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和東塞接壤,算是戰區呀,隨時會打仗。所以很多老百姓都逃亡了。”
“原來如此!”
一直到了滄州城,何光和陸劍山告別,“一路上多承陸大哥和兄弟們的照顧,這裡有點散碎銀兩,陸大哥不嫌棄,給兄弟們喝酒。”說著何光將一錠銀子塞給陸劍山。
“這可使不得!你們賬還沒要到,就如此破費。行走江湖,舉手之勞而已,這不壞了道義。”陸劍山推辭。
“這您莫擔心,我們要的是大賬。”何光勸道,“再說,又不是給你,是給弟兄們喝酒的。不然以後再見到你,都不好意思打招呼了。”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陸劍山一聽何光有力負擔,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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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府是中原要地,土地開闊,農耕發達,人口密佈。滄州是河北府的治所,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人口眾多,城市規模宏大。
“沒想到戰爭前線的滄州這麼繁華?”千城站在滄州城內的街頭四處張望,眼看著周圍房樓林立,人群往來穿梭,小販呼埋之聲不絕於耳,“不像是有打仗的跡象呀?”
“小子觀測得挺仔細呀。”何光笑著誇道,“有沒有覺著哪裡有問題?”
“是覺著有問題,可是一時半會兒說不上來。”千城撓撓頭,“特別是在這裡,滄州的繁華和想象的大不相同!本來想的,她應該是破敗不堪的。”
“對,我們出了瑞京城,沒走多遠到了洛陽。”
“對!”
“從洛陽開始,城郭村落就已經非常蕭條了。淄川和河南府的酷吏,河北府一路上的破敗,可單單到了滄州,卻又繁華起來?”
“是呀,這個太異常了。”
何光繼續分析,“這一路上的亂象顯然不是一朝一夕了。各個地方治理混亂如此,卻如何做到密不透風,乃至朝廷沒有一絲資訊。”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這一層?”千城恍然大悟,“那……這也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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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光思慮良久,決定不去聯絡天龍府設在滄州的駐地,而是同千城直接去東塞一探究竟。
一夜無話,第二天傍晚,兩人趕到了一個熱鬧的鎮子,才發現,已經身處東塞境內。
河北府和東塞交界之處竟然沒有設防……而且兩地之間行人和車輛往來穿梭,甚是熱鬧。
原本是東塞佔領了河北府的幾個州郡,但是,竟然沒有設定界限,更沒有戰爭的跡象,這是何光和千城萬萬沒想到的。
黑虎鏢局和威遠鏢局的鏢車更是多到能連在一起。這片區域的村子連片,炊煙裊裊,莊稼茂盛。
種種跡象表明,這東塞怎麼可能是反抗朝廷的戰區呢?
何光和千城兩人一路皺著眉頭,陷入沉思。距離幽州還有一天的路程,兩人於是在鎮上的一家旅館住下。客棧叫做,喜來客棧,前面一個大院子,後面是一幢二層高的大樓。
剛入三更,聽到有人敲客棧大門,然後聲音嘈雜一片。何光住在二樓,正對著院子,被吵醒來,略有懊惱。然而緊蹙的眉頭,突然被閃亮的眼神開啟。一來是怕弄出動靜,二來是寒夜清冷,何光躡手躡腳地走到窗邊,側耳細聽。
從嘈雜的人馬聲中,何光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然後他又在窗戶紙上捅一個小洞,往下外邊。在店小二的燈籠下,何光辨認出熟悉的輪廓,是龍部雷字隊的領隊,劉明達。
劉明達帶著雷字隊的七個兄弟闖了進來,幾個人黑漆漆一片。難道是官服出門,何光心下一驚,集中精力繼續聽。原來是要投宿客棧。
雖是一夜無話,但是何光卻也一夜無眠。天亮後何光喚起千城,將晚上的事情敘述一遍。還沒待何光再說什麼,千城就準備出門去打招呼了。
“你動動你那腦子,你不想想他們來這裡幹什麼嗎?”何光被氣笑了,趕緊攔住千城。
“他們來幹什麼……問一問不就知道了?”
