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到底去了沒？”
“去了。”
“那柳姑娘教了你什麼？”
“……喝酒。”
噗~
顧星河被嗆到了，一口老茶噴出老遠，不可置信的看著了念，直把了念都看得不好意思了。
了念羞澀的低下頭，小聲的為自己辯解。
“當時是她騙貧僧，說那馬奶酒是奶茶……”
“……你信了？”
“……嗯。”
顧星河：(ˉ▽ˉ；)...
了念：(◡‿◡)……
想起當日發生種種，了念至今記憶猶新。
……
“煩請通報，小僧應約而來，求見柳蘭施主。”
“好的，黑羅漢大師稍後，小人這就去為您通報。”
軍營守衛興沖沖的跑進營內，一路上都在喊著“黑羅漢來了，黑羅漢真的來了……”
獨留了念一臉凌亂的站在營外。
什麼羅漢？
黑羅什麼？
黑什麼漢？
直到後來了念才知道，因為當日他阻止敵軍時未報名號，一運功引動的又是黑色的魔氣，自己本身又是一個和尚。
所以豐州百姓們給他起了一個“黑羅漢”的雅稱……
……
“什麼？你說小和尚真的來了？”
柳蘭也沒想到，
自己昨日不過是隨口一說，了念竟會如此上心。
以至於天剛矇矇亮，人家就來堵門了。
“張副官，你過來。”
柳蘭眼珠一轉，對著應聲湊過來的張副官耳提面命。
“你現在下去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張副官聽著聽著，漸漸眼皮直跳。
“少將軍，這樣不好吧……”
“少囉嗦，就按我說的辦！”
柳蘭霸氣揮袖，張副官立刻正色道。
“是！”
張副官走出帳外，臉上浮起一抹苦笑。
果然，
在有危險的時候，自家少將軍是最安全的；
但在安全的時候，少將軍卻又是最危險的。
大師啊大師，您找誰不好，偏偏找我家小姐……何必呢？
此刻，張副官對自家少將軍的惡劣性子有了進一步的認識，同時也對了念接下來的遭遇表達出深深的同情。
“阿彌陀佛，小僧見過柳施主。”
“小和尚來了，來來來，快進來。”
柳蘭一見了念，雙眸瞬間發亮，立刻笑著將他迎入帳內。
了念來到帳內，先是行了一個佛禮，然後這才開口說道。
“小僧昨日想了一夜施主之言，言猶在耳。
今日小僧冒昧前來，是為了向施主學習如何做一個普通人，還請施主教我。”
柳蘭輕笑著揮了揮手。
“不急不急，豐州本就是苦寒之地，小和尚你早早來到營外等候……怕是凍壞了吧？
張副官，還不快給小和尚倒杯熱奶茶暖暖身子？”
張副官端著所謂的“熱奶茶”走來了。
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每一個肢體動作，盡力讓它們顯得不是那麼僵硬。
等走到了念身前，張副官一把將“熱奶茶”強塞進了唸的手中，然後快速後退抬頭望天，一副“不關我事”的模樣。
杯中的液體白如羊脂，自杯口撥出撲到了念臉上的除了縷縷熱氣，還有……
濃烈的酒氣。
了念看向柳蘭，柳蘭面不改色；
看向張副官，張副官的脖子都快被他自己給掰斷了；
他又環視四周，四周的兵士全都……不見了……
“小和尚怎麼不喝？”
“……”
“快喝呀~”
“……柳施主，小僧不是傻子，這杯中……是酒。”
“哦，原來如此~”
柳蘭頓作恍然大悟狀，隨後又繼續說道。
“應該是張副官拿錯了，不過也大差不差，小和尚你快喝了吧。”
“……小僧不喝酒的。”
“真不喝？”
“施主莫要逼小僧。”
柳蘭眼底笑意消逝，轉而一臉正色的說道。
“如果小和尚你真的不願意喝下這杯裡的東西，那便請回吧。我想我是教不了你什麼了。”
了念聞言怔在原地。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冒著熱氣的杯子陷入了糾結，臉上神色不斷變換著……
時至今日，了念也沒弄清楚自己當時到底是怎麼想的，最後竟然真的將那杯酒給喝下去了！
“嘶……咳咳……咳！
……阿彌陀佛！”
了念第一次喝酒，當即被嗆得咳嗽不止。
等好不容易緩了過來，了念馬上放下杯子，雙手合十口誦佛號。
柳蘭笑了，笑得很開心。
等到笑聲漸歇，她問道。
“第一次喝酒，小和尚的感覺如何？”
這個問題顯然是有些殺人誅心了……
但我們的了念小師傅還是在思索片刻後，誠實的回答道。
“苦。”
“還有呢？”
“辣。”
“還有呢？”
“……沒了，小僧屬實不知道為什麼有人會喜歡這種東西。”
“難道你沒感到身子變得暖和了？”
了念靜下心細細感受，不由得點頭。
“確實變暖了。”
“這就對了。”
柳蘭又笑了，似是因為了唸的回答終於令她滿意了。
“豐州苦寒，一到冬天，百姓們最先想的便是如何度過這寒冬。
這馬奶酒喝了能暖身，是百姓們為了度過嚴寒而準備的物資中，最不可或缺的東西之一。”
“馬奶酒便宜，僅需三文錢就能買滿滿一大壺。
可就這，卻還是有很大一部分百姓的家中買不起……
一到冬天，豐洲城內凍死個把人早就不是什麼稀奇事了。”
柳蘭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
“我常常在想，那些凍死的人如果能及時喝上一口馬奶酒，他們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小和尚，也許在你們佛家眼中避之如蛇蠍的東西，卻是無數百姓心裡卻是求而不得的救命良方。”
了念陷入了沉思，柳蘭就在一旁這麼靜靜的看著他。
片刻之後，
“如何？還要我教你怎麼做一個普通人嗎？”
“當然！”
了念抬起頭，回答的斬釘截鐵。
“但在此之前……請施主再給貧僧一杯馬奶……咳~熱奶茶……”
了念表示自己從不說謊，是柳蘭自己說杯子裡的是熱奶茶的……
……
之後，柳蘭一有時間，就帶著了念在豐州城內走走看看，去體會豐州的風土人情，融入老百姓的生活。
百姓們對於了唸的稱呼，也從“黑羅漢大師”，慢慢的變成了“了念大師”、“了念師傅”、“了念小師傅”……
最後變成了——小師傅。
至於為什麼百姓們自始至終對他的和尚身份都是絕口不提，那是因為……
“柳施主，小僧從不沾葷腥。”
“唉~這肉啊，天下間不知還有多少老百姓，至死都不曾嘗過一口……如今放在小和尚你的面前，你卻……唉……”
“施主別說了，小僧吃！”
……
“柳施主，你讓小僧殺豬……”
“殺了一頭豬，也許就能救活數十位百姓……既然小和尚你不願意，那便……”
“……請柳施主替小僧按住咯，小僧要下刀了！”
豬死了。
了念一面給百姓們分豬肉，一面哭的稀里嘩啦。
“阿彌陀佛~豬兄，今生小僧對你不起，來世必償……”
……
“柳施主，為什麼我們不往前走了？”
“前面沒什麼好看的。”
“可是那清樂坊小僧還沒……”
“那不是什麼好地方，小和尚你……不！許！去！”
“……哦。”
……
這樣的生活足足過了三月，三月之後……
“貧僧足足胖了十斤。”
了念面無表情的說道。
顧星河目露同情。
“我怎麼覺得她是在PUA你。”
“……敢問顧施主，何謂PUA？”
“忽悠。”
“……也許吧……”
霎時間，了唸的笑容如鮮花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