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整座城市,街頭巷尾,遍佈著一團團大小不一,稀薄稠密不一的星光點點,猶如漫天的星空,以及深邃的宇宙,此刻便分佈在這片海市之中。
而且不僅是海市,海市之下的世界也是遍佈著一簇一簇的亮光。倘若,是未知。
若是被人知曉,整棵巨型神鳥塔樹如啟明星被啟用了,光芒乍現。眾人會驚駭不已到何種程度。不過此刻,他們的旅程就到此打住。
眾人觀察著腳下,猶如星盤一般呈現著的地面,誰也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還是觸發了哪裡的機關。
秦水芝和無月倒是不擔心脫身的問題,她們哪裡來哪裡去。並且整座城市開始顫動,可能有著千百萬年的建築,在任何一次地殼運動中皆會發出顫粟聲。
習以為常的事情,對於千萬年以來再次登臨此處的人類有些錯愕。
水塘裡的水激盪起了水花,海大魚的魔方體,竟然開始緩慢的下沉。白歆琮確定過,水塘非常淺,連腳都淹沒不了,這麼大塊魔方體怎麼能夠下沉,而且水塘的位置未變,水塘裡面的水也沒有隨著流失,神奇的事情如此發生著。丁家姐妹,自身難保,自然管不了那麼多。
“無月,趕緊撤,別管他們了,壁畫快要消失了,”秦水芝指著魔方體流動著的圖案,拽著無月,起身飛射而去,兩女子用身體直擊魔方體,最終的碰撞沒有發生,而是完全沒入了壁畫中。
已經苟延殘喘的丁家姐妹,又是恐懼又是憤怒。白歆琮看向醜魚怪人,瞪大眼睛,走啊,怎麼不走了啊?男子嘴角始終勾勒著賤賤的笑容,一定是個欠削的貨,才戴著冷漠不敢示人,可是那得多麼賤啊。
“走起!”男子淡漠一聲,手指滴血。
場景,先是回到了初入海市之門時,又跳回到無風不凍海,接著便是枯樹神鳥塔樹下,熊熊燃燒著的火堆旁,那個怪人問她要不要先吃點魚肉什麼的在上路。
緊接著不同的是,一把灰燼漫天散去,化作了碗大的金幣元寶從天而降。他們便從金錢雨之中淡定走出。
白歆琮猛地一下睜開眼睛,屁股下軟綿綿的,她還想四處搜尋一下,卻發現自己安然的躺在黃包車裡。
她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粒,腦袋有些疼痛之外,並無其他異樣了,而且司機師傅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話。記憶中,這一幕顯然是她剛上車那會兒,她偷瞥了一眼司機的工作卡片,叫肖得的這個司機不是一個半仙嗎?
而且記憶當中,街頭的小孩子還給他編了一首歌,大概歌詞的內容,就是意指肖得是半仙,神棍什麼的。
“這位小姐,你怎麼啦?是哪裡不舒服嗎?莫不是住在這個被遺棄的小區,遇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肖得駕駛著小破車。
“不乾淨的東西?”白歆琮重複著他的話。
“就是髒東西,這裡不止是被荒棄了,而且死過很多人,但是很多貧苦的人無處可去,便又不介意這些,大著膽子生活在這裡,也好比露宿街頭強多了,小姐應該是剛才外面回到風城吧,世界發生了諸多變化,你可能不太瞭解,不過也無妨,很多人都找過我作點法事什麼的,我人稱肖半仙,而且收費合理,童叟無欺,你看,你要不要?”肖得開口就合不攏了。
“停、停車吧,身體有些不太舒服,謝謝司機師傅了,今日我不出門了,”白歆琮一臉錯愕,他的職業是計程車司機,這會兒倒是推銷上了神棍的活兒了,竟然連自己也給推銷了,不過人活在世,誰不是在推銷著自己,每一個人都是推銷和被推銷的命運,如果沒有什麼可值得推銷了,那就沒有了任何價值。
黃包車緩慢地停靠在街道邊,溼漉漉的街道上,冒著大量的熱氣,那些都是來自繁華地帶鬧市排洩的烏煙瘴氣,空氣早已經不像幾十年前那般甘甜、清澈、香醇。
白歆琮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零錢,因為沒有駛出一公里路,她也就意思一番便可以,然後倉皇落逃一般下車,肖得拿起皺巴巴的零錢,嘴裡唸叨著‘錢是個好東西啊!今日終於開業了,比起往常早了些時間’
“美女,不要回頭,往回走,走的越快越好,有些瘴氣自然就留在了身後,荒城是一個好去處,可以暫時安身待命,但是一切也久不了了,”肖得意指鬼打牆,後面的話他自言自語,無人能聽到。
然後他駕駛著黃包車衝進清晨的瘴氣中,這些瘴氣是昨夜一整晚,從地下的管道冒出,風城的居民共同製造的產物。
然而,黃包車的速度極快,似乎毫不在意前方是否有通路,然後從車窗裡飄出一張紅白魚紋臉面具,還有一張金燦燦的女士面具。
白歆琮下車後,便往回走,可恨腳腕有些痛感,不知道何時將腳崴了,她拖著高跟鞋一步一步向回走,她可真的沒有回頭,即使總能聽到身後的瘴氣中始終有人喊著她,還有一個奇怪的名字,更像是尊稱,縱使如此,難不成是司機故作懸念,心理暗示如此強烈。不過,她還是安分守己,不回頭便是。
一段幾百米的街道,被她走的如徒步千里那般,氣喘吁吁,身心俱疲,似乎還有些狼狽不堪,頭疼腦漲的厲害。白歆琮自嘆苦不堪言。
臨末了,鬼打牆與現實的交際處,白歆琮光著腳丫,不顧及冰冷堅實的街石,以及溼漉漉刺骨的凜冽空氣。
她手提著一雙斷跟的高跟鞋,冷水順著鞋跟滴答著,她駐足片刻,身後的吸引力做著垂死掙扎,嘗試著最後的迷惑手段。
海市內,所有的廝殺,一幕一幕湧現,所有遇到的人和事物歷歷在目,猶如站在她的身後,真真切切的刺痛著她的脊樑骨。她好想回頭,證實一些事情,是否真正的發生過某些不可解釋且未知的事情。
事情從何而起,從她在家裡床上躺著時,被瘋狂的敲打著房門那一刻開始的嗎?不知何時何地。起碼不能確定,事情發生的蹊蹺,肯定有一個奇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