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樂樂咬咬牙,忽然抬起頭,問他:“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我在跟誰說話?”季東朗艱難地搖了搖頭,想讓自已清醒些,有力的大手則在她纖細的腰間,細細的摩挲著,“寶寶,你是我的寶寶。”
心咚地一聲猶若沉入湖底,裴樂樂本能地一把揮開他,眼淚則刷的一下湧落出來。
他還在喚著他的寶寶,寶寶是誰?是那個西子嗎?反正,認識他這麼久,他都從未叫過她一次寶寶。
季東朗的額頭被她一下子甩到地板上,“咚”地一聲,他的意識似乎也被砸得清醒些了,他遲緩地抬起頭,那雙原本沒有焦距的眼慢慢倒映出一張俏麗的面容,心也為之一顫。
這是他家妞兒啊,想明白這裡,他又猛然慌了,他剛才都說了什麼?真糟糕,這完全是幾年來喝醉的習慣性反應,他並不是存心的啊。好想伸手去攔她,可是坐起來時,他酒勁兒衝上頭頂,眼前一暈,不由得怔了兩秒。
就這兩秒的功夫,裴樂樂已艱難地站起來,她抬手拭了一下繽紛的淚,五臟六腑都痛得如刀絞一般。突地,腰間被雙大手從後握住,她低叫一聲,想用肩膀把身後的人撞開,可是她腰細得不堪一握,季東朗一雙手卡得她嚴嚴實實的,怎麼也掙不開。
進屋的時候因為熱,她已脫下了外套,外套裡面穿的是一件黑色貼身的蕾絲裹胸裙(畫外音:其實好想寫齊B小短裙呀,哈哈哈,我錯了,不該破壞畫面美感),此刻她幾乎撲入他的懷中,姿勢更加曖昧。這樣還不算,他貼著她身後的那一處竟熱力驚人!
“神經病!”裴樂樂又羞又怒,牟足了力氣手腳並用地去推他。他大約是真的喝多了,居然被她推得一個趔趄,後背撞到了身後的茶几。
“唔——”脊椎剛好碰到尖銳的硬角上,季東朗眯起眼悶哼了一聲。
看到他因銳痛而緊緊皺起的眉頭,裴樂樂心裡閃過一瞬的疼惜,但很快她又轉過身,快步地往樓上走。她疼惜他做什麼?她簡直恨死這個男人了,口口聲聲說愛她,卻又抱著她想另外一個女人!
他的妞兒真的生氣了!她要棄他而走!
腦海裡驀地閃現出顧淮安的容顏,季東朗心絃巨顫著,她是不是像兩年前的西子一樣,要轉身投入別人的懷抱?不,這怎麼行!
裴樂樂剛走到樓梯的拐角處,季東朗就從後面追了上來,一把扯住她。伴隨著“砰——”的一聲悶響,裴樂樂被重重地摔向牆壁。
好痛,她還沒來得及推他,他就已經朝著她欺壓過來,但他並沒有進一步的舉動,只是痴痴地凝望著她。懷裡的女人肌膚勝雪,偏偏雙頰卻染起一抹酡紅,嬌豔的櫻唇也紅得像塗了蜜般,閃著淺淺的微光,在他的雙瞳裡瀲灩。黑瞳在剎那間燃起一叢不可捉摸的火,他忍不住湊近她,好想吻吻眼前這甘之如飴的甜蜜,卻在觸到一滴淚時,戛然而止。
她哭了,為什麼會哭?是因為厭惡了他嗎?這情景,跟曾經的那一幕是何等的相似,不,他不能再像從前一樣輕易放手了,季東朗握了握拳頭,心裡驀地攢起一團火,更多的是痛跟傷。
裴樂樂見他發怔,拼盡全身的力氣地推他,可她剛走兩步,又被他一把抓回來,突地壓在牆壁上,還喃喃地湊在她耳邊說:“樂樂,我的小樂樂,你要跑到哪裡去?”
裴樂樂愣住了,他口中喚著的是她的名字,難道說,是她從一開始就誤會了?不,不可能,如果他心心念唸的那個人真的是她,為什麼今晚宴會里的每個人神情都那麼奇怪,為什麼剛才他抱著她時,眼底的悲傷又是那麼得明確?
越想越覺得憤怒,裴樂樂拼命地掙脫,他卻鉗得她越緊。
“混蛋,你放手……你放手!”她氣得發抖,試圖做最後的抵抗,可是他咄咄的眼神包裹著她,黑瞳裡滿是噴薄的**,他粗壯的雙腿抵壓著她胡亂踢打的下肢,然後反剪住她的手按在背後。
“不放,我不會放你走,我不會再把你送給你別人,像兩年前一樣……”
他緊貼著她婀娜的身體,唇角掛著酣意的笑,吻在她耳垂時,渾濁的酒氣夾雜在他的呼吸中,舔舐起著她的肌膚。
兩年前,他還想著兩年前,還想著那個西子,或者是寶寶!
