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靠近要嫁徒兒的老師尊,會變得不幸。
這是孟清和唯一的想法。
本著寧可早到不能遲到的原則,玄劍宗竟是第一波來的,葉海棠迫不及待的拉著孟清和說起了悄悄話,天知道她最近被師尊那悽悽慘慘慼戚的眼神看得心中發毛,都有些不準備成婚了。
孟清和還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她上輩子雖沒結過婚,但是每次父親參加完家裡親戚的婚禮,回來都會眼淚汪汪的對著她哭一哭,被她媽笑稱為婚禮陪哭員。
許是覺得孟清和是自己親親徒弟的唯一好友,又或者孟清和眼神裡充斥了太多對他的理解。
白觀賀當即就將孟清和視為忘年好友,恨不得日日拉著她促膝長談。
葉海棠五歲拜入他門下,如何從一個膽小的孩子長成如今的模樣,以前還因為不會扎頭髮老是自己剪短,所以他還專門找女修學瞭如何梳頭;
陣宗一般十歲後才會開始辟穀,葉海棠那時學不會陣法就日日看書,把自己餓暈過去好幾次,所以他研究了陣盤,會在固定時間將葉海棠傳送到食堂;
被同門欺負了,從來也不告狀,有時候身上青青紫紫的回來,還藏著怕他發現,他倒是直接去捶了欺負葉海棠的小孩,以及小孩的長輩,主打一個從上到下解決問題。
居然連說三天不重樣的,字字句句全是如父親一般的愛。
雖然孟清和早就不記得原書,但卻不得不說,作者筆下短短几句話,就是一個女孩的無數的成長歲月。
誰說這就不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呢。
每說一件事,白觀賀就眼淚汪汪,孟清和一個小輩自然不好乾巴巴的看著,雖然擠不出來眼淚,好在能用草藥刺激刺激做出幾分流淚的樣子來。
不過聽故事加陪哭也是會累的,明天就要成親了,今晚你能不能找你大閨女,噢不,你大徒弟,或者你大女婿聊聊?
孟清和這麼想,也就這麼建議了,白觀賀倒是確實有這打算,他得好好找李念之談談心。
無事一身輕,孟清和終於能和小白滾在一起歇會兒了,雖然眼睛有點疼吧,但是睡一覺就好了。
不對,孟某人不需要睡覺,算了,閉目養神吧。
操心的老師尊來到葉海棠門前,輕輕叩了叩門。
只聽屋內傳來葉海棠的聲音:“是師尊嗎?等我一會。”
白觀賀忙說:“沒事沒事,海棠你若是不方便師尊就先走了,沒什麼大事,就是看看你。”
葉海棠卻嘩的拉開了門。
而此時映入眼簾的便是一身紅色嫁衣的葉海棠,只是頭髮還未梳好。
“師尊,幫海棠再挽一次發吧。”葉海棠的低垂的眉眼藏在朦朧的夜色中,讓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是那聲音中微微的顫抖卻暴露出她的心思來。
白觀賀摸摸葉海棠的頭髮,自海棠十歲後,他再沒幫她挽過發了。
接著,白觀賀低頭輕輕“嗯”了一聲。
屋子門窗都開著,月光溫溫柔柔的灑進來,給二人如同鍍上了一層華光。
“明兒我們海棠就要嫁人了,可惜你父母早就離世,不然我定是要請他們來見證一番的。”白觀賀熟練的用著梳子,那髮絲聽話的在他手指尖舞動。
葉海棠本是一個棄嬰,本以為是凡人中那重男輕女的習俗才讓她被遺棄到了寺廟,後來拜入宗門之後,特意使用陣宗的秘法,用至親之人的鮮血便可指引找到其親生父母,不過,她的父母早就離世遍尋不見,甚至並沒有其餘血親了。
葉海棠依舊低垂著眉眼,那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來:“師尊,我突然不想雙修了......”
白觀賀拿梳子輕敲一下她的頭:“說什麼傻話!”
“徒兒捨不得您......”聲音中已然有微微的哭腔。
“若是你不想嫁,師尊自然會留著你的。可師尊知道,你同念之情投意合,那個孩子也是個好的。”頓了頓,白觀賀繼續說道:“將來師尊無論飛昇還是隕落,都會離開你,師尊不願你一個人在這世間。”
溫熱的淚自葉海棠眼中滴落,紅色的嫁衣上開出了一朵深紅色的花來。
“師尊......”
“不過師尊要告誡你,無論今後你對這段感情多麼投入都沒有關係,既然愛了就坦坦蕩蕩全力以赴的去愛。世間真情最為可貴,你就全身心享受就好。
但若是,有一日,他負了你,海棠,你一定要有不畏懼分開的勇氣,永遠不要自我懷疑,也不要失去愛人愛萬物的真心。”
葉海棠噙著淚點頭,師尊說的,她都記下了。
白觀賀湊到葉海棠臉前,銅鏡中印不清楚他二人的模樣:“看,師尊挽發的手藝沒有退步吧,我們海棠,要做最美的新娘子。”
從葉海棠處離開,白觀賀正了正衣冠,哼,還有去看看明天要娶走我大閨女的臭小子。
許是知道白觀賀會過來,李念之早早的就在院中等著。
“見過師尊。”李念之行禮道。
“你小子改口挺快。”雖然覺得有些彆扭,但白觀賀不是扭捏的人,坦坦蕩蕩的受了。
“師尊的來意晚輩知道,海棠乃是師尊的掌上明珠,晚輩從師尊身邊帶離海棠,雖然是兩情所願,但還是對師尊有愧。”
李念之一撩長袍,跪在地上,鄭重的說道:“晚輩願起心魔誓,與海棠成婚後,必定對她珍之,重之,愛之,惜之,護之。絕不負她。
若違此誓,便叫晚輩大道盡毀,魂飛魄散,更無轉世機會!”
空中微微閃過一道流光,代表這誓言已被此方天地認可。
白觀賀:......
他一句話沒說,這孩子已經誓言都立完了,還是這麼狠的誓言。
“起來吧,我知道你的心意了。”白觀賀親手扶起李念之,代表他已經完全接受李念之了。
他看向李念之的目光中露著一絲滿意,但還是開口說道:“除此之外,我要你給她絕對的自由。
她若想看遍世間,便讓她去;她若不想孕育後代,便尊重她的決定;她若有天,想獨自飛翔,也請你,願意放手。”
李念之看向白觀賀,前兩個他都可以,這最後一個......
兩人對視了許久,終於還是李念之敗下了陣。
“師尊,我願成就她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