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至道：“你死了，蠢貨！”
即墨止明看見念至就心煩，罵：“臭蛇！”
念至聞了聞即墨止明身上的味道，鬼河水？
花鈺發現了？
發現她騙即墨止明用桃花印製魂了？
她縮了縮腦袋，笑眯眯挽著花鈺另外一邊胳膊，即墨止明見狀吼：“你幹嘛？”
花鈺甩不開念至，眼神警告她，念至害怕，立即慫了，“不敢了，姐姐別生氣，嘿嘿嘿。”
念至朝即墨止明“呲”幾聲，便在他們後門默不作聲跟著。
花鈺現在弱得只能靠著即墨止明瞭。
即墨止明感覺不對勁，輕輕的，花鈺越來越輕了。
“花鈺長老，你怎麼啦？”
“姐姐……”
花鈺感覺呼吸困難，“肖公子……”
“什麼？”即墨止明聽不清楚，“花鈺長老，我們趕緊回去。”
即墨止明努力開眼識路，可他看不見，看不見啊！
念至聽清楚了，她小聲低喃：“不是已經死了嗎？”
肖公子攔了她的去路，已經被殺的魂都散了，還沒有死嗎？
“姐姐，你的意思是他還沒有死？”
即墨止明不明白他們說的誰死沒死。
他著急，花鈺馬上就要散了。
他看不到路啊，看不到……
花鈺抓著即墨止明的胳膊，吃力道：“明明，幫我殺了他。”
即墨止明問：“誰？”
花鈺被困住了，她在上面的身體被人困住了。
艱難吐道：“前面，前面……殺，殺了他。”
即墨止明一看，身形龐大的那個“虎虎”，花樓裡唯一的人。
剛剛他們說的人，應該是他。
花鈺長老是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念至道：“姐姐，讓我去。”
即墨止明道：“不用，你幫我照顧花鈺長老。”
他很放心地把花鈺交給了念至，也不知道為什麼，此刻他覺得念至可信，就那樣把花鈺交給了她。
念至疑惑，明明她已經殺死了那個人，為什麼還沒死？
花鈺告訴她：“你是妖，渡魂師的魂，你殺不死的。”
念至重複：“渡魂師？”
渡魂師的魂，只有渡魂師可以送走，能殺之。
她一怔，即墨止明是渡魂師？
她向花鈺求證：“姐姐，是我想的那樣嗎？即墨止明他……”
花鈺卻道：“他是捉妖師。”
念至道：“捉妖師不能送渡魂師的魂，莫非他也和姐姐一樣，學的雜野，什麼御妖術通靈術都學了些？”
花鈺不語。
念至壞笑道：“你教他這樣，他會變得不倫不類，最終什麼都不是，姐姐，你……”
這一刻，念至竟有些興奮，花鈺居然教給即墨止明一些旁門左道，先前他制魂時用的是詭術，現在又用通靈的法術渡魂。
她越想越興奮，有趣！
捉妖宗鬧內訌了。
這樣，只要捉妖宗完了，他們妖還怕誰？
花鈺馬上也會成為他們靈蛇一族的人，很快會死去。
太好了。
她想花鈺一定是在報復捉妖宗，才這樣對捉妖宗那些老頭老婆子都喜歡的寶貝弟子，教他不倫不類。
花鈺看她，語氣不善道：“呵，那也比你好，你們妖不倫不類的還少嗎？”
念至興奮道：“姐姐你就嘴硬吧！”
隨後她“噓”比劃了一下，“姐姐放心，我不會告訴他這些的，他死都不會知道的。我和姐姐是一條心。”
她失落喃道：“可惜了，捆妖銀鐲都送出去了。”
她驚訝叫道：“我知道了，姐姐一定是為了取得他的信任，這樣他才會不懷疑你教的那些旁門左道。”
花鈺看著眼前自作聰明的赤蛇，誇道：“真聰明。”
