
“這樣是真的有點嚴重了?我去樓下藥店買點藥上來。”
喬星辰走近他們身邊,看見了他的手,難怪從下車就兩手揣在口袋裡,為的是不讓他看見。
“爸爸,我們去找醫生吧,我沒吃早飯,可以今天就把檢查做好的。”
“好。”
許瑩出門買回了一天要吃的新鮮蔬菜和煲湯的食材,沒有發現房間裡小兒子回來的痕跡,看了一會兒還在熟睡的大兒子,再回到廚房的操作檯上開始煮粥。
陸澤熙在醫生的安排下進行了血常規檢查,加急的檢查報告需要等待兩天,不過醫生看見他後,對全相合的配型結果把握很大。
回到病房後,喬星辰在喝粥,許瑩在等待,手裡握著凍傷藥。
“寶貝,手怎麼了?讓媽媽看看。”
許瑩聽見開門聲便站了起來,看見是他們後即刻跑了過去。
“媽媽,我沒事。”
陸澤熙看向爸爸尋求幫助,但爸爸毫無動作,並不打算幫他。
“星辰買回來的藥,過去沙發上,媽媽給你擦上。”
許瑩緊握著兒子的手,她的手很暖,但心很疼。
“爸爸,我不想吃東西,想睡一會兒。”
坐了一會兒,陸澤熙開始犯困,陸明盛端來了兩碗粥,打算餵給他喝。
“那就躺下睡吧,媽媽坐這陪著你。”
許瑩起身幫他把外套脫下來,裡面就只有一件衣服,她把手伸進褲腿裡面,同樣的是冰冷的。
陸明盛去床上拿來了被子,給他蓋上,自己坐在沙發邊緣,把他的腿和腳包裹起來,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用手給他快速捂熱。
陸澤熙躺下幾分鐘就睡著了,許瑩坐在地毯上,依舊輕柔的給他手上的每個部位擦藥。
喬星辰把自己喝完粥的碗放在水槽中清洗,時不時的抬頭看看眼前的溫馨場景,他就像個小偷,只能藏在無人處窺探別人的幸福。
臨近中午,陸澤熙突然睜開眼睛,呆滯了幾秒,隨即掀開了被子,光腳跑向陸晨熙所在房間的門。
或許就是他們一直存在的心理感應,陸晨熙也剛醒,在陸澤熙正好出現在門口時看了過來。
“哥哥醒了嗎?“
陸明盛也馬上意識到他們之間的默契。
“嗯,我想進去。”
陸澤熙開心的朝裡面揮了揮手,哥哥見到他也明顯激動的要坐起來。
“先去洗手消毒,再把口罩戴上,吃的給哥哥拿進去。”
許瑩帶來了一個新的口罩給他,餐盤裡是切好的水果和搭配好的輕食。
陸澤熙終於進入了房間,和哥哥僅隔半米距離。
哥哥不能離開垂簾範圍,只能他把東西拿進去。
“寶貝,你今天回來的?”
陸晨熙坐起來,伸手摸弟弟的臉。
“是呀,我們很快就可以進行移植,醫生說你的指標現在都非常好,壞細胞就快要消滅乾淨了。”
“如果能出院,那是最好的。”
陸晨熙還是沒有信心,有太多不確定的因素擺在面前,移植後排異,復發都有可能發生。
“一定可以,我的預感很靈的。”
“寶貝,如果,哥哥是說如果,萬一哪一天哥哥沒抗過去,你要成為爸爸媽媽和妹妹的依靠,要好好照顧他們,別讓他們傷心……”
陸晨熙這段話在心裡醞釀了很久,不說出來的話,或許就留下遺憾了。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陸澤熙雙手捂住耳朵搖頭,他不接受這件事除痊癒外的其他結果。
“寶貝,哥哥會全力配合治療,但是我們要考慮任何意外的發生,其實哥哥一點也不需要擔心,因為你一定會做的很好。”
“沒有意外,沒有哥哥我什麼都做不好,我願意提供一切換你平安。“
“不,你這樣,哥哥絕對不會同意手術。”
“那你答應我要好起來。”
“嗯,餓了,給哥哥拿了什麼好吃的?”
……
配型結果出來後,醫生也替他們高興,全相合,達到了移植最好的結果。
陸澤熙開始被安排做全面的身體檢查,並辦理了住院。
他的身體素質比一般人都要好,檢查資料全部合格,也就意味著可以作為一個合格的供者捐獻骨髓。
一切準備就緒,也到了一年中的最後一天,除夕,醫生給他們放了三天假,放鬆心情後再進入無菌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