隱約中,裴樂樂的心跳霎時如擂鼓般,一股難當的羞怒從心裡蔓延上來,她在他身下扭動嘗試掙脫:“你這個混蛋,你要發酒瘋,去找你的寶寶去,我不是你的發洩物件!”
可是他卻抓得她那樣緊,幾乎要將她的手腕都箝斷了,灼熱的嘴唇蠻橫地吻下來,連聲說:“不,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只要你……”
裴樂樂拗不過他的力氣,眼淚不爭氣地接連滾落,她知道,一個女人千萬別試圖跟男人比力氣,尤其是跟一個喝醉了耍酒瘋的男人。她不想再反抗了,也實在沒勁兒去反抗,就這樣如提線木偶般被他順從地親吻著,心想,還好昨天表姐說想小小了,硬是要接她回去玩兩天,不然孩子也在這裡,真不知要鬧成什麼樣子。
原以為他鬧夠了就會停下來。誰知,季東朗卻忽然將她橫抱起來,並且搖搖晃晃地往二樓的主臥裡去,是的,這怎麼能夠,他想要更多,他要她的全部!
裴樂樂嚇了一跳,本能地抓緊他半敞的襯衣,以防自已被摔下去,可這個行為卻使他們貼得更近,她也就更加嗅到他身上危險的野獸氣味。
來不及等她醒悟過來,她已經被他一下子丟到床上,輕輕揉著剛才被他摔痛的肩膀,裴樂樂向後蜷縮了兩步。抬起頭時,卻看到他正煞有介事地扯開領帶,脫掉襯衫,接下來是褲子上的金屬皮扣。
伴隨著“咔噠”一聲響,皮帶被解下來了,可是他並沒有鬆掉皮帶,而是反握在自已的手裡。
這聲音像是某種警鐘,裴樂樂看著他紅得滴血的雙瞳,本能地向後退卻,可是她根本無處可逃。很快,季東朗就伸手握住她纖細的腳踝,又用力把她瑟縮的身體拖到他的身前。
“想跑?你想跑誰的懷裡——”同時,他又反剪了她雙手用皮帶紮好,又一掌探進床墊與她前腰之間,解開她裙子背後的拉鍊。
“我沒有……你喝醉了,你不要碰我行嗎!”裴樂樂委屈地搖頭,想要掙脫,偏偏手腕卻被他箍得緊緊,她心裡恨極了,怎麼平時這麼溫柔體貼的一個人,倒了床上就跟猛獸似的,還拿皮帶捆她,她招他惹他了?明明是他心裡裝著別人,不肯好好愛她的好不好!
“不要我碰你?”季東朗一怔,眼中似乎被那紅色的血暈染了,他驀地想起顧淮安說的,她不過是隻破鞋!
破鞋!眼前這個為他生兒育女,苦等了他兩年不止的女孩子又怎麼會是隻破鞋!
短暫的停頓後,他的手掌握住她纖細的肩胛:“那你想讓誰碰你?”喝醉的他根本不知輕重,像只來自遠古洪荒的野獸般,噴吐著粗重的鼻息壓過來,裴樂樂這時候才覺得恐懼,她咬緊下唇,還是哽咽著發出屈辱的求饒:“哥哥……求你,不要這樣。”
這種求饒,卻像是打在男人肩頭的興奮劑,讓他更加瘋狂。
夜如斯漫長,不止是身疼,更痛的是心,被最愛的人當做另一個女人,那種撕心裂肺的滋味,她忘不了。
她就像一個無助的孩子,在他臂彎裡掙扎著抽噎。
混沌的黑暗中,裴樂樂模模糊糊地聽著,有澀澀的眼淚不斷地從眼角滑落。她的手還被她綁著,像一團雪似的在他懷裡瑟瑟發抖,她已經給了他所有,她的心,她的骨,她的肉,她不知道自已還能給他什麼?又或者,她根本給不了他想要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季東朗終於饜足,筋疲力盡地倒在她顫抖的肩頭。月光下,季東朗痴痴地望著她蒼白的臉,真好,她還是他的,這世上無論誰背棄了他,他的妞兒都不會背棄他。
這樣就夠了,足夠了。
看著他神情痴惘的看著自已,裴樂樂以為他還沒酒醒,錯把她當做別人,一時間心如刀割。腕間紮緊的皮帶已經鬆了,她艱難地把自已的手抽出來,那白皙的肌理上已經一片紅紫斑斕。眼淚再一次不期然地滾落,她覺得自已真是窩囊透頂,恨恨地撐起自已的身體想要坐起來,卻被他一把捉住了腕:“留下來陪我。”
“嘶——”裴樂樂疼得秀眉一皺,下意識地想要抽回自已的手。
迷迷糊糊地看到自已的傑作,季東朗輕嘆一聲,低下頭對著那雙皓腕,又是一番細緻纏綿的啄吻,彷彿是撫慰。
那股又恨又憐的情愫在心裡不斷交織著,終於攀上了頂點,裴樂樂轉過身,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裡,抽噎著:“你究竟愛不愛我?”
