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二看著炕上躺著的那個老丈人，心中真是五味雜陳，不知該如何形容。
也不知道他哪來的臉說這些話，聽那意思，錯的都是別人，對的都是他自已。
江老二舔了舔自已乾澀的嘴唇，強壓著心頭的怒火，不知道該怎麼發洩。
男人坐在炕上捂著棉被看著地下的兩個人：“趕緊滾蛋，別留在我們家，我們家可沒多餘的糧食給你們吃喝。不滾的話，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了！你都已經出嫁了，還想著回來搜刮孃家貼補婆家。我告訴你，你要是再這樣，就別指望我還認你！現在我還管你叫聲姑娘，你要是不知羞恥，我就跟你斷絕關係！”
立夏的小臉蒼白如紙，她死死地盯著炕上的男人，這個男人是她的親生父親，卻只給了她生命，其他的什麼都沒有負責過。
立夏的心中湧起一股狠勁，但最後又洩氣了。她心想，如果自已能像婆婆那麼厲害，自已的父親還敢這樣對自已嗎？
而母親已經那樣了，父親竟然還在這裡想美事、做白日夢！
“你去看我媽了嗎？”立夏聲音顫抖地問。
“呸！我憑什麼去看她？沒她更好！你看看，沒她咱家不也挺好的嗎？難道她是太陽，我們還得圍著她轉？沒她我們就活不下去了？趕緊滾，哪兒來回哪兒去，別再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可警告你，再讓我看到你，別怪我不客氣！她做的那些事都是她自已的問題，跟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立夏點點頭，腳步沉重地向外走去。走到外屋門口時，她竟然一腳踩空，摔倒在地。
立夏趴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一般，唰唰地往下流。她心裡唸叨著：“不管怎麼說，那也是我自已的媽啊，是她把我養大的。現在她有事了，家裡人連看她一眼都不願意。”
“在這磨蹭啥呢，還不趕緊回家！你要是不想回家，就留在這兒，可沒人管你！”
立夏艱難地爬了起來，跟在江老二身後，朝著門外走去。
“姐你要走了。”
立夏點了點頭拍了拍兩個孩子，摸了摸倆孩子身上的衣服就走了。
待到漸行漸遠，屋內傳來喋喋不休的罵聲。
女人進屋燒了些水，為男人做了點飯，但鍋裡空空如也，她只好又添了點水。
剩下的那點湯底，和著水盛出來，給兩個孩子吃了。
夜晚，娘仨躺在外屋地下的小後屋裡。
“媽，給你吃。”
女人以為孩子手上拿著什麼，二話不說就張嘴接了。
豈料，竟然是烀熟的苞米粒兒。
“這是從哪兒來的？咱家可沒有這東西呀！今天你們也沒去別的地方，就跟著我了。”女人話音剛落，突然間就想起當時立夏走的時候，抱了抱兩個孩子，還拍了拍他們。
“是不是你姑給你的呀？”
兩個小孩眨了眨眼睛，輕輕地點了點頭，聲音小得像蚊子叫。因為女人的聲音也壓得極低，彷彿怕被別人聽見似的。
女人輕輕地點了點頭，抱著兩個孩子坐在炕上。
這炕上別無他物，只有一鋪土炕，連一床被子都沒有，娘仨就這樣緊緊地靠在一起。
“你們倆長大了，可要對你姑好點。在這麼艱難的時候，你姑還知道給你們吃的，那可都是她從牙縫裡省下來的呀。”
兩個孩子點了點頭，他們心裡都很清楚，除了立夏姑，沒人會給自已吃的。
“好了，快睡覺吧，記住誰都不能說，知道嗎？”
“媽，你也吃點。”
兩個孩子很快就睡著了女人的眼角有淚光閃過。
沒有想到立夏竟然會給孩子帶吃的雖然不多。
但是她真的給帶了女人這一瞬間心裡波濤起伏。
立夏和江老二走在路上立夏不知道自已現在應該去哪。
自已應該去看自個兒媽還是回江家。
“幹啥呀看還不回家。”
聽到江老二沒有一個好動靜的喊 ，立夏的頭低下去了轉身跟著江老二向回走去。
想著過幾天應該去縣城一趟，去看看這個媽到底是啥樣。
兩個人走在路上江老二非常的氣憤又非常的生氣。
“有時間去問問你媽到底咋回事？幹啥了？要是真殺了以後你就離她遠點兒啊。要是沒有的話就讓她儘快承認到底是誰幹的。”
江老二和立夏心裡都有點懷疑這件事真的是女人乾的嗎？
不管兩個人怎麼懷疑這條路也有盡頭很快就走到家了。
立夏看到小剛和小學，心裡猶如打翻了五味瓶般不是滋味。
她心想，母親若真的做了那件事，豈不是會連累自已的孩子？自已無論如何也得去看看，親自問問清楚。
立夏暗自思忖著，這人怎麼如此不知好歹，什麼事情都敢做，哪怕是過去了這麼久。
立夏心裡不禁湧起一絲苦澀，心想：你不承認，又有誰會知道呢？但這個念頭也只敢在心裡想想，並不敢說出口。
“你倆在家，媽去看看你姥到底咋回事，要是不去的話，媽這心始終放不下。”兩個孩子懂事地點點頭，立夏轉身來到江江的屋子前，站在門外猶豫了半天。
“媽，我有話說。”江江聽到立夏的聲音，正坐在炕上看著外面的立夏。
“要去看你媽？想去就去吧，我可沒攔著你。你跟我說也沒用，我也沒啥東西能給你的。”立夏咬咬嘴唇，心裡很是糾結。
自已不僅需要開介紹信，而且母親這事也並非什麼光彩之事。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我就是想問問他這事到底是不是他乾的，還是他給別人頂崗了。”江江在屋子裡點點頭，立夏透過窗子看到江江在炕上正搓著麻線。
“大娘，到底是咋回事啊？為啥大家都這樣呢？立夏嫂子的媽媽到底怎麼了？怎麼看立夏嫂子這麼不開心呢？”
“小孩子家家的，幹你的活就是了，問那麼多幹啥？過幾天你就知道了。等事情結束了，大娘跟你說。咱們家的事，咱們自已知道就好，要是再到處說，豈不是讓人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