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兩日,有關於顏太常勾結東臨國反叛軍的訊息不脛而走,傳遍了大街小巷。
顏府外,時常有勾著腦袋往裡瞧的百姓一趟趟假裝路過。
“到底是誰做的!我顏真為官多年自認光明磊落,絕無徇私,究竟是何人在背地裡敗壞我的名譽!”
大夏國雖然不似東臨國那般重文輕武看重為官者的名聲,但好端端的憑空被人潑了一盆屎在頭上,換了誰也受不了!
尤其現在陛下正為了東臨國叛軍之事煩憂,這不是把她顏真架在火上烤嗎。
“娘,不過是些許傳言,鬧不出什麼風浪。現在最要緊的是葉輕輕,上次鬧市踩死幼童之事被張若安橫插一腳,現在已經無人問津了。我們還需儘快想個別的法子讓她無法翻身。”顏真的大女兒顏荃慧道。
“姐姐這話未免太過傷母親的心,”顏荃靜雙手奉上一碗茶遞給顏真,笑意盈盈道,“孃親先喝口茶潤潤喉嚨,依女兒看,此事和葉輕輕脫不了關係。”
“只怕是張若安那邊查出了什麼眉目被葉輕輕知曉,故此她才會如法炮製設計陷害母親。”
“他能查出什麼眉目,不過是幾個嘴碎的下人胡亂嚼舌根罷了,跟本官有什麼關係。”顏真餘怒未消的重重將茶杯放在桌上,怒斥道,“一派小家子氣,盡會些上不得檯面的手段,當初若不是聽了你的建議,我豈會做這種蠢事?”
顏荃靜沒料到孃親竟會把矛頭對準自已,一時呆愣當場。
明明之前獻計時,孃親誇她此計甚好可殺人於無形。
結果現在計策失敗被人反將了一軍,就轉過頭來罵她上不得檯面。
顏荃慧見自家二妹被罵的灰頭土臉,心中暢快大笑。
這個蠢貨,身份低賤就該認命,居然還妄想取代她這個長女,真是痴心妄想。
她無視顏荃靜僵硬的臉色,進言道,“還有兩個月雲頂宮就要竣工,賬上的銀子早已所剩無幾,接下來,只怕進度會難以把控。”
雲頂宮是近十年來大夏國最大的工程計劃,女帝頗為重視。
大夏國自古以來,所有女帝都是和帝夫同葬皇陵的。但如今在位的這位女帝卻放言死後要獨葬雲頂山。
雲頂山是個天險之地,不僅山路陡峭難行,懸崖遍佈,而且山石多,土地少,難以挖鑿,開採難度大。
女帝已近四十,皇陵之事刻不容緩。顏真身為太常,是理所當然的雲頂宮負責人。
朝中對於雲頂宮甚為重視,下撥了大筆銀子用以修建女帝陵墓,看起來一切都和從前的差事一般無二。
顏真所需做的,就是拿銀子辦事,將雲頂宮修繕的盡善盡美,力求讓陛下滿意。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儘管她萬般小心,還是出了大紕漏。
在運送一批金絲楠木進山時,因突發山崩,整個隊伍被落石砸的七零八落死傷過半,而那批價值連城的金絲楠木則慌亂中墜入了深不見底的懸崖。
此事一出,顏真大呼“蒼天亡我。”
要知道,這可是女帝耗費了大量人力財力才蒐羅起來的世間難尋的雷擊金絲楠木。
就是抄了她們顏家,也賠不起這些金絲楠木啊!顏真聞聽此噩耗,直接兩眼一閉昏了過去。
醒來時,兩個女兒都在床頭殷切陪護。
顏真仿若一日之內老了十歲,老淚縱橫道,“時不我命,天要亡我,你們倆速速收拾家當逃命去吧,日後,汴京城再無顏家了。”
顏荃慧已從老管家處聽說了事情始末,她面沉如水道,“母親,此事還有多少人知曉?”
顏真不知女兒為何有此一問,但長女是她素來最看重的繼承人,於是沒有隱瞞道,“運送的六十八人,四十餘人受傷,其餘人則墜落懸崖,生死不知。”
“事情還沒有到最壞的一步,母親何必如此,依女兒看,只要小心籌謀,此事必能遮掩過去,我們顏家依舊可以長盛不衰。”
“女兒,你有何計策?”顏真頭也不疼了眼也不花了,緊張無比的看著自已出色的繼承人。
“為今之計,唯有偷樑換柱。母親先處理掉那批運送的人,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換上一批新的金絲楠木,只要雲頂宮竣工,此事自然就無人會提及。”
顏真從不知道自已的大女兒是個如此膽大妄為之輩,她一輩子都是個勤勤懇懇的中庸之人,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犯欺君之罪。
一邊是滿門榮辱,一邊是天恩難測,顏真只用了片刻就決定,“好,就以依我兒所言。”
不動聲色的處理掉那批運送之人後,顏真挪用大批修繕款私底下購買了一批金絲楠木頂上。雖說這批金絲楠木並非女帝的雷擊金絲楠木,但總歸看起來無甚差別。
只是金絲楠木價值千金,朝中撥下來的銀子經這麼一倒騰,立刻所剩無幾。
此時雲頂宮工程還未過半,賬中卻已捉襟見肘,剩下的銀子該從哪兒來?
“母親,我有一計。”
“慧兒快說。”
顏荃慧瓜子臉丹鳳眼,是個精明強幹的長相。她眼波流轉,顯得成竹在胸,緩緩道,“若說這世上誰最有錢,母親能想到誰?”
誰最有錢?
自然是鳳凰山莊。
“聽聞葉輕輕書房擺設無一不是上等的金絲楠木,母親可有耳聞?”
顏真經過連日的身心折磨,已經略顯老態,她眼角的細紋清晰可見。
“誰人不知鳳凰山莊富可敵國,可我顏家和鳳凰山莊素來不甚親近,如何好開口借銀?況且,三五萬兩白銀可解不了孃的燃眉之急。”
顏荃慧微微一笑,“娘此言差矣,我們不向鳳凰山莊借錢,而是正大光明拿錢。”
“女兒此言何意?”顏真大惑不解,“無緣無故的鳳凰山莊豈會給我們填這筆大窟窿?”
“人人都知道鳳凰山莊是塊肥得流油的大肥肉,若鳳凰山莊倒下,眾人肯定撲上去吸的腦滿腸肥,屆時我們就可順理成章的分一杯羹。娘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