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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磨得她頓時紅了眼

明棠乖順地過去了。

他轉身往屋中走,明棠只好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垂著眸思量今夜的事情,等進了屋,她都不曾回過神來,謝不傾忽然停下,明棠直接一頭撞到他背後。

明棠下盤不穩,撞這一下連退兩步,險些往後栽去,謝不傾一把將她拉了回來,她就一下子又撲進他懷裡。

軟綿綿的,一點兒重量都沒有,隨他予取予求。

謝不傾無端想起昨夜來,覺得這寒涼的秋夜都似乎隨著明棠一同染上溫度。

明棠不知謝不傾要做什麼,又不敢貿然從他懷中退開,無意識地攥住他胸前衣襟,抬著頭看他。

他渾身肌骨堅硬的,明棠碰得鼻頭都紅了。

她這夜裡吹了涼風,臉上沒點兒血色,唯獨碰紅的鼻尖一點點緋色,襯著眉間一點硃砂痣,瞧著極是可憐。

謝不傾一點她眉間那點硃砂痣,就惹得這嬌氣兔崽子忍不住皺了眉。

她這般半被謝不傾籠在懷中,還是有些不自在,但她平生第一優點就是乖覺,動也不動,只悄悄擰了一下謝不傾的衣襟,臉上卻無辜的很:“大人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謝不傾本無甚大事,但魏輕原在他西廠坐著,深夜裡忽然接了傳信,臉色大變就要往外走。攔住他一問,才知鎮國公府又鬧起來了,他那表妹莫名其妙中了邪,他擔心得壓根坐不住,恨不得飛到鎮國公府。

他走了,謝不傾自個兒回了書房。

只是看著桌案上那些堆疊如山的奏疏,並一摞子下屬遞上來的無關緊要的訊息,謝不傾也覺得今夜無趣,不若去瞧瞧那小廢物夜裡在作甚。

魏輕飛馬馳走,他趕路倒直接以輕功便可,不過幾個起落,他就比魏輕還快了。

孰料明棠不在院中,只留了個毫無武藝的使女看門,等自己回來,就又是將自己吹得小臉煞白,一副病歪歪模樣。

而此刻垂眸看她,正好看見她右手包了一圈兒手帕,隱隱有些血色從其中沁出。

謝不傾頓時皺眉,將明棠按到椅子上,握住她的手,將手帕子解開,就瞧見掌心一道傷口,翻轉過來,又瞧見手背上點點紅腫,好似被熱油燙過。

“不爭氣。這府中是有妖魔鬼怪還是怎的,一回來就將自己弄成這樣?”

明棠本就不好意思叫他看見,被謝不傾這樣說了,眼尾顫了顫,眉角不自覺塌了下來,便抽了手回來,掩在衣袖下:“不敢汙了千歲大人的眼。”

謝不傾抬眼看她一眼,不辨喜怒。

其實這些都不算很重的傷,但也不知是不是昨夜鬧得太狠了些,她覺得雙腿痠麻得不行,就連那處也脹痛的很,心中不免有些委屈。

可是這委屈是她自找的,她身邊至親又皆離世了,不似大姊姊醒來還有數位親朋相伴,只得垂眸藏了,不與謝不傾對視。

明棠大抵不願承認,她有些想爹孃了,想起自己幼年時不必思慮,有人可依的快活時光。

她現在手裡無人可用,又沒甚本事,才將將回了府,病中就下了明宜筱那一局,然後馬不停蹄地進宮,殺魏烜,救明宜宓,一切都待籌謀,哪比謝不傾手眼通天——她在這明府日日如履薄冰,得看著自己小命呢,盯著她的又何止一個,活著就是最低要求了。

謝不傾就忽而捏著她的下巴,以輕和卻不容拒絕的力道將她低下去的頭抬了起來,逼得明棠與他對視。

明棠平素裡都溫馴著,可她今日其實也疲累著,她怕苦怕疼,身上也難受,打不起全副精力來應付謝不傾,於是眉眼愈發顯得委屈可憐了。

謝不傾忽而道:“你人不大,脾氣不小。”