季東朗停下來,寵溺地摸摸她的腦袋,低喃了一聲:“我喜歡你。”說完這句話,他倒頭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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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
裴樂樂心剎那間空頓下來,喜歡,只是喜歡,卻不是愛。
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原點,還是那一年她第一次躺在他的胸膛下面,看著他迷離而狂熱的雙眼,一顆心甜蜜到哀傷,也痛到哀傷。
由於是宿醉,季東朗醒來時已經是中午十一點了,腦袋重得像是裝了千鈞鐵,他扶著昏脹的太陽穴向四周看了下,不由得一怔。
桌上的檯燈是倒著的,椅子是也七扭八歪的,床邊的紗帳有一角被硬扯下來,在天光下旖旎在地上,像是蜿蜒的波光,地毯上,則散落著一件被撕碎的女人衣服。
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季東朗把視線收回來,卻發覺連床上的被褥都像麻花一樣被凝成一團,看起來一片狼藉,不堪入目。
昨晚,昨晚他又做了什麼?
季東朗掀開被子下了床,又彎腰撿起那件已成破爛的裙子,那些欲壑難平的片段再一次回放在腦中。
他記得他醉得一塌糊塗,他記得他徹夜都抱著她,心裡像燃著一把來自地獄的火般,不顧一切地吞噬著那具雪白綿軟的身子,瘋狂地要她、吻她,恨不得將她一口吞進肚子裡。
心猿意馬的時候,他記得她哽咽著喊疼,甚至用那雙素白的小手揪著他的頭髮,求他不要這樣子。
他不該這樣的,他怎麼能這樣粗暴地對待他的妞兒?
匆忙披上衣服,季東朗推開臥室的門,一邊叫著裴樂樂的名字,一邊下樓去找,可是偌大的房間裡卻空無一人,只有他的喊聲在孤獨的迴盪。
“寶寶,你是我的寶寶。”
“別走……寶寶,嫁給我好嗎?別走……”
驀地,這兩句破碎的話又躥上心頭,季東朗的手掌握成了拳頭微微顫抖著,該死,他昨晚說了太多糊塗話!
心亂如麻,他拿起一樓的座機給裴樂樂打電話,第一次無人接聽,第二次是結束通話,第三次乾脆直接關機。
“哥哥,你究竟愛不愛我?你愛的是不是我?”
“你愛的是不是我……”
“是不是我……”
冗長的提示音中,季東朗忽然抓起座機的聽筒,狠狠地砸在一邊的牆壁上,只聽“咚”地一聲悶響,猶如憤怒的野獸發出怒吼般,聽筒從牆壁上滾落,又骨碌碌地在地板上轉動著。
聽筒裡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一根菸的冷靜後,季東朗還是不放心,他又跑上樓換了衣服。路過浴室時,他發現浴室的門是敞開著的,他走進去一瞧,玻璃鏡面上還布著一層水蒸氣,地板也溼漉漉的。
斷定她走不遠,季東朗想也不想地出門取車,已經入秋了,外面又下著不小的陣雨,空氣裡滿是涼薄的味道。這丫頭才住在這裡幾天,衣物什麼的也沒來得及帶過來,就沒什麼暖和的衣服可以換。季東朗抬頭看看天,也不知道她出門時帶傘了沒,冷不冷,絲絲雨霧籠罩在他的心頭,讓他愈發心煩意亂。
就這樣一路沿著她回自已的方向緩慢地開著,一直尋到她家附近的公交站,季東朗才發現那抹熟悉的纖細身影。煙雨濛濛中,裴樂樂打著傘從公交車上下來,可是她的腳剛落地,就狂風乍起,一把將她手裡的傘給掀翻了。而她呢,肩膀上僅僅披著一件半長的外套,下面就穿著一條還沒過膝的單薄短褲,望著被大風颳跑的雨傘,她的眼神又無助又驚惶。就這樣在雨中呆立了片刻,她只能低下頭,抱著自已的雙臂在風雨中小跑起來,那樣子就像是一隻孤苦伶仃的遊魂般,十足地惹人憐愛。
心裡驀地一疼,季東朗想也不想地踩了剎車,把車子停靠在路邊,一雙眼睛卻緊緊的跟著那風雨中的人影。他還在猶豫,昨晚那樣蠻不講理地欺負了她,現在他又冒然追過去,會不會讓她更反感呢?
最重要的是,為什麼她受了委屈,首先想回到的卻是這個地方,這個她和顧淮安共同居住的地方?她難道沒有別的親人嗎?沒有朋友嗎?為什麼一定要去找他?
