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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黑鳳 白帝

若楓沒有想到平時最乖巧膽小的梓晨居然說出這番話。

若楓開啟摺扇,依舊是那副風流倜儻的模樣有一下沒一下扇著:“每個生靈都有自己的法緣,你和黑鳳不一樣……所以路也不一樣,最多……往後努力些就好了!何必將自己過的如她那般苦,那樣我們還叫什麼神仙,凡人有為什麼要羨慕神仙生活!”

同窗們陸續起來,湊在一起大都是在議論這次心魔劫歷練何時開始。

有人甚至操心正在出恭,萬一被召入心魔劫豈不丟臉。

沒有人經歷過這種歷練,對神行書院的學生們來說,既新奇刺激又有些忐忑害怕。

只是神行書院的學生們不曾發覺,他們已在心魔劫的夢中。

崑崙山神機大殿正中央,被悄無聲息移來的神行書院學生,皆閉眼坐在陣法中,頭頂皆是眼下在心魔夢境裡發生的畫面。

大殿上方,各族長老大能,和神行書院的老師,看著學生們夢境裡的畫面津津樂道。

九色鹿梓晨的心劫夢裡,他受到鳳傾的啟發……也開始刻苦練習。

九色鹿一族如今凋零,族人極少,像他這樣極具天賦可以讓枯木逢春,沙地生草的更是鳳毛麟角,所以他才有倖進入神行書院。

他怕自己要是不努力和九尾狐三皇子若楓這樣玩鬧下去,等他回到九色鹿一族,無法使守護他們九色鹿一族的長生藤蓬勃生長,導致滅族。

所以九色鹿的夢裡,便在心魔夢到了這樣的事情……

九尾狐三皇子若楓,夢到自己在狐狸洞和一群狐狸精醉生夢死。

狐帝臉色鐵青,手捏的咯咯直響,要不是夢境隨便打斷輕則損修為重則會要了若楓的命,狐帝早就出手了。

“白帝您這位愛徒的心魔夢境倒是奇怪……”巴蛇族君上望著鳳傾的夢境,頗為好奇,“別人多多少都已經開始有些異樣了,唯獨您這徒弟,夢境裡每天過的都是,卯時起身修行,辰時沐浴用早飯,巳時上課,這酉時用餐後又去修行,一口氣練到亥時末方歸寢室,沐浴後坐陣而眠!這刻苦的可有些不要命了啊!”

白容衍懶散坐在席位上,端起酒喝了一口,隨口答道:“她一向這般勤勉,否則何以不足萬歲……便飛昇上仙。”

自上次鳳傾和炎帝的三眼白虎一戰,已然在仙界小有名氣。

眼下別人的心魔夢境都是烏煙瘴氣,只有鳳傾的心魔夢境一派清明,倒是讓人對白帝這個小徒弟更加另眼相看。

恍然不知自己在夢中已經過了幾天的鳳傾,今日酉時來到崑崙雪山練習後,卻沒有著走。

她站在漫天飛雪中,閉眼,彷彿正在等什麼。

鳳傾正在腦海裡覆盤和三眼白虎鬥法的一場,其實那一場鳳傾贏得非常僥倖。

如果不是速度足夠快,她現在已經死在白虎爪下。

這得益於上次和上古妖龍搏鬥,明白了自己在速度方面的欠缺,可這樣的速度還遠遠不夠……

鳳傾耳朵動了動,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動靜,睜開眼。

狂風捲著被瞬間凝結著冰的雪而來,鳳傾手中祭出青鸞劍,劍身嗡鳴殺氣沖天,她迎著狂風……劍氣直劈被冷凝成刃的雪。

風速太快,雪刃的速度更快,鳳傾身上已經被劃出無數血口子。

再快一點兒!還要再快一點兒!

鳳傾沉住氣,調動起全身的靈力與風雪拼殺。

劍氣所到之處,雪刃被斬碎成粉末。

原本已經練了幾個時辰的鳳傾,應該已經筋疲力盡,可她的速度卻越來越快,快到身形來回在暴風雪裡只能看到一道虛影。

子時,鳳傾帶著渾身傷回到神行書院,沐浴後用白容衍給的藥擦了傷口,拿起床頭那隻黑色鳳凰小麵人兒,趴在窗前唇角是帶著幾分傻氣的笑。

鳳傾有些想念師尊,想念長留山的彌荼花。

突然,鳳傾眼前飄過彌荼花花瓣,飛花落下成白……

鳳傾捻起木窗上的花瓣,抬起視線,見飛花仿從遠處飄來,似在指引她去何處。

她鬼使神差起身,拉開寢室門,手裡攥著白容衍送的那隻黑鳳麵人兒,隨花瓣指引走出神行書院,遠遠看到山坡上有白色身影,席地而坐懶散倚著小方桌,在彌荼樹下喝酒。

“師尊?!”鳳傾詫異。

拎著酒壺喝酒的白容衍轉過頭來,醉意朦朧,眼底似笑非笑,對鳳傾勾了勾手指。

她拎著衣裳下襬快步小跑到白容衍面前,撩開衣裳下襬,在白容衍身旁坐下,掃過白帝丟在地上的十幾個酒瓶,輕聲問:“師尊怎麼在這裡喝酒?!”