念至“嗯”一聲道：“他什麼時候死啊？死的時候，姐姐要提前告知我一聲，我解了與他的命術，不要到時候他死我丹毀，我多冤啊！”
花鈺現在是半分力氣都沒了，整個人附在唸至身上，虛弱極了。
念至道：“我先帶你回去吧！”
花鈺實在撐不住了，看了一眼即墨止明，也不擔心他打不打得過肖公子，點頭應了念至，“嗯，走吧！”
念至試探問：“姐姐別擔心少典公子……”
花鈺眼神裡是真的不擔心，念至笑道：“那我們走吧姐姐。”
“嗖”一聲，他們先回去了，留即墨止明一個人在惡鬼地獄。
肖公子見花鈺走了，抓狂喊：“花鈺你個狗東西，不許走！”
即墨止明一掌擊了他大腦，隨即魂成兩半。
即墨止明坐地念著那個往生咒。
“……”
肖公子承受不了。
大叫：“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沒人能送走他，就算他成為惡鬼，也沒有人能送走他。
他可是渡魂師。
一個捉妖師，怎麼能？
不可能！
可是，他突然看見了即墨止明身上的魂珠碎片，睜大眼睛，好像死不瞑目。
絕不可能！
肖公子知道花鈺能渡魂，也會通靈，花鈺尚可拼了她的命可以把他送走，可眼前的這個人，他怎麼可以？
他的功法與花鈺一脈，卻不相同，好像……好像他可以不用通靈便能看見鬼魂一般，若此人入天鬼府習成了真正的渡魂師，那將無人能及。
世間怎麼會這樣不公平。
肖公子不甘心。
他籌劃多年，功不成名不就，還弄一身騷，被花鈺引渡入惡鬼地獄，還要被眼前的這個剛剛入門渡魂的捉妖師渡魂。
他不明白，花鈺這麼恨他，乾脆捏碎他的魂，讓他日日夜夜成為碎魂苦不堪言，為何還要渡他？
他想不明白，花鈺這個狗東西，為何要渡他啊？
他不需要她可憐，不需要她渡，她是在侮辱他啊！
花鈺！
活著的時候，也要讓他痛苦，覺得愧疚，因為他，玲瓏提前死了，不是因為心疾，是因為他私心，玲瓏死了，他還把玲瓏的家人也製成了傀儡，剔骨拼肉……
他甚至覺得是因為自己，花鈺才滿手鮮血，最後還被提回山，不得捉妖，禁了足。
因為他知道了。
花鈺的那些下流行徑，什麼好男色，清譽名聲掃地，她是因為覺得自己害了玲瓏，才那樣的。
不然花鈺那樣說話都是鼻孔對人的，一副高高在上，別人高攀不起的模樣，她怎麼會去調戲人家，更加不會做那些骯髒之事。
這一刻，肖公子不知道怎麼啦。
可能是因為往生咒吧！
他內心深處的善良被激發出來了。
好像說一聲：對不起。
可是他沒有機會了。
花鈺的往生咒是這樣啊！肖公子現在才明白，當初為什麼一個捉妖師，剔骨撕肉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算他們成了異變妖物，成了傀儡，也是有感情的，會疼會覺得殘忍。
可花鈺沒有手下留情，而是扒了他們，都燒了。
他當時還想嘲笑她，扒皮剔骨都做了，還念什麼渡魂的往生咒。
現在他好像明白了。
花鈺的往生咒和天鬼府不一樣，天鬼府渡魂，不是讓他們念善而去，是激發他們的罪惡感，承受不住了，魂滅而散。
原來花鈺才是渡魂，天鬼府是滅魂啊！
肖公子覺得可笑，天鬼府居然不如一個冷血無情的捉妖師。
即墨止明心口一悶，難受至極。
肖公子這個人做的惡事也太多了吧！