雨越下越大,很快,眼前那個小小的人就已經被大雨淋了個透,看著她抱頭往家裡奔跑的狼狽樣子,季東朗的眉頭緊蹙,管她為什麼呢!總之他見不得她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再也忍不住,季東朗決定把車扔在路邊,脫下自已的西裝,義無反顧地衝進了風雨中……
離開的決定是倉促的,或者說,裴樂樂根本沒想明白自已為什麼要離開,她其實好想留下來,好想大著膽子問季東朗到底那個西子是誰,是否是他曾經的愛人,愛的有多深,現今又怎樣。
可是她不敢問,她怕問出來的答案讓她膽怯,她更覺得自已沒有資格問。誰都有不堪回首的過去,就連她自已,都不敢告訴他和顧淮安的那些真相。
她多害怕他知道那些真相,倘若他知道他眼裡簡單清純的妞兒會為了錢而出賣自已的身體,不知道要有多難過,或者不知道要有多鄙夷。想起他的鄙夷裴樂樂就不寒而慄,這是一個心魔,好像他鄙夷她會比他不愛她還要讓她難過。
一直以來,她以為自已只要得到他的愛,得到這夢寐以求的一切,就會得到幸福和快樂。真的在一起了她卻發現,不真誠的幸福經不起風浪,更可怕的是,風浪過後,她沒有勇氣重新建立起幸福的想象。
但她並沒有真的決定要走,她只是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走下去,就像兩年前一樣。
離開的時候剛好趕上午後下班的高峰期,擁擠的公交車,嘈雜的人聲,和乘務員彪悍的報站聲讓裴樂樂感覺自已好像回到了人間。今天可真冷,到站時她瑟縮著站起來,卻發覺有一雙手摸向自已,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抓,卻看到一張面目老實的年輕面孔。人要倒黴起來真是喝水都塞牙縫啊,她居然遇到了小偷!有一瞬間,她很氣憤,抓著那雙手就想跟他理論,可那張年輕老實的臉上卻閃過一絲殺氣濃濃的兇狠。
心裡驀地一縮,裴樂樂想也沒想地甩開那隻手,超著車門衝下去。下車後,她的手在發抖,一不小心就把撐開的傘甩了出去,傘被颳走的那一瞬間,雨像石子一樣重重地砸在裴樂樂的身上,她從頭到腳都是溼淋淋的,彷彿在冰水裡泡過一般。風也驟然間變得好大,裴樂樂忽然覺得怕了,於是就拼命的跑,她還有她想愛卻不敢愛的男人,有她最最親愛的女兒,有她遠在天涯的父母,她頭一次覺得生命是這麼重要。
可是她好冷,好冷,風雨裡她寸步難行,只能咬緊牙關,抱住戰慄的自已,不住地打顫,她好想見到季東朗,或者是她的女兒,可是他們都不在身邊!
就當她快要支援不住的時候,有一件西裝突然圍在她肩上,緊接著頭頂不斷落下的雨也停了,一絲久違的溫暖驟然間爬上她的全身。
裴樂樂轉頭一望,瓢潑大雨中,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英俊的面容。只是那張臉已經被暴雨沁溼了,頭額頭到眉角都掛著晶瑩的雨滴,是他,是季東朗!
他居然追了出來!
裴樂樂整個人怔住了,可是季東朗卻不忍讓她再在雨中淋下去,“快走!”他一把攬過她的肩膀,就想朝樓棟裡奔去。
可是裴樂樂的腳卻已經麻木了,也不知是被雨水凍得、還是被車上的小偷嚇得,她幾乎是癱軟著倒進他的懷裡。季東朗皺了皺眉頭,不得不停下腳步架住她:“傻丫頭,還生氣呢?再生氣也不能不打聲招呼就跑出來,還不接我電話,還關機,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暴雨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還當她是賭氣不肯跟他走,便耐著性子去哄她說:“好,我知道昨晚的事情是我做的有點過分了,我不該喝得那麼醉回來,不該對你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惹你傷心,都是哥哥錯了行不行,丫頭你說句話啊?別一直傻站著。”
季東朗被她整得手足無措,不得不湊近了揉揉她溼涼的小臉,這才發覺她的臉色蒼白得可怕:“怎麼了這是?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凍壞了?”
裴樂樂終於忍不住,她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裡,抑制不住的哭起來:“哥哥,我碰見小偷了。一伸手我就抓住了小偷的手。”
“你是武警出身的嗎?”顯然沒料到她會說這些,季東朗本想逗她笑笑,卻發現她臉上不斷落下的淚,他怔了一下,柔聲問,“樂樂,你還好吧?”