“昨天咱倆說的什麼?還記著嗎?”何光歪著頭質疑道。
“昨天說的……”千城也歪著腦袋想。
“你呀!”何光無奈道,“你也是經歷過兩次生死的人了……”
“哦……”千城被提醒了,“你的意思是,他們來這裡,有可能和我們有關係?”
“嗯,我覺得,多半是和咱們有關係。”何光笑了,“天龍府沒事怎麼會來東塞呢?而且,我昨天看著他們好像穿著黑麒麟。”
“那肯定是公幹了!”
“跑東塞來公幹?讓朱思業怎麼想?”
“這……或許是,他們沒來得及換呢?”
“咱們這兩天就跟著他們,看看他們到底來幹什麼?”
“那,接頭的事……”
“接頭的事情,先放一放。”何光悠悠地說,“家有千件事,先從緊處來。咱們先處理最緊急的事情!”
千城撓撓頭,最終沒有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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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中午時分,院子裡有了動靜。劉明達帶著手下跨馬離去,身穿的是東塞這邊的褐色軍服。
何光和千城趕緊結賬,追了出去。
劉明達一隊人馬走走停停,整整行了一天,終於在天黑前趕到了幽州城。
幽州城是東塞戰區的治所,是華夏最重要的東北邊塞。千年來防禦各種外族敵人,可謂流水的蠻夷,鐵打的幽州。
幽州城的城門前排著長長的隊伍,說明入城需要核驗身份。劉明達幾人直走上前,和守城交涉幾句,便順利地進入城裡。
何光卻又犯了難。雖然他們攜帶者偽作的通行令,但是現在可不敢大膽地使用了,或許會暴露身份,其未可知。
“嘿,這不是陶展兄弟嗎?”正當何光思考如何處置之時,身側傳來一個聲音。
陶展?何光扭頭,稍有恍惚,突然想起了,是黑虎鏢局的鏢頭陸劍山,趕緊抱拳施禮,“哎呀,真巧了,陸大哥,你也來幽州了!”
千城也趕緊抱拳。
“你二位兄弟要賬要到幽州來了?”陸劍山邊還禮,邊打趣道,並沒有惡意。
“是呢,還有一筆老賬在幽州。”何光扯謊是張口就來,也不臉紅,看了看千城,“我倆商量了一下,要不來碰碰運氣。”
千城呢,只是點頭,不敢張口。唯有努力管理自己的表情。
“理解,理解。”陸劍山對他們的由頭其實也並不感興趣,江湖人士還是比較善解人意的。
何光眼珠子一轉,“既然如此有緣,還得請陸大哥幫個忙呀。”
“哦,什麼事?”
“進城!”
“噢……”陸劍山拉長了聲調,同時轉著腦子,“瞭解,瞭解,走,跟著我的鏢隊就成。”
鏢隊沒有排隊,而是徑直來到城門口。守卒迎了上來,“陸爺回來了?”
“張班頭可好?”陸劍山抱拳施禮,從懷中取除兩個小黑布袋。從其中掏出一塊金色的牌子,交給張班頭。張班頭從自己懷裡也掏出一塊牌子,兩相核對。
“沒問題您。”張班頭說著,將牌子交還給陸劍山。
陸劍山又將另一個黑布袋遞給張班頭,“兄弟們辛苦了。”
“嘿,哪有您辛苦。”
“同苦,同苦呀。”說著,兩人大笑起來。指揮著鏢隊透過城門,進了城。
何光在隊尾遠遠看著,覺著他們核驗的那兩塊令牌好似在哪裡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
“陶兄弟。”陸劍山撥馬過來。
“陸大哥!”
“這幽州城,魚龍混雜,各種勢力盤根錯節的。哪個都不好惹。”陸劍山又看了看千城,“你們可得好自為之呀。做事不可過於強硬,以免惹禍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