說出來都覺得可恥，根本說不出口。
“嘭！”
白光破裂，肖公子沒有被渡魂，他不甘心，不願意，他就是壞的，為什麼要念那些好，覺得自己有愧，他沒錯，沒錯！
他吼一聲：“花鈺，我不要你渡，我不欠你的！”
隨即肖公子消散了。
碎魂都不剩。
即墨止明從來沒見這樣的。
發狂的鬼魂，還指著花鈺長老罵。
果然是惡鬼。
他轉身道：“花鈺長老，他應該走了，我們回去吧！”
他笑嘻嘻的，心情極好。
可，
他身後空蕩蕩的。
“……”
不會吧？
就走了？
走就走嘛，為什麼不跟他說一聲，肯定是那條臭蛇的注意。
他一怔，臭蛇不會把花鈺長老綁走了吧？
他大腦裡浮現畫面：
花鈺被念至烤在大火上，花鈺痛苦掙扎，一直喊救命……
被下到鍋裡煮著，花鈺成了包子。
一群蛇妖圍著花鈺製成的菜品歡呼……
即墨止明簡直不敢想，他心急如焚。
這個時候，捆妖銀鐲動了幾下，啞鈴“鈴鈴鈴”響起來，“咻咻咻”幾聲，即墨止明眼前一白，被銀鐲拖出了惡鬼地獄。
“呼”一聲，即墨止明猛地睜開眼睛，花鈺安靜地躺在床上，念至成一條趴在地上，角落裡還蜷縮著一個“虎虎”。
“花鈺長老。”
花鈺的臉上氣色好了許多，即墨止明觸了她鼻，還有呼吸，他鬆了一口氣。
嚇死他了。
他累得趴在了床邊，地上的念至動了動，睜開蛇眼，爬了過來，即墨止明嫌棄，一腳踢開，念至剛剛帶花鈺回來的時候傷了身體，現在弱得很，經不住踢的，這下已經到了門檻上掛著了。
她吃疼道：“蠢貨，遲早宰了你。”
花鈺猛地從床上喊一聲“醜八怪”驚起。
即墨止明急忙扶著她：“你可算醒了。”
花鈺抹了抹眼睛，驚魂未定。
剛剛，她看見醜八怪了。
看見了。
她在笑，一直在笑，她輕輕撫摸著花鈺的腦袋安慰：“乖，別怕，我帶你回去。”
到了惡鬼地獄的分界處，醜八怪甩走了自己，她卻消失了。
她不見了。
花鈺低喃：“醜八怪，你還是不滿意嗎？”
花鈺不知道怎麼啦，這樣一個囚禁她，恐嚇她的人，她居然很想念她，從來沒有忘記過，甚至希望那個醜八怪過來接她走。
她想告訴醜八怪，外面真的有比醜八怪壞的惡鬼，很壞很壞。
明明天是亮的，太陽光也是熱的，可是人心卻是冷的，天也是黑的。
真的有會吃小孩的壞人，比醜八怪還壞的惡人。
花鈺驚出一身汗。
即墨止明見狀，不知所措，以為花鈺傻了，他晃了晃她，“花鈺長老，花鈺長老……”
花鈺被他晃得眼睛花，推開了他，無力說：“沒死。”
即墨止明鬆了口氣。
沒死就好。
他在她面前比了個四的數，“花鈺長老，這個是幾？”
花鈺推開他的手，“你傻了？”
說完，花鈺緩緩起身，蹲在肖公子一旁，“再見了朋友。”
她從腰間掏出一瓶藥水撒在肖公子身上，白氣散發，肖公子的身體消失了。
即墨止明道：“你好歹給人家留個全屍啊！”
花鈺道：“留著屍變嗎？”
即墨止明：“……你能不能別用最惡的想法去……”
花鈺打斷他：“人活著，就要用最惡的心思揣測別人，這樣才能活得久。”
她把藥瓶丟給即墨止明，道：“還有一些，你留著用吧！”
即墨止明看著藥瓶，拒絕：“哼！我才不像你心狠手辣，不要！”
他塞回了花鈺手裡，花鈺呵呵笑道：“也好，你這樣的蠢貨，別人也懶得害你。這個你用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