白容衍仰頭喝酒的同時,視線落在了鳳傾手裡的黑鳳麵人上,他放下酒壺從鳳傾手裡拿過那個麵人看了看,瞅著鳳傾:“喜歡?!”

鳳傾耳朵發燙,垂眸不敢直視白容衍,大著膽子說了一句從未說過的話:“嗯,喜歡!師尊送的……鳳傾都喜歡。”

乾燥溫暖的大手覆在鳳傾發頂,鳳傾被嚇了一跳,抬眸……

四目相對,白容衍眼底是少見的溫柔親暱。

“師尊……”鳳傾眼見白容衍低頭俊顏朝她靠近,屏住呼吸心如擂鼓,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襬。

白容衍低笑一聲頭靠在鳳傾肩膀上:“那就借肩膀與為師一用吧。”

鳳傾挺直脊樑跪坐在白容衍身旁一動不敢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哪怕鳳傾已經聽出白容衍均勻的呼吸聲,仍然不敢有絲毫動作,生怕驚醒了白容衍。

因為,鳳傾……太過珍惜與師尊這樣進距離的時光,滿心甜蜜。

她希望時間慢一點,再慢一點……

甚至,希望時間就停止在這個時候。

彷彿……她心中最不堪的妄想,得以實現。

鳳傾小心翼翼伸出手,試探想要觸控白容衍的容顏,卻又不敢……遲疑著最終收了手,保持著姿勢讓白容衍靠的舒服些。

鳳傾嗅到風帶來的溼氣,一滴雨水跌在她額頭上,她低頭:“師尊……”

白容衍睡得正香,鳳傾抿了抿唇,其實……她也並不捨得叫起師尊,她很喜歡和師尊離的這樣近。

想了想,鳳傾捏了一個法決,頭頂的彌荼樹搖曳的花柳編織成遮擋風雨的亭子,將鳳傾和白容衍護在其中。

鳳傾帶著一身的傷,徹夜未眠,維持著跪坐的姿勢,看了白容衍一夜。

這是鳳傾自入長留之後,最放肆最大膽的一次,也是……最幸福的一次。

當東方肚白,金色的朝陽躍出山頭的第一道霞光落在鳳傾和白容衍身上,白容衍才緩緩睜開眼。

“師尊,你醒了……”

白容衍坐直身子,緩了緩神,看到手中捏著的黑鳳麵人兒,想起昨夜醉酒,說:“你在這裡守了一夜,辛苦你了。”

“一點兒都不辛苦!”鳳傾急急說完,又覺自己不夠沉穩,低下頭心虛地描補,“我照顧師尊是應該的,我……我歡喜的很。”

鳳傾身體僵直死死抿住唇,她……竟說了出來!

她不應該是這麼不剋制的!

看到朝她走來的一雙白履,鳳傾下意識想要向後躲,怕那齷齪心思被師尊看透,怕被師尊厭惡!

可她全身痠疼,一動不能動:“師……師尊,我……”

錯了兩字還未說出口,一隻修長白皙的大手便已經到了鳳傾眼前。

鳳傾詫異抬頭,看向對她彎腰含笑的白容衍。

“這麼坐了一夜,腿麻了吧!”白容衍要扶鳳傾起來。

“師尊……”

“起來吧!”白容衍說。

鳳傾眼眶紅了一片,她小心翼翼在衣裳上蹭去掌心細汗,把掌心都是繭子的手放入師尊掌心裡,一張臉紅得不敢抬起。

“和為師走一趟白澤的洞府。”白容衍眸子微微眯笑,那樣子鳳傾一看就知道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

“可師尊,鳳傾還要去上課……”

“無妨!今日白澤一萬五千多年前埋下的紫雲醉要開封,這等萬年才能得的好酒……為師帶你去嚐嚐!”