“我不好,”心臟最柔軟的地方彷彿被人狠狠戳了一下,裴樂樂哽咽著,抱緊他的腰說,“我害怕,我怕他會拿刀捅我,捅了我我就再也見不到你跟小小了,所以我好怕。我一直以為我是一個女金剛,我可以什麼都不怕,可是現在我發現我不是,我害怕失去你,也更怕失去我自已……”
季東朗聽得心酸,他扶著已經凍得直哆嗦的樂樂,一字一句地承諾說:“你不會失去我,也不會失去你自已,我說過的,我不會再放開你,再放開小小,這輩子我都陪著你。”
心被一絲一縷地牽扯著,裴樂樂抬起頭,望著那張令她魂牽夢繞的臉,終於控制不住問出口:“哥哥,那你告訴我,在我之前,你愛過別人嗎?” ~
沒料到她會突然這樣問,季東朗愣了一下,才抿唇說:“愛過。”
“愛過很多?”裴樂樂睜了睜眼睛,努力將自已的眼淚逼回去。她還有好多話沒有對他說,不能就這樣敗下陣來。
眉峰微微蹙起,季東朗不假思索地搖頭:“沒有,只有一個。”
“只有一個?”裴樂樂鼻子一酸,只覺得熱辣辣地想要掉眼淚,彷彿是為了掩飾心裡的苦般,她驀地推開他的手,“因為只有這麼一個,所以,一直到現在還愛著,還念念不忘著?是不是?”
她倒寧願他愛過很多女人,也不要像楊晚婷所說的那樣,一直以來,他都只是瘋狂地痴迷著一個女人。那樣她會怕,怕自已根本沒有這個實力跟對方爭。
見她轉身欲走,季東朗一把拽住她的手肘,下巴也繃得很緊:“你聽著,你是我想娶的女人,你是我下定決心要過一輩子的女人,不要再揪著那些無意義的事情不放可以嗎?”
慢慢收起眼淚,裴樂樂忍不住冷笑出聲:“無意義的事情,你是覺得我在無理取鬧?如果我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如果我心裡還想著曾經愛過的某個人,你還會覺得這樣毫無意義嗎?或者,你其實就不在乎,因為你根本就不愛我!”
她不說還好,她這樣一提,季東朗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他緊抿著唇不悅地說:“這不是一碼事。”
他怎麼可能不在乎,恰恰相反,他已經盡一個男人最大的忍耐去逼迫自已忽略她那段奇怪的往事了!可她偏偏還不知足,反而無理取鬧地追究起他來,這讓他怎能不氣?
看出他眼底的不耐煩,裴樂樂痛如刀割,她咬唇,裝作很認真地點點頭,而後看著他說:“是,這不是一碼事。那先生你可以走了,我跟你也不是一家人。”
受不了她這種夾槍帶棒的的語氣,季東朗驀地攥緊她的肩膀,焦急地說:“你別這樣!我們難道有什麼問題是不能解決的麼?”
“沒有,什麼問題都是可以解決的。”裴樂樂回眸,語氣淡淡的,心卻在淌血,他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不愛說謊!
這一下如同火上澆油,季東朗不由得怒從中來,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那你聽好,別折磨自已。別回到當初滿身是刺的討厭樣子。”
討厭樣子?他居然這樣說她?
裴樂樂的身子一震,那一瞬間她真想衝上去跟他拼了,用牙咬、用拳打、用腳踢,用哪種歇斯底里的討厭樣子都好,可是她卻什麼都沒有做。
她只是顫抖著低下頭,看著自已被雨水淋得發白的手指,水從指縫裡流下,掌心卻空洞。
她記得以前她的大叔總是誇她,說她那種大大咧咧、無所畏懼的樣子很神奇很可愛,怎麼現在,這些都成了令他討厭的樣子?果然,那個西子一回來,她就變得一無是處了嗎?
心痛得無法呼吸,裴樂樂驀地攥掌成拳,握住的卻只是空虛。是啊,她怎麼能比的過那個人,季東朗活了三十五歲了,就只愛過那一個女人,她怎麼可能比得過這麼一個女人!
在眼淚奪眶而出的剎那,裴樂樂霍然轉過身,幾乎是用跑得,就往樓棟裡奔,她不想再見到這個男人了!不想不想再也不想!
“樂樂!”看到她傷心逃跑的樣子,季東朗像被人當胸捶了一拳似的,他不由得追過去喊。他心裡是百味雜陳的,對他的丫頭,他是又憐又氣又愛,又不能理解,試問女人的柔腸百轉,男人又如何能得知呢?
多麼想多麼想就這麼遠遠地甩開他,可是裴樂樂剛跑到電梯裡,就被他追上了一把扯回來,她氣極怒極,拼盡全身力氣再甩開他。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電梯的門就在這一剎那間倏然關閉。
“樂樂,你到底想要怎樣?”男人的聲音遂即從耳畔傳來,狹小的空間裡,那張讓她又愛又恨的臉就近在咫尺。
她忽然沒有一分力氣再挪動一步,她就那樣蹲下來,抱著自已的雙膝無助地慟哭。她想要怎樣?她想要他全部的愛,她更想要自已能毫無自卑地站在他的面前,可是這些都是如此艱難。
季東朗就在一旁目光復雜地看著她,一言不發,過了大約一分鐘後,他突然一個箭步走到她的腳邊,扯著她的手臂硬是將她拉起來,接著狠狠地抱進懷裡。
“對不起……”他把她禁錮在溼淋淋的牆壁和自已的身體之間,低下頭吻她,用了很大的力氣。裴樂樂痛苦地搖頭,白皙的素手無力地抵著他的胸口,手心上全是雨水,卻推不開彼此的距離。他用力地扣住她的下巴,用唇重重地堵住了她的嗚咽。
這個吻是如此得專注、深情,裴樂樂能夠感覺的到,他是在乎她的,可為什麼明明在乎,還要一次次地說出那樣傷人的話?難道相愛的人就一定要彼此傷害嗎?
