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覺並不是一出生就跟在祖母身邊,七歲之前,他一直都是在父母身旁。陳母季芳在弟弟還未出生前,對他還算上心。但因著懷他時與陳父感情不好,所以說對於陳覺的照看,只能算得上“勉強。”弟弟陳暻比他小兩歲,五歲的年紀,見人最甜的很,惹得周圍人頗喜愛這位幼子,在弟弟的襯托下,漸漸的,這位陳家大公子不喜說話,不愛笑便傳開於公眾,甚至有人懷疑這大公子是自閉症。
季芳到不以為然,她的精力全部集中在尚需照顧的幼子和工作繁忙的丈夫,陳覺是令她感到省心的,畢竟孩子只是不愛說話,飯能自己吃,衣服也能自己換,連照看他的阿姨都時常稱讚,這孩子真乖。直到久不歸家的婆婆見狀在大庭廣眾下,狠狠地怒斥了她,一點臉面都沒有給她留。
那次是陳覺七週歲生日,老話講七歲一輪迴,在黎老夫人的授意下,陳家給陳覺辦了一場空前盛大的生日會,久駐巴黎分部的黎老夫人特地趕回來給長孫慶生。老夫人甫一進門,瞧見滿堂賓客言笑晏晏,季芳和兒子抱著幼孫在人群中央談笑風生。老夫人視線四下梭巡,沒有找到長孫的身影。
眾人瞧見恆達掌權人進門,皆來寒暄問候。老夫人得體地笑了笑,黑色旗袍穿在身上顯得低調雍容,她看著兒媳兒子問:“覺兒呢?”
季芳恍惚,彷彿才想起今天的主角,她把懷中的幼子交給阿姨說:“剛才還在這呢。”
此時聽見窗外院子裡一聲孩子的尖叫,眾人聞聲急忙趕去,便瞧見這個場景。
陳覺一身小禮服,呆呆地捂著額頭,額頭上的鮮血順著指縫滴在草地上,對面三個男孩手心有泥土,腳邊放著幾塊石子,顯然這是剛剛幾個男孩打了陳覺的兇器。令人意外的是,此時哭的不是陳覺,而是那幾個男孩。一個頗為圓潤的女孩子按著其中一個男孩子的頭狠揍,另外兩個男孩子倒在兩側,顯然是剛被收拾完,女孩子看起來跟陳覺差不多大,穿著小公主裙的肉腿踩著男孩的腳就開打。
陳覺為什麼沒哭?一是他真有自閉症,二就是他被女孩的生猛嚇到了。嗯,他是被嚇到的,因此在這個世界上,女人厲害起來,男人根本不是對手的這一想法深深根植在他幼小的心靈中。
眾人趕忙將幾個孩子拉開,黎老夫人抱起陳覺,叫來家庭醫生,走前,深深的望著兒媳說了一句:“小芳,你真令我失望。”隨後,陳覺便被黎老夫人帶去法國養在身邊。直至念大學時離開法國去了柏林。
陳覺睡足了覺,起身拉開窗簾,屋外已經是大雪滿園,又是一個冬天。他趿拖鞋,在客廳倒杯溫水,開啟電腦看看有什麼新資訊。衛哲的臉在玄關處出現。
陳覺喝口水把水杯放在一旁,看著衛哲抱著衣袋就知道今天又有他不想出席的場合,於是他搶在衛哲開口前淡道:“不去。”
衛哲挎著臉說:“誒呦總裁,夫人下了死命令,您必須得去。”
陳覺問:“誰是你老闆?”
衛哲堅決道:“那必須是你。”但他要不去衛哲這手機就得被季芳打爆。
陳覺嘆氣:“今天週末,我不想看見你,趕緊休假去。”
衛哲快哭了,他不想放假?該死的資本家不做人他能怎麼辦?他好言勸道:“夫人說,今晚是家宴,讓您去團聚。”
陳覺瞧他的模樣默默嘆氣,總不能耽誤人家假期不是?只好說:“知道了,放那吧。”
衛哲立刻喜笑顏開地放下衣服說:“好的老闆,那您先忙,我走了哈,有事call我哈。”立刻不見人影。
陳覺看著電腦,彷彿已經打定主意。他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
“啊…啊啊切。”喬羽狠狠的打了個噴嚏,她從兜裡掏出紙,捂著鼻子。趙明夾著檔案路過,嫌棄地瞧她一眼,覺得此人的存在顯著拉低了畫廊的格調。喬羽在他的目光中,坦然的擤了鼻涕,扔到垃圾桶裡。趙明只能狠狠地嘆氣。想著此人達不到KPI就迅速辭退。
所以趙明的毒奶迅速生效,下午,一個戴著墨鏡氣質姣好的長髮女郎出現在畫廊,點名要找喬羽。
喬羽穿著工作服走過來,微笑著說:“您好,請問有什麼事嗎?”