一向勤勉的鳳傾唇瓣動了動,竟鬼使神差的點了頭,跟白容衍一起到了白澤洞府。

誰料白澤不在。

白澤洞府的小仙童說:“我家主人被天君招到了天上,臨行前我家主任說今日白帝君上要來,所以小人已將酒備下,我家主任讓我轉告白帝君上,白帝君上儘可隨意……”

白容衍倒也沒客氣,帶著鳳傾在白澤後院裡最喜歡的那棵千年銀杏樹上喝酒。

“師尊為何這麼喜歡喝酒?!”鳳傾問。

白容衍晃了晃手中白玉酒壺,看向鳳傾,懶懶散散道:“生而為神,總得……找些什麼來消磨這漫漫歲月,以後你就會懂……”

“好酒!”白容衍靠坐在樹上,又開了壺酒,枕著胳膊,好不愜意。

鳳傾也坐在白容衍所躺樹枝上,雙手捧著酒壺小小抿了一口,視線不受控制朝已經喝了十幾瓶酒的白容衍看去,又怕被抓包。

她忍著偷看白容衍的衝動咕嘟咕嘟喝完了白玉壺中的酒,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有點兒暈,果然是埋了一萬多年的酒,上頭特別快,腦子懵懵的。

金色的銀杏葉搖搖曳曳落在鳳傾的鞋尖上,她伸手去夠。

身子一歪,朝樹下墜去……

糟糕!

失重感讓鳳傾一瞬清醒,還來不及動作,鳳傾就被拽入白容衍結實寬厚的懷中。

她抬頭:“師尊……”

白容衍屈指在鳳傾額頭上彈了下,兩人已然落地。

“一壺就醉?”白容衍醇厚的聲線染上了笑意。

鳳傾慌張從白容衍懷裡站起身來,退的太著急踩著石子又撲回白容衍懷裡。

白容衍已醉,身形不穩……脊背撞在樹杆上,低頭望著懷裡的小不點兒。

對上白容衍略帶薄醉的幽邃雙眸,原本應該立即起身的鳳傾,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紫雲醉的緣故。

“師尊,我……”

鳳傾抓著白容衍衣衫的手微微收緊,咬住了舌尖。

滿腔的愛意……她險些表露出口。

白容衍抬手,拂去鳳傾肩頭的銀杏葉,好看的手指撫上她骨線細膩的側臉。

鳳傾倒吸一口氣,動作極為輕微躲了躲,大著膽子直視白容衍炙熱的視線。

心底的愛意沸騰,幾乎要噴薄而出。

鳳傾垂眸,耳朵通紅,又小心翼翼將自己的臉貼回白容衍掌心裡,緊緊咬住下唇,忐忑不安。

這動作無疑是在表露她的心跡。

鳳傾覺得自己一定瘋了……

這份心思,她一直小心翼翼藏的極好,因為她怕這樣的心思被師尊發現,怕被師尊厭惡。

她明明決定,要將這個秘密永遠塵封。

明明決定,永遠做白帝的徒弟……一個足以讓他驕傲的徒弟。

鳳傾眼眶發紅酸脹,緊閉著眼不敢睜開,怕看到白容衍失望的眼神。

這一定是鳳傾這輩子做過最大膽,最瘋狂的事情。

她腦海中甚至已經慌張腦補,如果被師尊推開厭棄……她該如何自處。

意料之外的,白容衍並未推開鳳傾,他手指摩梭著鳳傾的臉頰,低下頭……

在鳳傾錯愕的眼神中,親吻了她的唇。

鳳傾腦海中一片空白,耳畔都是風吹銀杏葉的聲音。

直到唇瓣上碾壓的力道消失,鳳傾才恍然喚了一聲:“師尊……”

連鳳傾自己都不曾察覺,她已淚流滿面。

那卑微到塵埃裡,甚至讓鳳傾覺得玷汙了師尊的感情,得到師尊的回應……

鳳傾真是,死也甘願。

鳳傾緊緊抓著白容衍胸前潔白無塵的衣衫,踮起腳尖:“師尊……”

她小心翼翼奉上自己一顆真心。

只要師尊願意回應她一分,只要一分……

她邊願意為全力以赴,不遺餘力飛奔至師尊身邊。

“荒唐!”

就在鳳傾要觸及到她朝思暮想的唇時,一道充滿震怒的渾厚聲音,撕破這如夢如幻的夢境。

鳳傾眼見眼前千年銀杏樹連同唇角帶著淺笑的白容衍被一道雷撕裂,忙伸手去抓,卻被擊中了心口。

鳳傾被強行扯出夢境,心口就像被人用利劍穿透了一半,疼得生不如死,噴出一口鮮血。

神機大殿之上,白容衍鐵青這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