心好痛好痛,痛到極處反而平添出一種勇氣,裴樂樂驀地踮起腳尖,摟著他的脖頸絕望地回吻過去,好像這是最後一次。
冗長的吻,像是一個甜蜜到哀傷的夢,終於結束之後,季東朗吻著她淚溼的睫毛,懷裡的人依舊泣不成聲,他輕輕低喃著:“對不起,對不起……”
裴樂樂揪著他的衣領,眼淚更是一滴一滴地落下來:“哥哥,你敢不那麼讓我傷心麼?”
“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讓你受驚嚇,”季東朗又憐又愛地吻著她睫邊的淚,耐著性子,細聲軟語地哄著,“可是你好好的,為什麼非要跟我鬧呢,如果我有什麼不對,或者你誤會了什麼,心平氣和地跟我把話說清楚不可以嗎?”
“如果我表現的很平靜,那就證明我不在乎你。可是哥哥,我TM的真在乎你,”裴樂樂終於抑制不住的哭起來,她幾乎聲堵氣咽,“我從來都不想做一個無理取鬧的女人,我不想歇斯底里,不想滿身帶刺,不想夾槍帶棒,可是我根本忍不住,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我怕你……我怕你根本就不曾愛過我,我怕這些日子以來我得到的一切都只是一場空,就跟兩年前一樣……我真的好怕……”
“傻丫頭,”季東朗望著那雙水濛濛的眼睛,用手臂環住她仍在發抖的身子,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地說,“你明明是知道的,我這個人一向不愛說什麼甜言蜜語。愛不愛的話,我是輕易說不出口的,你要是為這個生氣,跟我鬧,那就真的太不值得了。”
他說著,頓了頓,“如果你真的很想聽,那我現在就可以跟你說,我——”
裴樂樂驀地抬起頭,把纖細的手指搭在他的唇間,哽咽著說:“不,不用了,我信你。”她知道他是一個不善於言表的人,他能說出這番話,就都是認真的了,這一瞬間她甚至覺得自已實在太過敏感,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何必揪著不放,誰沒有個過去呢?
抱著她的手臂無言地圈緊、再圈緊,季東朗望著她那梨花帶雨哭得喘不上氣來的樣子,心已經徹底綿軟下來:“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沒有,我什麼都不問了,我信你,你說什麼我都信你。”裴樂樂搖頭,將腦袋埋進他寬厚的肩胛,聽著他那強健有力的心跳,她忽然就有了一種在海浪中漂泊的小船突然停靠到岸的感覺。那樣心安。
感覺到她心甘情願地靠近,季東朗一顆緊緊糾結著的心終於是落了地:“那好,你答應我,以後我做錯了什麼事,或者你想說什麼,就一定要告訴我。就像你說的,我們之間,不要把不開心留到明天,好嗎?”
“我答應你。”
裴樂樂點點頭,下巴卻再度被人扳起來,蜻蜓點水地啄吻著,而後又一點一滴地濃重,彼此之間纏綿不休。
“叮——”地一聲,電梯的門又開了。
感覺到前面立起一道人影,裴樂樂害羞地側開臉,也就是這一剎那,她看到了顧淮安陰晴不定的臉孔。
他還是向從前一樣,一手夾著煙,一手扶著電梯口斜斜地站著,那雙冷魅的桃花眼裡卻透著絲滯留的銳利。
真是冤家路窄啊!
眼看著顧淮安一步一步逼近他們,裴樂樂只覺得自已連血液都在顫抖,幾乎是本能地,她想也不想地用力推開了季東朗。
季東朗被她推得一怔,扭頭時,不期然地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孔。下意識地拉緊裴樂樂的手,他抬眸漫不經心的看著顧淮安,雖然不悅,但唇角仍微微揚起:“真巧。”
“是啊,真巧。”伴隨著一記甜甜的聲音,一隻手不知從哪兒鑽了出來,抱住了顧淮安的胳膊,很快,裴樂樂看到徐雪那張精心修飾的臉。
到不成想,再相見會是這樣狹路相逢的情景,裴樂樂稍稍一怔,隨後輕笑出聲。自從她離職後,徐雪就理所當然地升任了公關部的總監。那天下午在公司,也是因為徐雪,她才會陰差陽錯地躲進總裁辦公室。如今徐雪和顧淮安又走到一道上去了,還用再猜疑嗎,真相已經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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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子哥一把年紀了還這麼浪漫啊,帶著小媳婦雨中漫步?”顧淮安懶懶笑著,又順手攬住徐雪,拍了拍她的肩,彷彿在哄一個任性的孩子,“走吧,咱們也下去浪漫浪漫。”
“好啊!”徐雪的眼裡像孩子一樣閃出光芒,顧淮安拉著她走進電梯,蹭過裴樂樂的肩膀時,他還半笑不笑地扭過頭,對季東朗說:“對了,週末艾迪週年慶,蕭鋮夫婦都會來,你不會不來吧?”
