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英豪在錢多多把他膝蓋上的銀針都拔掉後,立即起身把跑來吃瓜的群眾都給轟出了知青院。
“一個個都閒得打屁呀,有這會兒功夫還不如回家找找事幹!”蕭英豪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要大,扯著大嗓門怒吼道,“平時下地幹活的時候也不見你們這麼積極!”
李苞米撇了撇嘴:“這天氣哪有什麼活幹啊!也就生娃這一事了,但天天忙著生娃,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住啊!”
農村老太太都很彪悍,什麼話都能往外“突突突”地說。
知青們還是小年輕,一個個皮薄得很,臉色瞬間爆紅,都能滴出血來。
混在知青中的錢多多餘光中瞥到其他人那羞憤欲死的臉色,默默望天。
她只覺得自己格格不入啊,這麼小兒科的話,可是掀不起她內心的絲毫波瀾。
蕭英豪注意到那些知青的臉色,氣得胸口起伏不定:“李苞米,你瞎咧咧什麼呢!這麼大歲數的人了,嘴裡都不把門,什麼話都往外說。你趕緊走吧,以後少來我們大隊了。”
“哎——親家大哥,我來看我閨女也不成啊!”李苞米雙手叉腰,氣呼呼道。
“有你這麼三天兩頭往閨女婆家跑的人嗎?也就我弟他們夫妻倆不計較,要是換了其他人還,非得把你給打出去!”蕭英豪不耐煩道。
他在李苞米還來不及反駁之前,又走上前把吃瓜的群眾趕出知青院好幾米。
這些人真是哪裡有熱鬧就往哪裡湊,吃屎都要趕上第一口。
等蕭英豪把湊熱鬧的人都趕走了,他才回過身走到了錢多多他們跟前。
“你們這幾天好好休息,醃白菜也先別吃了。你們放心,等這件事調查清楚後,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蕭英豪揹著手在知青們的臉上掃過,抿著嘴沉聲道。
王建國跳了出來:“大隊長,聽說我們吃的那缸醃白菜是你妹妹醃的,你到時候可別包庇人,要不然我們就上縣裡去告!”
錢多多像看傻子一樣看王建國,這人的腦子被驢給踢了還是被門給夾了,才會在大隊長面前說這樣的話。
不對,他腦子說不定是因為被她餵了屎而被屎給糊住了呢!
她搖了搖頭,要真是這樣,那就造孽了!
以後她還是要遠離腦子有坑的人,傻缺是會傳染的。
其他知青們也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王建國。
他們這幾天看著王建國和趙青青互相怒罵、大打出手,還會覺得是一開始趙青青先惹了人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可現在王建國竟如此大大咧咧地當著大隊長的面說要去縣裡告狀的話,大家夥兒瞬間覺得王建國挨的打算是活該了!
你要幹啥事偷偷地去幹啊,別把大家夥兒給拖下水呀!
“不是!王知青你剛來我們大隊,不瞭解我們的大隊長和其他幹部,他們都是大公無私、一心為咱們大隊服務的優秀幹部,你就別覺得自己是什麼人,就把別人也想成什麼人!”許國慶連忙出聲,急切地解釋道,“我們所有知青都相信大隊長和隊裡的幹部!”
蕭英豪陰沉沉地看著王建國,冷哼了一聲:“我知道大部分的知青都是好的,明事理的人,但有些人是天生的不安分,愛搞事!誰要是對我的做法不服氣的話,想告那就去告!我問心無愧,我怕個錘子!”
王建國被蕭英豪身上散發的駭人氣息給嚇得連退了兩步,嘴唇抖了抖:“我我我……我只是為了維護正義,誰知道你會不會包庇你妹妹……”
眼見著蕭英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跟打翻了調色盤似的,錢多多也適時地出聲:“你中了毒腦子還不清醒,趕緊回去躺著吧!”
錢多多可不是替王建國解圍,而是怕他徹底得罪了蕭英豪,讓蕭英豪記恨上了所有知青,那他們其他人可就冤枉死了。
趙青青雖然有些不著調,但她還是有點眼色的。
她憤恨地瞪著王建國:“你可給我閉嘴吧!見天兒的跟個猴子似的上躥下跳,你幹啥呢!顯擺自己跳得告啊!趕緊回去刷刷牙吧,嘴巴臭死了!”
她翻了個白眼,嘲諷道:“果然吃過屎的人,說出來的話那麼臭不可聞!”
趙青青當著眾人的面,尤其是當真幾個隊裡幹部的面直接挑明瞭王建國吃屎的事,氣得他面紅耳赤,太陽穴兩側的青筋都暴起了。
王建國死死地咬著牙齒,恨不得撕爛了趙青青的嘴巴。
“吃屎?他吃屎?”會計蕭算盤不可置信地看著王建國。
周秀娟連連點頭,噼裡啪啦地把王建國被餵了屎的事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當然她著重講錢多多怎麼彪悍,怎麼兇殘地給人餵了屎。
錢多多面無表情地看著周秀娟,這人如此大聲讚揚她的英雄事蹟,下一次她便讓人親自感受到屎的味道。
周秀娟忽然感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躥了上來,激得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她下意識地攏緊了衣服,視線往四周掃了一眼,見沒什麼情況,繼續滔滔不絕地訴說。
蕭英豪等人聽得兩眼放光,忍不住一臉讚許地看著錢多多。
其實他們這些幹部真的很厭煩又有知青到他們隊裡。
這些知青幹活那叫一個少啊,吃得又不比其他人少,更令他們他們煩躁的是,一些知青沒臉沒皮,去招惹隊裡的小夥子、小姑娘,將隊裡攪和得烏煙瘴氣。
這一次來的幾個知青,一眼望去就沒幾個是幹活的料,尤其是錢多多和王建國,一個嬌嬌弱弱的,一個小白臉的模樣,這兩人很明顯就不像是安分的主。
果然,王建國才來幾天,就敢大言不慚地要去舉報大隊長了。
隊裡的幾個幹部氣得鼻子都要歪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錢多多,她雖然嬌嬌弱弱,可人家會醫術啊,而且醫術還不賴。
現在幾個大隊幹部更是知道了人家不是個軟包子,有氣當場撒!
他們北方的人就喜歡這樣性格的人,不會給人使心眼兒。
周秀娟說著說著,忽然發現幾個幹部看向錢多多的眼神更加滿意了,一時有些傻眼了。
她心裡驟然酸酸澀澀的,為什麼都是新來的女知青,就錢多多入了大隊幹部的眼呢?難道就因為醫術嗎?
周秀娟很難受,明明她以前也是個受歡迎的人,怎麼碰上錢多多後,就成了被人忽視的人呢!
錢多多發現周秀娟臉上的笑容快要掛不住了,她愉悅地勾了勾嘴唇。
她的醫術只要過硬,大部分的人只會有求於她,才不會去憑藉外人的幾句話,就得罪她。
當然,有些個別的人腦回路太過清奇,盡是幹得罪人的事。
隊裡的幾個幹部誇讚了幾句錢多多後,也不再逗留,急急忙忙地離開準備去調查那缸醃白菜的事,等他們忙好後再來找錢多多診脈看病。
幾個幹部一離開,許國慶和其他幾個男知青就揪著王建國回去,順便教育他一番,女知青們也一臉憤慨地跟了上去。
錢多多墜在隊伍的最後面,當她的腳剛要跨進知青院院門時,猛地回過頭,目光緊盯著幾米外的一棵樹後。
沈敬言一瘸一拐地從樹後走了出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錢多多那張熟悉的臉,嘴唇抖個不停,無聲地呢喃著:“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