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虎帳,收拾好日常用品,劉勉進入夢鄉。次日起床哨響,劉勉醒來,坐在床上,看到一名士卒端著一盆水搭著一條毛巾進來道:“營長,您醒了。這盆水我就放在盆架上。”
“好嘞,謝謝小吳啊。”劉勉說著起身,走向那盆洗臉水。
劉勉一起身,那小吳便走到劉勉的床前,疊起了劉勉的被子。劉勉卻轉身攔道:“不用這麼麻煩,我自己會搞,你放在那就行。”
那小吳卻固執道:“秦副營吩咐過了,您剛來,對這裡不瞭解,命令我保障好您,可不能讓您在這裡住的不習慣。”
聽到“秦副營”已被搬出,劉勉也沒好阻攔。洗完臉後走出虎帳,看到門前營裡計程車卒已經集合跑操。遠處的一名肥頭大耳的軍士見到劉勉,熱情上前道:“劉營長,起的這麼早啊。”
“這不哨響了嘛,我就起來了。”劉勉回道。
“劉營長嚴格要求自己,果真是鞠躬盡瘁的武官吶。”那軍士讚歎道。
“邱將軍言重了。”劉勉昨晚已瞭解到對方姓名為邱左鴻道:“聽到起床哨響,是每一名大明將士理所應當該做到的事情。話說秦副營呢?怎麼沒看見他?”
“他呀,應該上廁所了吧。”那邱左鴻自然不會說那秦新文還沒起床,便開脫道:“您找秦副營有什麼事兒嗎?”
“昨天部署安排不是讓我查崗哨嘛?這查崗一般都得營長與副將同在,少了他工作不好開展。”劉勉解釋道。
“劉營長啊,要不怎麼說朝廷下來的人敬業呢,昨天會議上那些事情,您就聽聽,這些東西沒必要太較真。”那邱左鴻道。
“這崗哨查詢可不是小事兒,怎麼能不較真?”劉勉故意問道。
“咱們營啊,駐紮在山上,這崗哨佈置也在山邊上。這後面可是綿延數里的高山吶,哪來的人從後面摸上來?再說了,我們營遠離都指揮使司,就算有人摸上來了,憑我們營這兩千號人,直接就就地解決了。”那邱左鴻解釋道:“這查崗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可以了。兄弟們晚睡早起的,還要站崗,就指望著站崗那會兒打個盹呢。咱們這做主官的,費盡心思去查崗,自己受累不說,咱們兄弟也不舒服,對己對他都不好。”
聽到這話,劉勉正要反駁,但突然想到自己剛來,根基不穩,還是謹慎為好,只道:“邱將軍所言極是。既然秦副營不在,這崗也確實可以先放放。”
邱左鴻這才放心道:“那行,劉營長,這群小兔崽子都跑遠了,我先跟上去早上吃飯再聊。”
“好。”
見邱左鴻已經跑遠,劉勉便將崗哨登記本放回營帳,前往火頭軍看看今天的早飯怎麼樣。
一進火頭軍院門,迎面撲來一陣面香,走進餐廳看到前方桌上坐著一位身著青袍常服的武將,劉勉上前拱手作揖道:“蘇將軍早啊。”
坐在那裡的是三營參將蘇柏林,那蘇柏林見到劉勉,拱手作揖回禮道:“劉營長早啊。”隨後往後廚方向道:“快給劉營長端碗粥來。”轉過頭來道:“劉營長,坐。”
待劉勉坐下,那蘇柏林便道:“昨日見劉營長,看著好像是從應天府那裡來的吧?”
