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內的面積不小，只是光線昏暗，肉限之中就很狹窄了。
顧治站在鐵龍兩米遠的位置。
鐵龍高大的身軀以及靈師的威壓，讓他更感壓力。
鐵龍背後神龕中的無面神像像是在嘲笑著他這個渺小的人類。
他沉默著。
他實在不知道怎麼回應，只能靜觀其變。
鐵龍不以為意，繼續說道：“三百年前，聖者創立了密修會，創造了精神修煉的功法，開闢了人類永生的新途徑，密修會一時大興！”
神龕中的無面神像果然是聖者！三百年前，那還是帝國第一任皇帝崛起之前，也可以說是同時代，人類正處在亂世。
顧治回想了一下帝國簡史，他沒想到密修會的歷史會如此悠久。
鐵龍的臉色陰沉下來，“但是趙正集合一群生命科學家，研究出了靈能強化肉體的儀器裝置，能夠快速批次化的生產出超凡者，僅僅用了一百多年，就建立了帝國，統一了半個人類世界！”
半個人類世界？這顛覆了顧治的常識，那還有半個人類世界怎麼樣了？但鐵龍的話題明顯不在這方面。
“密修會在帝國建立過程中，立下了汗馬功勞，但在帝國成立後，趙正卻是過河拆橋，在帝國禁止密修會，後來甚至全面捕殺密修會成員，密修會成了過街老鼠！”
你們的修煉手段殘忍，怎麼會被帝國認可？顧治心中暗暗吐槽。
鐵龍明顯猜到了顧治心中的想法，他嘆了口氣，說道：“密修會的修煉方法並不是你想象中那樣，雖然也吸收亡魂，但絕不會殘害活人！”
“只是聖者在一百多年前突然消失，密修會各地的組織各自為政，有一些地方的密修會出於對帝國的仇恨，以及急於求成的心態，幹出了一些傷天害理的勾當，敗壞了密修會的名聲！”
鐵龍的眼睛看向顧治，問道：“你想不們蠻荒大陸密修會成員是怎麼修煉的？”
顧治雖然好奇，但這個時候很想回答“不想”。
可他知道鐵龍只是象徵性的問他，話都說到這個程度了，也不差這點秘密了。
可他今天怎麼脫身啊？顧治順著鐵龍的意思點點頭。
鐵龍今天說的話實在太多了，不像是他的本色，但也有可能沉默寡言才是他的偽裝。
“密修會以收集亡魂來修煉，但亡魂並不排除兇獸的亡魂，而且我們發現吸收兇獸亡魂強大精神力的同時，也能夠繼承一些兇獸的血脈，強身健體，甚至是兇獸的一些本能！”
“昨天的戰鬥你肯定也發現了，我能夠戰勝有著機甲增幅身體素質的靈師，這就是密修會修煉方式的強大！”
“利用兇獸亡魂進行修煉，並不有違人道，但需要修煉者先天具有強大的精神力才能夠修煉，顧治你就是最合適的人選，你願意加入我們嗎？”
圖窮匕現，鐵龍終於對顧治發出正式邀請。
顧治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但不是來自鐵龍，這一回鐵龍並沒有逼他。
此密修會並不是彼密修會，這確實是減少了他的心理阻礙。
蠻荒大陸密修會的修煉方式能夠同時強化精神和肉體，這對他產生了很強的吸引力。
但是這些都改變不了密修會是帝國非法組織的事實。
遵紀守法是刻進了他骨髓的觀念，他雖然曾經嚴重違法，但仍然改變不了他想當一名合法公民的想法。
他前世今生的固執再次佔據了上風。
顧治的沉默破除了鐵龍的期盼，他的臉上陰晴不定，靈師強大的氣息湧動。
顧治的命懸一線，但他仍然倔強地昂著頭。
現在他只有賭了！最終鐵龍嘆了口氣。
“顧治，我現在最應該做的事就殺掉你！”
顧治也是這麼想的。
“我的家鄉在西大陸，和你一樣，我的祖輩也是靈能礦工，礦工所承受的苦難不比你們家少！”
“但和你不一樣，我的父親死於礦難後，我就加入了密修會，發誓要反抗這世道的不公！”
“很可惜，我們失敗了，在時空執法局的追殺中，我失去了一隻眼睛，為了紀念死難的戰友，我沒有修復這隻眼睛！”
“這世間太不公平了，一隻眼睛就夠了，我甚至不想再看到這個世界！”
顧治看著鐵龍，想起了死在礦井深處不見天日的王鐵生，他們是一類人，只是王鐵生死了。
“為了躲避帝國的追捕，組織讓我更換了身份，以殺人罪流放來到了蠻荒大陸，轉眼就是三十年了！”
“我以為我已經忘記了從前，但看到你，又讓我想起了曾經的礦工生涯.”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年輕時的我！”
“曙光城密修會在你來到哨站的第二天，就傳來訊息，讓我處決掉你這名密修會的叛徒.”
“這幫違背聖者初衷的叛道者的話，我怎麼能夠輕易相信？”
最後，鐵龍自嘲一笑，“還好沒有相信！”
顧治才知道自己能夠活到現在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
“那您沒殺我，怎麼向他們交待？”
鐵龍笑笑，“有什麼交待的，大家又沒有統屬關係，幫他們解決麻煩只是道義，不幫也沒什麼！”
“再說，這幾年，他們在啟靈大陸的日子很不好過，你不過是一個小人物，他們早忘記了！”
顧治這才放了心。
“顧治，我知道你很快就會晉升靈師，到時你就知道靈徒時期修煉資源的短缺，成了靈師之後根本不算一回事！”
“？”
顧治發現這句話有歧義。
“不是不缺，是太缺了，靈師修煉需要的資源是天文數字，是靈徒的幾十倍上百倍.”
“不進入帝國的體制，為帝國賣命，靈師的前途基本上是斷了，即使你的天賦再好也不行！”
鐵龍沒有深說，他知道顧治懂。
其實顧治不太懂，但也知道靈師的修煉肯定不容易。
加入密修會，留在蠻荒大陸，他今後的修煉之路肯定會順暢得多。
但他卻有不得不離開蠻荒大陸的理由。
“站長，謝謝您的好意，未來的路我早已經想好了！”
顧治最終選擇了拒絕。
鐵龍盯著顧治看了一會，搖搖頭，“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強你了！”
“你記住，把你在哨站看到的和我告訴你的一切都爛在肚子裡面，否則你的光明神也保不住你！”
“你出去吧！”
鐵龍說完轉過頭去，看向神龕中的無面神像。
顧治感覺到站長高大的身軀萎縮了幾分，彷彿老了一頭。
他心中嘆了一口氣，對著站長鞠了一躬。
然後，轉身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