季東朗的臉色沉了沉,他微擰著眉,半晌後才淺淺一笑,黑瞳裡的眼光卻冷,似能颳了人的骨:“看情況。”
“反正話我是帶到了,去不去那是你的事,”顧淮安忽的笑笑,但他的眼睛裡一點笑意也沒,他低頭,又衝著徐雪說了句,“走吧姑娘。”
徐雪應了一聲,又甜膩地歪在他的肩上,咯咯地衝裴樂樂他們笑:“拜拜?”
“叮——”電梯的門又關上了,季東朗看著懷中臉色冷冷的女人,忍不住微微側目:“怎麼了?”她臉色這樣難看,是因為淮安身邊的那個女人嗎?
“沒……沒什麼,走吧,你都淋透了。”裴樂樂一邊轉過身,一邊微笑,唇線因笑容而繃的過緊,也就顯得勉強。說不失落那是假的,縱然小禽獸再人渣,也曾和她同床共枕過、也曾像模像樣地替她疼惜過小小,一時間回憶裡那點好都湮滅了,她難免覺得感慨。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還能擁有季東朗,擁有這個她最最愛戀的男人。
她不想說,季東朗也不想多問,進屋後,他扶著裴樂樂進了浴室,順手拽了架子上的大毛巾就往她的身上擦著。
裴樂樂還沒回過神來,也就傻傻地站在那裡,任由季東朗為她擦著臉上的雨水,可是下一秒,她眼睛低低地一瞟,卻瞟到洗手檯旁邊的一塊卡地亞的女士手錶。
這分明是顧淮安的表,有次被他強拽著去逛商場,他還停在專櫃前,饒有興趣地問她:“你喜歡什麼牌子的表,卡地亞還是勞力士?”
當時裴樂樂只想著敷衍,就隨口說了卡地亞,誰知他竟當場買下一對卡地亞的情侶表。由於表很貴重,她一直都沒有戴過,只等著什麼時候分手了還給他。後來這表她的確是還了,可為什麼如今,它突然又出現在她的面前?難道他進過這個房間?
心咚地一聲直往下墜,裴樂樂像見鬼一樣,倏然間轉過身,橫身擋住了那塊表。
“怎麼了?”季東朗皺了皺眉,拉起她的手,不禁問,“手這麼涼啊,不舒服啊?”
“是啊,可能是淋雨了。”裴樂樂低頭,咬了咬唇,手肘卻悄悄挪了挪,把那隻表挪到臺子的香皂盒後頭。
季東朗不疑有他,只是看到她唇間的青紫,心疼地說:“趕緊衝個熱水澡吧,不然真的要感冒了。”
“嗯。”見他如此關心自已,裴樂樂雖然身上凍得直打顫,心也虛,卻覺得周身好似被暖風拂過。但是下一秒,她的臉卻唰地紅了起來,他一直站在這裡不走,這讓她怎麼沖澡?難道說……他想跟她一起沖澡?
季東朗見她垂著頭,不敢看自已,俏麗的小臉也紅撲撲的,好像喝醉了一樣,立馬明白了她心中的顧慮。她會害羞這是人之常情,可他們都已經肌膚相親了,她還這樣防範著他,這讓他心裡多少有些訕訕。
但他不是個強人所難的人,更何況他根本就沒想過要對她做什麼,所以就把毛巾隨手搭在架子說,踟躕了一下才說:“那你洗吧,我……我去外面等你。”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就走,可裴樂樂卻忽然叫住了他:“等一下!”
“怎麼了?”季東朗蹙了蹙眉,卻沒有轉身,而是揹著身子問她,也不知為何,這一刻他的心跳如擂鼓般,咚咚咚地敲得他難受。
那種感覺,好像是在隱隱期待著什麼。
“那個……你的衣服也溼了,不然,還是你先洗吧。”裴樂樂咬咬唇,望著他的後背,他的襯衫已經完全被雨水沁溼,緊緊地貼在他的肌膚上,那古銅色的健壯膚色也就像浮了一層霧般,若隱若現。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卻像是羽毛般撫在季東朗的心口裡,酥酥的癢癢的,他忍不住微微一笑,推辭說:“我沒事,你先洗吧,洗好了叫我。”
“可是——”眼見他出了浴室,又轉過身,想替她輕輕地把門帶上,裴樂樂忍不住又叫住他。
“可是什麼?”季東朗見她的貝齒都嵌進殷紅的下唇裡,纖長的睫毛也像小扇子般微微闔動著,心裡驀然一動,索性停下來逗她,“你是想跟我一起洗嗎?”