“是。”劉勉回道:“兵部的文書。”
“敢問劉營長此前在哪當差呀?”那蘇柏林問道。
“錦衣衛親軍都指揮使司馴象千戶所。”
“哦,看樣子我們來自相似的地方啊。”
“不知蘇將軍此前在哪當差?”劉勉問道。
“我在這是一金吾前衛副千戶,本應是被派往彰德衛,不曾想上差千戶認為真定這裡離順天府太近了,便讓我跟他換了。”
“這駐守衛所可是關乎到勝敗生死,更何況你這都要離開那裡的人了,可以拒絕的呀。”劉勉說著,喝了一口剛剛那火頭軍軍士端來的粥。
“萬一我活下來了呢?”那蘇柏林道:“我那上差當時就給了我一百兩黃金,只要能換,日後回到金吾前衛還推薦我升職。”
“可是,如果沒有命,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劉勉問道。
“命並沒有劉營長想的那麼昂貴。有的人的命價值連城,有的人的命不如稻草。我爹走得早,孃親又有病。家裡五個弟弟妹妹等我養。我拿了那一百兩黃金,死活已經不重要了。要是真是死在戰場,評個忠烈,我那些弟弟妹妹和他們的孩子們在科舉還有有待,我這條命就是真值了。”
聽到這些,劉勉愣了,是啊,如果這蘇柏林不換,便沒有了那一百兩黃金,就算活下來,還是要拼盡一切將弟弟妹妹拉扯大,這是受活罪。即使受活罪,其弟弟妹妹也僅僅是被拉扯大,要想出人頭地卻是極其困難。相反,如果他換了,活下來有自己的活法;死了也能造福親族。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聽到外面的口號聲音,劉勉和蘇柏林起身,前往屋外。只見屋外露天場地站滿了軍士,站在這些士卒前方的,是領隊邱左鴻。
從這些士卒斜角處,緩緩走來四個人,他們分別是副營長秦新文、佐擊將軍曹方忠、備兵坐營官林小強、坐司官曹春。
那走在前面的秦新文還是穿著那套厚厚的鎧甲,即使已經六月天,但他似乎並不怕熱,上前對著劉勉道:“劉營長這麼早就來了,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兒?”
“這要是睡過頭了,可就趕不上早飯了。”劉勉開玩笑道。
“唉,劉營長說笑了,咱們這三營,誰都可以吃不上飯,可偏偏就是不能讓咱們的劉營長餓肚子。您要是沒來,我到時候讓小吳給你打一份送到虎帳。”
“這倒沒必要,都二十好幾的人了,不是長不大要人寵的小娃娃。”劉勉說著,問道:“這開飯儀式怎麼說?”
“交給老邱就好。”那秦新文回道:“咱們先進去。”
等到六人進去,秦新文圓桌面向門口,依次為秦新文、曹方忠、林小強、劉勉、蘇柏林、曹春。
早上的麵條與小菜都打好後,那邱左鴻才進來,坐在秦新文與曹方忠之間道:“春,明天就輪到你了。”
那曹春邊吃麵條邊道:“我才不帶呢,要起那麼早。”
“你這話說的,像是坐司官說的話嘛?”那邱左鴻夾起麵條,吹了吹熱氣道。
曹春嚥了面道:“拉倒吧,狗屁坐司官,一個月就一兩銀子的軍餉,還想讓我當苦力?欺負我年紀小?”
“你不幹誰幹?”邱左鴻質問道。
“這不有新來的嘛。”曹春輕描淡寫道。
“你好意思讓營長輪班?”旁邊的秦新文一臉怒相道。
“那人家就是應該的,就算是營長也是應該的。怎麼了?”曹春口含麵條吼道:“老子當時進這營部時,你們不也說了?天王老子來了,都得從新卒幹起!別他孃的甩什麼官架子!”
秦新文一手拍在桌子上:“曹春!過分了啊!有你這麼欺負營長的嗎?明明排班明天就輪到你了!推什麼推?是不是在這裡待的舒服了?光吃飯不幹活?明天就讓你滾出去!”
曹春趁著秦新文說話期間,將麵條嚼碎脫下,口齒清晰道:“老子當初進這營部可不是這麼說的,當時老子連續值了幾天的班,你也沒說什麼啊。怎麼今天營長要幹活你就不讓啊?這才是欺負人好吧!”
正當兩人吵的不可開交時,劉勉出聲道:“明天我來值班吧,正好熟悉熟悉營裡。”
“就是就是。”曹春嘴碎道。
秦新文滿臉不好意思道:“劉營長,你這,真沒必要,別跟他一般見識。這小子就一嘴硬,一點事都不懂,欠收拾。”
這話要是放在新卒上,確實可能是在找茬。但是這是營部,並不是隨隨便便一個卒就能進營部的。劉勉便道:“曹將軍這是給我歷練的機會,我雖說是營長,但是畢竟是剛來,對咱們營的裡裡外外、各方各面都不太熟悉。早點值班,就能早點熟悉以後的工作。”
秦新文這才道:“唉,這事鬧的,既然劉營長都這麼說了,那就依劉營長吧。吃麵,吃麵,涼了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