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萬海只是看著那顆藥丸猶豫了片刻。
幾乎是來自人本能的自我保護意識,王萬海只覺得那顆藥丸,不是個好東西……
可就在他猶豫的這兩秒鐘,風水師又一次的拿起那根竹笛,用牙齒咬著,輕輕吹起。
一陣撕裂的痛,如潮水般襲來。
王萬海根本顧不上再想些其他的,咬牙拼著自己最後的力氣,抬手去搶那顆藥丸。
但眼看著要觸碰到那顆藥丸的時候,風水師像是在有意逗弄王萬海一般,手指收攏,將藥丸藏進了掌中,然後將那份地皮合同朝著王萬海的方向推了推。
王萬海只能掙扎著拿起筆,歪歪扭扭的在上面簽下自己的名字。
最後一筆完成的時候,風水師的笛音也停了下來,將合同拿在手裡,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然後掌心朝下將藥丸丟在地上。
王萬海就像是一個癮君子一般,顧不得自己的體面,爬著將那枚藥丸拾起然後塞進嘴裡。
身上那種不適感幾乎是瞬間不見。
風水師彈了彈手中的合同,居高臨下的看著王萬海,“王總,如果你早這麼識趣的話,又何必吃這麼多苦頭呢?”
等風水師離開了很久,王萬海都還是坐在辦公室的地上沒能回過神來。
後面的一個月裡,王萬海都沒有再見過風水師,自己也沒有主動聯絡過他,地皮的相關事宜都交代給了助理去處理。
就在王萬海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
王萬海的身體又開始出現了狀況。
每天晚上固定在十一點,王萬海的骨縫會開始像有螞蟻啃咬一樣,細細密密的癢疼感,讓他有些難捱。
後來他又發現,身上的紅斑開始發生了變化。
原本是大片大片不規則形狀的紅斑,卻整齊的排列在身上,而且形狀越來越統一……看起來就像是人的眼睛一般。
這個發現讓王萬海有些心驚,於是立馬打電話給風水師。
接到王萬海電話的時候,風水師並不吃驚,似乎已經料到了王萬海遲早會給他打電話,“王總,你比我預想的來的要晚了些,看來我之前還是有點小看你了。”
聽到風水師的話,王萬海瞬間就明白了,自己現在身上所發生的一切都是風水師一手策劃的,“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是誰派你來的!”
風水師像是聽到了極好笑的笑話一樣,“王總,你還真是會開玩笑,一直不都是你求著我,想要氣運,想要發財的麼,而且當初匯通已經快要破產了,你也差點站在了天台上,需要誰派我過來麼?”
王萬海的拳頭攥了起來,但是整個人卻顯得有些無力,風水師說的沒錯……
這一切都是他求來的。
“那我現在不要了,我不要了行不行?”
風水師臉上的表情瞬間有些同情,深深的看著王萬海,一字一句的說,“有些東西,不是你想要就有,想不要就能走的。”
“我,我可以給錢,你要多少錢都可以,我可以給你錢……”王萬海緊緊抓著風水師的胳膊,差點就想要給他跪下。
看著王萬海當初求財的時候都不曾這副模樣,風水師的眸光漸漸變得幽深起來。
人啊,永遠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
每當有東西失去的時候,他都認為那是他最重要的東西。
比如王萬海曾經以為的錢,和現在認為的命。
“王總就不要太天真了,你真的覺得我需要錢麼?”風水師一把扯開了王總的衣領,看著王總身上一雙雙眼睛,眸中閃過一絲貪婪,“而且已經融合的這麼好了,我怎麼捨得就這麼毀了呢?”
緊接著風水師就又拿出了那根曾經讓王萬海痛不欲生的竹笛。
只不過這次竹笛吹響的時候,王萬海並沒有經歷之前的那般蝕骨之痛,可接下來發生了更加驚悚的事情,讓王萬海永世難忘。
光從他講述過程中的表情黎漾就能看出來,如果可以的話,他恨不得當場去世。
竹笛一響,王萬海只覺得身上有一種癢麻感,低頭才發現,身上的那些紅斑變化出來的眼睛竟然越來越逼真。
先是輪廓,再是眼珠,最後眼珠在眼皮下隱隱而動,隨時都有想要睜開眼睛的趨勢。
王萬海整個人都要崩潰了,但是風水師卻越吹越興奮。
身上的眼睛越來越多,最後眼球都隨著竹笛的節奏來回轉動,王萬海總算是知道,什麼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後來我被迫接受了這一切,他依舊像之前一樣,給匯通的樓盤佈局風水,每隔三個月會給我一小瓶綠色的液體,喝下去我就能始終保持正常狀態,而他也藉著我的手,獲得了幾塊地皮,但說實話,這幾年憑藉他我也是賺的盆滿缽滿了,幾塊地皮而已不算什麼。”
“那既然是這樣,你為什麼又要突然重新找風水師呢?”沈鶴堯有些不明白的皺起了眉頭。
王萬海整個人的狀態顯得格外的消沉,就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一樣,“因為就在幾個月前,我的那個風水師突然就失蹤了,我想盡一切辦法都聯絡不上他,還好他之前給過我兩瓶備用的小綠瓶,但是一瓶也只能支撐三個月而已……”
耷拉著腦袋,王萬海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覃川的眼睛轉了轉,“王總,上次你服下那個小綠瓶是什麼時候?”
“不到一個月。”
“不是說能夠支撐三個月麼?”
“我也正奇怪這件事情,照理來說是三個月,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和沈總吃飯的時候,就覺得自己有些不太對勁,感覺好像是要發作了,但是時間上卻有偏差,所以我猶豫了一下……可沒想到。”
可沒想到猶豫的這一下,竟然耽誤了時間。
其實黎漾能夠理解王萬海。
風水師失聯,自己只剩下最後一瓶藥,如果在這個過程中沒有找到那個風水師,同時也沒有找到能夠解決這件事情的新風水師的話,事情會很難辦。
這個時候王萬海轉頭看向了覃川,“其實你來匯通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和之前那些招搖撞騙的人不一樣,你帶給我的感覺很特別,但是你藏得太深了,我看不透,所以也不敢貿然聲張,可是現在看來,我果然沒看錯人,我就像問一句……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覃川垂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是在抬頭的時候,嘴角的笑意卻已經消失不見了,“現在我也不好說怎麼回事,但是我能夠儘量剋制你身體的反應,然後幫你聯絡到我朋友,你的問題,她能夠解決,只不過她現在遇到一些麻煩。”
黎漾和沈鶴堯同時看向了覃川,不明白為什麼覃川要這麼說,但是他們倆都知道,覃川的話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聽到覃川能夠有剋制的辦法,王萬海臉上閃過一抹喜色,“真的麼,多少錢我都願意,還有,你的那位朋友遇到了什麼樣的麻煩,我能夠幫上些什麼麼,多久能夠聯絡上她?”
王萬海的問題幾乎是一連串的問了出來。
黎漾隱隱覺得有些地方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裡不對勁。
“她那邊問題不大,我會盡快聯絡她的,只不過情況緊急的是王總你這邊,你總不能就這樣的出去見人吧?”
王萬海點了點頭,“說的是,就這副樣子別說嚇到別人,我自己都快要嚇死了。”
“所以我現在必須想辦法儘快將你身體上的反應壓制下來,這點還需要王總能夠配合我。”
“配合,肯定配合,你就說需要我做些什麼。”
覃川臉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不知道為什麼,黎漾總覺得……他在給王萬海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