女郎摘下眼鏡,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嗤笑:“你就是喬羽?”
喬羽見她真容,愣了幾秒,驚訝道:“您不會是胡冰吧?”
胡冰瞧她驚訝的表情滿意道:“不錯就是我。”
喬羽笑了,今天還挺意外的碰見了白欣欣的偶像。胡冰芭蕾舞演員出身,在斬獲國內外舞蹈大獎後因傷病推出,轉而踏上演藝圈賽道,如今也乾的風生水起。
喬羽小心道:“能給我個簽名嗎?我有朋友特別喜歡你。”
胡冰下意識說:“好說,好說。”而後回神拒絕:“不行,我今天是來買畫的,不能簽名。”
喬羽:“啊?哦。”她帶上手套問:“您想要什麼樣的畫,需要我給您介紹嗎?”
胡冰帶上墨鏡高冷道:“看感覺,你先給我介紹吧。”喬羽從不同風格的畫開始介紹,從白天講到黑夜,她嗓子都快冒煙了。胡冰提著包包,勉強滿意道:“明天還來找你。”
喬羽:一幅不買還來找自己?敢情溜著自己玩呢???什麼明星有這惡趣味!
她在飲水機前喝了好幾杯水,才平復下怒氣。回想自己回國大半年也沒惹什麼仇家?這是打哪來的淵源?
這時電話適時響起,是姜澤。
“今天有人去畫廊找你嗎?”聲音愉悅動聽。
喬羽:“有,怎麼了?”
姜澤:“是胡冰吧?我讓她去找你的。”
喬羽閉眼,深深吸口氣,她想說大爺,我哪裡惹到你了,你派這麼個祖宗給我???
姜澤在電話那頭說:“她剛才跟我說很喜歡你的講解,打算在你這多買幾幅畫呢。”姜澤知道趙明給她設的KPI所以推薦人去幫忙。
喬羽知道他好心,原本想說的話全部咽回去。她乾笑著說:“是嗎?哈哈,那謝謝你們了。”
姜澤笑了下問:“你嗓子怎麼了?”
喬羽內心叫苦不迭:“換季,咽炎。”
從那以後,但凡在家裡瞧見胡冰的海報,喬羽恨不得馬上離開,畫上的人天仙般的笑,多看一秒她都難受。
時間漸漸過去,畫廊裡面的人都知道喬羽惹了一位祖宗。這天傍晚,喬羽用漏風的嗓子問:“你不忙嗎?”怎麼天天來?
胡冰漫不經心道:“我的戲剛殺青,閒著呢。”
喬羽:“網上不是說你最近有演唱會嗎?不準備一下?”
胡冰:“都安排好了,不需要。”她斜眼看了喬羽一眼勾唇笑問:“怎麼?不願意給我介紹了?”
喬羽笑了下:“哪敢,只是我最近嗓子真的不太舒服,要不你換個人?”
胡冰伸手抬起喬羽的下顎,美豔的面龐注視著她,真真是一位勾人心魄的美人,但說的話卻嚇人:“不行,誰叫我中意你呢?”
喬羽咬牙,戳破道:“姜澤怎麼惹你了?我跟他不熟。”言外之意,冤有頭債有主。別拿她這個路人甲撒氣。
胡冰意外:“他可不是這麼跟我說的,他說你是他這世上少有的知音呢。”
喬羽:What ???
“Alona ”
一個冷冽的聲音響起,吸引角落裡的二人望去。是陳覺,他穿著衝鋒衣站在二人面前。
胡冰不情願的鬆開喬羽,走到他面前問:“你怎麼在這?”
陳覺挑眉:“這話我該問你。”
胡冰雙手抱臂:“我來買畫。”
陳覺掃了眼她身後的喬羽說:“要買就買,別欺負我員工。”
胡冰冷笑,回頭衝喬羽擺擺手:“明天見。”轉身離開。
喬羽:呵呵。
陳覺站在原地看著她不動,她看著陳覺問:“你有事嗎?”聲音嘶啞比烏鴉還難聽。他蹙眉,走到她面前說:“嗓子都這樣了,就不能拒絕嗎?”
喬羽嘆氣,她也想拒絕,那KPI怎麼辦?
陳覺說:“要不我跟老趙說一聲……”還未說完喬羽堅決制止了他“不行,你要是讓趙總免了剩下的兩幅畫,他會瞧不起我的!況且我也沒有辦法憑自己的的能力在這裡立足。”
陳覺無語,他說:“我想說,讓老趙給你放幾天假養養嗓子。”
尷尬,尷尬死了,喬羽乾笑兩聲,說著:“誒呦,我還有事呢,先走了啊陳總”準備開溜。陳覺從兜裡掏出一盒潤喉糖塞到她手心,他說:“路上看見的,給你吧。”
握著糖盒的手心有些發癢,喬羽笑著回:“謝謝。”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