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獵建文軍真定衛醫療隊的是燕軍一個騎兵營,該騎兵營由一名營長、五名總長、二十五名哨長及七十五名隊長組成,標準的一百單六騎建制。從劉勉一行人進入狩獵範圍到形成包圍圈,歷時不過兩刻鐘;在近距離擊殺與遠距離射殺戰術配合下,其傷亡幾乎為零;因獲獵女兵非戰鬥減員十四名,還剩下九十二騎。
對比劉勉這邊的情況:侍衛隊全軍覆沒,僅剩下一個隊長吳學平;醫療隊陣亡六人,被俘十四人,還剩下十三人。
待最後一名舉手的女兵被距其最近的騎兵虜走後,那騎兵營長一臉捨不得道:“嘖嘖嘖,可惜了。強扭的瓜不甜,性子烈的到了床上也不好折騰。唉,算了。既然你們不願意投降,那我就成全你們吧。”說時舉起了手。
“放!”那騎兵營長一聲令下,包圍圈外側早已張弓搭箭的弓箭手瞄準裡面的獵物鬆開了手。
相比於移動狀態遠距離射殺移動的目標,靜止狀態下近距離射殺靜止目標不知簡單了多少倍。三十支箭幾乎同時射出,射向眼前南軍;這十八個人有的被一箭穿心,有的被多箭射中,還有的僥倖撿了漏。
位於劉勉旁邊的曹春揮刀格擋了兩支箭後,趁著弓箭手換箭之際,瞅準包圍圈中稀疏部分,驅馬奔向舉刀砍殺兩士。就在燕軍還沒反應過來,曹春朝劉勉大聲喊道:“走啊!”
同樣格擋掉兩支箭的劉勉聽到曹春的喊聲,即刻領會驅馬跟上,與曹春一人一刀,砍掉兩名補過來的燕軍騎兵。此後東方靜、女兵隊長與吳學平依次往那突破口衝擊,那包圍圈的口子總算是沒有重新圍上。
倖存下來的女兵雖跟著出了包圍圈,但是奈何兩腿跑不過四蹄,更何況是補上來的三十支飛矢。如此,醫療隊全軍覆沒。
不時轉頭望向後方的曹春見燕軍騎兵有一兩騎迫至,卻並沒有向自己砍來,而是彎道超馬,意欲攔路堵截。曹春當機立斷,驅馬背向而馳,直追那不遠處並排而行的燕軍一騎。
燕軍騎兵營的總長、哨長都是弓箭手,普通騎士不過隊長級別,受到狂奔而至的營級遊擊將軍自然是瞬間被擊落。將這一側的先頭騎兵解決後,曹春又砍下不遠處往自己這邊奔來的騎兵,隨後勒馬掉頭奔向另一側。
於逃亡四騎兩側清理咬上來燕軍的曹春終於與騎在較前方的騎兵營長交鋒,兩人於並馳而行的馬上攻防格擋,均不能擊殺對方。就在兩將膠著之際,相向而來的劉勉從那騎兵營長背後一側駛過間,揮刀砍向那騎兵營長後脖。那騎兵營長因沒了頭,從馬上掉落下來。
勒回馬,等劉勉驅馬返回,曹春跟上道:“營長,你先走,我來墊後!”
“說什麼呢?”劉勉于飛馳的馬上吼道:“要走一起走!”
“燕軍還有八十多號人,我們這幾個沒勝算的!能逃一個是一個!”曹春撕扯道。
“不行!”劉勉態度堅決道:“我已經跪過一次了!那是為了讓大家活下來!現在我跟你一起,也是為了讓剩下幾個活下來!”
見劉勉如此,曹春也沒再說什麼,只能驅馬跟上前方的東方靜等三人。
燕軍這邊追趕的騎兵見前方不遠處營長掉下馬來,不一會兒便見到地上屍首分離的營長。其一總總長將羽箭換成鳴鏑,往空中射去,隨後跟著響起二十九聲警報。待鳴鏑放完後,騎兵一總總長收起弓箭,拔出砍刀,從騎兵隊伍後方駛向前排,代替騎兵營長指揮作戰。
看到後方越來越近的一排排燕軍騎兵,曹春已知道燕軍放棄了圍獵,轉用收割戰術。騎在肖隊長右側的吳學平趁著左邊四人不注意,距離越來越遠,索性直接右轉彎,脫離了逃亡隊伍。跟在其後的燕軍騎兵見前方有一人逃離,便分了一個總的騎兵去追殺,剩下的繼續追捕劉勉四人。
眼看燕軍最近的騎兵距離不過八尺,曹春趁劉勉不注意揮刀斬斷其韁繩,半恐半怒喊道:“營長!這輩子能在衛所裡遇到你,我知足了!說過要為你上刀山下火海的!”說時,揮過的刀划向已近咫尺的騎兵咽喉。
劉勉緊握韁繩的左手一時沒了受力點,條件反射地往前緊貼馬背,待反應過來直起身子,已然行了好遠。
解決掉已至身邊的騎兵後,曹春勒回馬頭,橫立斥呵道:“誰敢與我決一死戰!”
