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詫之餘,何光放開李洛清,推門出屋。
但見一個黑影從對面的小樓頂跳了下去。
何光手搭欄杆,從樓上跳了下去,朝著黑影消失的方向跑去。
本來以為這個殺手會飛快地逃跑,結果,何光轉到大路上,發現這傢伙竟然慢慢悠悠地走著。邊走,邊拿個手帕擦著手上的鮮血。
“站住!”何光走近後大喝一聲,“既然殺人,為何不去官府自首?”
那人回首,穿著紅色錦袍,卻是一副尖嘴猴腮的嘴臉。他斜嘴一笑,“今天可真倒黴,你也想死嗎?”
“你不投案,那我就不客氣了。”
“你他媽知道我是誰嗎?你還不客氣了?”那人厲聲叫道。
“願聞大名!”何光笑了。
“你個粗人還文縐縐的,老子最討厭文縐縐了。呸!”那人竟然朝著何光吐唾沫,“老子是杜見齊,當今宰相杜德文的兒子。”
何光有些哭笑不得。
“知道了,就趕緊滾吧!”杜見齊惡狠狠地說,尋找著手帕上還沒有被血染過的地方。
“杜見齊?可是見賢思齊的,見齊?”
“你小子是要找死是吧?”杜見齊雖然跋扈,但不是傻子,他聽出來何光是在諷刺他。
“杜宰相也是一世英名,怎麼就得了你這麼一個兒子?”
杜見齊眼見著面前這個黑麵書生談吐氣質不同,“你他媽誰呀?報上名來,我好打點打點你!”
何光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沒再多話,跨步向前去擒拿杜見齊。
杜見齊根本不含糊,舉著拳頭就迎了上來。
一交手,何光發現這個杜見齊的功夫可不簡單。又有錢又有武功,怪不得如此飛揚跋扈。
杜見齊也是吃了一驚,這麼多年他還沒遇到過能和自己打平手的對手呢,“要不你小子管閒事呢,功夫不錯呀。”
何光沒打算和他再聊什麼,根據他的經驗,杜見齊這種人是最固執的,和他們說話就是對牛彈琴,沒有任何意義。
“這麼著,我僱你當保鏢,價格隨你開!”杜見齊這會兒是真的很誠懇,畢竟他不認為自己殺人是個什麼重要的事情。
又過了幾招,何光抓著機會,一腳踢在杜見齊的肚子上。
杜見齊疼得在地上打滾。
何光在路邊撿了一條麻繩,將杜見齊捆起來,拽著他往聲聲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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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聲慢的大廳裡已經清空,兩撥人正在這裡談判。一邊是聲聲慢的坊主,言媚娘。一邊是宰相府的小執事。
當何光和杜見齊進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向他們。
等杜見齊的跟班們認出來杜見齊時,趕忙跑過來,“少爺,您這是怎麼了?”
這時杜見齊也緩過來了,“這個王八蛋,敢打我。你們都給我記著他!”
小嘍囉們認清情況後,對著何光放起了狠話,但並不敢上前動手。
“這位公子這是?”言媚娘也迎了上來。
“在下剛好路過這裡,聽聞有人殺人,便將兇手捉了,帶了回來。”何光解釋道。
“哦,這樣呀!公子真是熱心腸呀!有勞公子了!”言媚娘笑意盈盈,深深地施了一禮。雖然她已經上了點年紀,但是保養得當,依然漂亮,更兼風情。
“這位公子其實並沒有跑,這些都是他的家人。正在和我們商量剛才的事情。”言媚娘說話滴水不漏,“這事有些複雜,剛好公子又趕上了,可否借一步說話?”
言媚娘示意杜見齊這邊稍安毋躁,就帶著何光走向後廳的一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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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屋關門後,言媚娘給何光施了一禮,“公子好久不見呀。今天真是不巧,遇上了這事。”
言媚娘,瑞京城最大的歌舞教坊,聲聲慢的理事人。本名閆如青,原本是禮部侍郎劉看山的小妾,因為美貌且彈得一首好琴,極盡寵愛。後來,劉看山病逝,言媚娘和年幼的孩子便被劉看山的正妻,趕出了家門。
就在出了門的當天,便遇上人販,要將她和孩子分別綁賣。正好遇上何光經過,及時解救了他們。因為言媚娘沒有孃家人,所以只能將他們送到劉看山的大哥處。劉看山的大哥家裡並不富裕,言媚娘於是將孩子留下,自己出門掙錢。
當時間,哪有什麼營生是給女人家的。機緣巧合,言媚娘落腳一家教坊,在那裡教琴。後來,又來到了聲聲慢。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經歷了許多之後,言媚娘從一個被人隨意拿捏的包子,變成了機智果斷的御姐。不光教琴,還教給女孩子們為人處世之道,深得人心。
聲聲慢的東家是中山王趙悔的兒子楊凌侯趙宇海,是當今皇帝的堂叔。趙宇海雖然是皇族,但是為人正派有義氣。這哥們第一次見到言媚娘便被言媚娘大氣豪爽的氣質給迷住了。
獲得了從上到下的認可,言媚娘沒多久便成為聲聲慢的理事人。她又將劉看山的大哥一家人及自己的孩子接到瑞京城。
言媚娘剛住持聲聲慢的時候,便被舉報裡通外國。正巧是風字隊來調查的,才知道自己的恩公叫何光,還是天龍府的小官。
再後來,李奇光被查,言媚娘便讓何光將李洛清安置到聲聲慢,接了她的老位置,叫女孩們彈琴。
何光抱拳回禮,笑道,“言姐姐好!今天是夠不巧的。”心裡想起來剛才和李洛清的擁抱,還是那麼甜美。
“等會兒你從後門走吧。別惹這些個勞什子人。”
“嗯?”何光愣住了,“殺了人,不報官嗎?”
“哦,是我沒說清楚。公子不知,這種事,在我們這裡常有。這些達官貴人,脾氣都不好,輕則動拳腳,重了就動刀子。”言媚娘無奈道,“報了官,官府對這些權貴也沒有辦法,就和稀泥,到最後,這些人沒事,我們這買賣可受了影響。經歷次數多了,出了事,就不報官了,肇事者賠錢了事。時間久了,變成了我們這行的規矩。”
“那就這麼完了?”何光的怒氣升騰起來。
“對,就這麼完了。最多賠點錢,這還是仗著聲聲慢有點背景,有點面子。剛才我就是和宰相府的人,談賠償多少的事。”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