“我沒有!”裴樂樂慌忙反駁,她的臉上像是被烈火灼過般,燙得難受,她越是侷促,季東朗就笑得越厲害。
裴樂樂被他笑得手足無措,站了一會兒後,她忽然一賭氣,走上前一把將門闔上了:“你還是出去吧。”
知道等他走了以後,裴樂樂又站在那裡愣了回神,才轉身,對著鏡子。鏡子裡的她,就像只溺水的流浪貓般,可憐兮兮的光著雙腳,長髮上的水則溼嗒嗒地落下來。
好像在和他的記憶中,她總是像今天這樣狼狽、倒黴,可是,如果這萬千的不幸的盡頭,是他的懷抱,她就已經覺得很幸運很幸運了。
也是這時,裴樂樂才覺得身上好冷,她先是把肩上季東朗的西裝小心翼翼地取下來,放在洗手檯邊的架子上,又慌忙把身上還在滴水的衣服脫下來,走到淋浴下擰開花灑。可水噴到身上的剎那間,她卻忍不住失聲叫出來,天,這水好涼,簡直像從冰窟裡凍過一般!
慌忙把開關擰上,裴樂樂瑟縮著身子走到浴室的外間,想檢視一下熱水器的情況,卻發現無論她怎麼旋開開關,流出來的都是涼水。
這……這什麼情況?
“怎麼了?是不是熱水器出問題了?要不要我先進來幫你看看,你再洗?”外面的男人呢半天沒聽到水聲,一語中的地說出了她的難處。
“好像是壞掉的,可是——你先等一下!”知道他要進來,裴樂樂的心霎時間提到了嗓子眼上,她手忙腳亂的站在原地,怎麼辦啊怎麼辦,她衣服都已經脫掉了扔在旁邊的儲衣筒裡,又都是溼淋淋的根本沒辦法穿嘛。她求助似的把視線轉向洗手檯,糟糕,剛才情急之下她竟讓季東朗把唯一的那塊浴巾也拿了出去。
現在怎麼辦呢?浴室的裡間和外間是沒有隔門的,只有一個小小的簾子,可是上次搬到季東朗家前,她又臨時把那個簾子拆下來洗了,現在還在陽臺上晾著呢!
如今,整個浴室裡唯一能遮羞的就是一條小小的毛巾,以及季東朗剛才搭在她肩上的西裝外套了。她簡直欲哭無淚啊,為什麼倒黴的總是她?
但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不管了,還是先拿他的外套擋一擋吧!
下了決心後,裴樂樂匆忙披上他的外套,由於她手忙腳亂的,導致西裝的袖子掃到了洗手檯上的香皂盒,那塊表也突兀地露了出來,可是她並沒有發現!她現在一心都只想著這個尷尬的局面呢!
“我可以進去了嗎?”
外面又在催了,裴樂樂低頭看看自已,還好,他個子高,長長的西裝剛好擋住她的臀部,蓋到了大腿處,她有些發抖地轉過身,才回他說:“好了。”
像是早就在等待她的召喚般,門“支呀”一聲開了,倏然間,空氣瀰漫起一股男人的氣息,裴樂樂臉上躁躁的,下意識地往裡間躲了躲。
“是有點毛病呢。”季東朗對著熱水器端詳了一陣子,就開始動手,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瞟向裴樂樂。她就像只受驚的小鹿般,怯怯地躲在牆的那邊,一隻手還害羞地拉扯西裝的下襬,彷彿這樣就能多擋自已一些。可惜,她卻不知道她這個動作反而讓她的樣子更加嫵媚動人,純黑的衣料襯著她蔥白的腿,更襯得她像是雪堆出來的般,皎潔的不可思議。
“那怎麼辦?你能修好嗎?”裴樂樂看著他,那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像是能沁出水來。
“應該可以。”強忍住腹間的火,季東朗扭過頭,煞有介事地擺弄起熱水器,喉嚨裡卻像被火燒過一般,他覺得自已的手有點不聽使喚,眼睛也越來越不聽話。不得不停下來,他掐掐手掌,深吸一口氣,才能逼迫自已不去想那個近在咫尺的溫香軟玉,專注於眼前這個枯燥冰冷的電器。
大約過了幾分鐘,他扳開洗手檯的熱水試了試,看到熱水器裡的火打著了,才輕咳一聲衝著裡頭說:“好了。水已經熱了,你開啟試試?”
“真的嗎?”裴樂樂將信將疑地擰開花傘,轉身時,卻看到季東朗正拿起那塊卡地亞的表,一瞬不瞬地盯視著,眉峰都能蹙成一座山了。
糟糕!!
“那個——不行!”
裴樂樂心口一窒,想也不想地制止他繼續看下去,季東朗卻握著表,轉過身,疑惑地問:“什麼不行?”
裴樂樂想把表拿過來,可剛一走動,寬大的西裝卻滑落了她光裸的左肩。她急得後退一步,想用手去抓,腿卻不小心碰到身後的浴缸,緊接著咚地一聲,她整個人像麻袋一樣栽進了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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