迎面而來的燕軍騎兵哪管這一人一馬的攔截,沒有絲毫減速,打算直接衝過去將其撞死。橫立於路上的曹春見衝向自己的六十多駕鐵騎,不免心生恐懼,大喝一聲給自己壯膽道:“我的老婆孩子是忠!烈!軍!屬!”
鐵騎馬蹄踏過,地上躺下的曹春四分五裂,挨在其旁的是兩具燕軍屍首與幾條殘肢。
女兵隊隊長兩側已無人,按戰鬥序列補在劉勉左側。後面追趕的燕軍騎兵剩下的二十四名弓箭手射出的箭終於命中前方目標:東方靜左手中箭鬆開馬韁,掉落下來。
三人中間的劉勉見右側東方靜掉下馬,雙手擊在馬背上騰躍而起,於東方靜馬鞍上落下,勒回馬頭,向東方靜落馬處趕來。那女兵隊隊長見這種情形,心想還是保命要緊,繼續往前狂奔。
於東方靜身旁停住下馬,劉勉上前看到東方靜左臂的羽箭,當即砍斷箭身,欲將其扶起。待將東方靜於馬背上安坐好後,劉勉左手接過東方靜右手的木刀,示意其抓好韁繩。正要抽打馬屁股時,燕軍騎兵早已追趕上來,會合追殺吳學平歸來的那個總,七十多駕鐵騎將劉勉與東方靜圍的水洩不通。
“東方姑娘,對不起呀,攤上我,遇上這麼個倒黴事。”劉勉對著馬上的東方靜道。
“這說的什麼話。”東方靜波瀾不驚道:“燕軍早已埋伏在此,若是沒有你們,我們可能還活不到現在。”
“喲呵,剛好是一男一女,真是一對苦命鴛鴦,可惜今天就得死在我等刀下。”說話的是擠入包圍圈的燕軍騎兵營一總總長。
“誰活誰死還不一定呢。”劉勉左手木刀防禦、右手鋼刀蓄力擺出戰鬥姿態道:“素聞燕王旗下將士能征善戰、武力超強,今日所見,不過以多欺少的把戲。”
“我們以多欺少?”燕軍一總總長笑道:“聽說真定衛裡駐了百萬大軍,怎麼被我軍的兩個總打得都不敢出來?”
劉勉沒有正面回答,只道:“既然不是以多欺少,有本事和我一對一單挑!”
“也不是不行。”那總長笑道:“看你這服色,應該也是個小將級別的人物,老子正好親眼看看南軍戰鬥力到底怎麼樣。”說時朝一名隊長使了使眼色,那名隊長便驅馬上前。
“騎兵對步兵?”劉勉笑道:“這可不公平。”
“下馬。”那總長命令道。
“是!”那騎兵隊長下馬持刀準備接招。
兩人相持一段時間,那騎兵隊長終於耐不住揮刀砍來,劉勉用木刀擋住,右手趁機將刀口插進其左腋下鎧甲銜接處。
“哈哈。”劉勉笑道:“燕軍?不過如此。”
騎兵一總總長對著一名哨長使了個眼色,那哨長見趴在地上一直在流血的隊長,知道眼前這個南軍不好對付,但總長已下令,只能下馬。
兩人對峙,久久未攻。劉勉趁對方鬆懈之際揮刀砍來,那哨長舉刀格擋;僵持間,劉勉左手持木刀捅向那哨長的下巴,那哨長被刺激到,右手鬆勁;待到與肩同高,劉勉豎刀橫貼對方刀背,順勢左滑,於那哨長脖子上留下一條紅線。
眼看已損失兩騎,下一個上的就是總長。可是這一總總長才剛上位,沒受到上差正式任命,怎麼指揮得動其他四個總長?更何況還是這種賣命的差事。要上只能自己上。由此顧不得所謂的禮義廉恥,直接命令道:“弓箭手準備!”
分佈在包圍圈外層的弓箭手早已蓄勢待發,只等一聲令下。劉勉縱使武藝再高,也斷然擋不住來自四面八方的二十八支羽箭。
就在那一總總長舉手即將下令之時,不知從哪裡閃過來一道黑影,單足直立於那一總總長馬頭,手中利劍劍尖離那一總總長咽喉處不過一寸。
與此同時,各騎兵馬頭上接連出現身著夜行衣、頭戴蓑笠的劍客,這些蒙面人手上的三尺青鋒於彎月下閃爍著令人膽顫的寒光,這劍面反射的寒光與咽喉大動脈散發的熱氣似欲纏綿,隱隱約約能看到兩者相碰處的鮮紅一點。
“來者何人?”雖然說話時上下嚥動的喉結可能被刺到,但是一總總長作為騎兵官長還是忍住問道。
“文成武德,千秋萬載!日出東方:風流派!”立於騎兵一總總長馬頭上的黑衣人道。
“什麼風流派?”那一總總長不以為意道:“沒聽說過。”
於馬頭上高高獨立的黑衣人並沒有回答,抬頭瞭望四周,看到遠處密密麻麻地出現一大片移動的火把:看樣子這騎兵營發出的訊號已經被附近的大部隊接收到。
“也罷。”那一總總長馬頭上的黑衣人收劍入鞘,一眨眼的功夫不知消失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