明棠不語。

她不覺得自己脾氣大,她只是覺得有些委屈。

“這樣委屈,給本督看的?”帶了兩分調笑,謝不傾甚至捏捏她的臉。

明棠終於抬起眼來,有些微氣,忍不住反駁:“自個兒委屈,怎麼敢給督主看,髒了督主的眼。”

她又低下頭去,一語不發。

謝不傾吹了暗哨,外頭就倏忽一下竄過一道風聲,鳴琴和雙採兩個都在外頭遠遠的地方侍立著,憑空見個黑影竄進院子來,進屋放了東西,又一下子竄沒了影子,嚇了一跳。

明棠看著桌案上憑空多出來了幾個瓷瓶兒,有些不解其意地看了謝不傾一眼。

謝不傾將她的手掌展開了,將那幾個瓷瓶裡的東西一一用上。

原來這些皆是藥品,謝不傾用藥水洗過了她的傷口,上了藥,又將她的手背轉過來,在被蠟油燙傷的地方搽上冰冰涼涼的脂膏。

“你手上傷口不深,這兩日不碰水就能好。這燙傷膏你也用著,不留痕跡。”

謝不傾慣常說話低沉,又因親手替她上藥,離得甚近,那嗓音在明棠耳邊,彷彿鴉羽一般輕輕搔弄她的耳廓。

明棠縮了縮脖頸,低低地應了一聲。

她著實是看不透謝不傾,那日分明狠狠譏誚於她,叫她認清自己的身份,又貶得自己如那妓子一般;那自己不過一介玩物,何以勞煩他來給自個兒親手上藥?他有甚毛病?

明棠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謝不傾願寬和些待她,她又沒壞處,管他這男人如何變化多端!

謝不傾行到一側去,以早就備下的水淨了手。

桌案上點的燈並不亮堂,謝不傾一半在暗處,一半在光下,明棠側目看他,只瞧見謝不傾微垂的眼,與輪廓鮮明的側臉。

燈下見他,更顯得眉目深邃。

不得不承認,謝不傾這副皮囊無處不佳,明棠前世裡什麼花團錦簇的人沒見過,後來跟著的那位新主亦是一等一的上乘模樣,可比起眼前錦袍朱衣的謝不傾,誰也比不上他這一垂眸的平靜清曠。

傳言裡他殘酷暴戾,殺人不眨眼,明棠如今見他,只覺得他是歸鞘利刃,寶劍藏鋒——他身上的氣度太平,甚至彷彿枯竭死水,不起波瀾。

明棠看著看著,不知怎的想起來,前世裡曾聽人說起謝不傾乃是亂葬崗孤兒,可他這樣品貌,這般氣度,明棠怎麼想也想不出他會是那樣的出身。

謝不傾早察覺到明棠那若有若無的目光,他轉過身來,擦乾了手,走到明棠身前,站著不動了。

明棠後知後覺,她屋中桌椅簡單,這一處甚至只有一個椅子,已被她坐了。

手中的疼痛已被藥物的滋潤減輕,明棠曉得謝不傾嘴上說的不好聽,也是給她拿了藥來的,她應有感激之情。

她一下子站了起來,將椅子讓了出來。

謝不傾坐下了,抬眼看她,見她束手束腳的,挑了眉眼:“明世子也坐。”

明棠倒是想坐,可這屋中卻當真並無第二個凳子了。

謝不傾不語,明棠又有些捉摸不透了。

她甚而覺得怎麼自己回回遇上謝不傾,便好似蠢了數倍,為何總是參不透他的言下之意?

而謝不傾才彷彿後知後覺,恍然一頓,指了指自己的腿。

明棠僵住。

好半晌,明棠才終於挪動了身子,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腿上,難免有些心驚。

她背對著謝不傾,卻被謝不傾掐住了腰身,一下子將她整個人轉了過來。

明棠本就覺得腿間腫脹疼痛,這般一轉,磨得她頓時紅了眼,眼泛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