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可樂返回到了家中。
小傢伙一直高燒不退,這是一個麻煩事。
我給一個認識的醫生打了個電話,他告訴我說,如果一直不退燒,不用等12個小時,可以間隔4~6小時重複用一次布洛芬,但24小時不能超過4次。
我又給小傢伙灌了一次藥。
考慮到上次喝藥到現在還不到3個小時,我把量稍微減了一些。
小傢伙病怏怏的,連哭鬧的力氣都沒有了,我捏開他的嘴巴,灌藥還算順利。
過了一會,又給小傢伙泡了奶粉。
他閉著嘴巴不願意喝,怎麼哄都沒有用。
也是,陽了的人只有難受,哪裡有什麼胃口呢。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我什麼東西都沒有吃,一點胃口都沒有。
現在渾身上下除了疼就是累,身心俱憊,想躺下來睡一覺休息一下,可我根本不敢睡。
“爸爸,媽媽是不是不要我了?”
小傢伙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問道。
“媽媽也生病了,在醫院打針呢。”我騙他說道。
給小傢伙灌完藥,我一直用熱毛巾給他擦拭身子,希望能把體溫降下去。
但半個多小時過去了,體溫非但沒有降下來,反而上升到了40.1度!
布洛芬越喝體溫越高……
這太反常了!
我急忙給物業打電話,物業說社群的醫生還在別人家診治,可能要下午才能排到我家。
我聽了,不再指望社群醫生,跨上揹包就準備送可樂去醫院。
正在這個時候,小傢伙突然抽搐起來,嘴裡一直冒白沫。
我差點被嚇死,急忙抱住他。
“可樂、可樂!”
我驚恐的呼喚著,緊緊的把他抱在懷裡。
小傢伙已經不會回應了,一直在我懷裡抽搐著,目光渙散,翻起了白眼。
我把他抱在懷裡就往電梯裡衝。
到了樓下,單元樓的大門依然鎖著。
我從揹包裡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切菜刀,用刀背對著玻璃用力砸了一下,“咔嚓”一聲,玻璃裂縫了。
砸玻璃的聲音太大了,可樂柔弱的小身體顫抖了一下,我知道這次不是病的而是嚇的。
但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掄起菜刀“咔咔咔”的對著裂縫一頓亂砸,終於把半米高的長方形玻璃砸開了一個口子。
我抱著可樂,貓著腰鑽了出去。
出了單元樓,直奔北門方向,因為車在北門外面停著。
在這之前,我看到業主群裡有人反映說,上面下通知了,讓保安必須嚴防死守,不能放一個人出去,有好幾家因為家裡有人病重要送醫院都沒能衝出去……
所以我才提前準備了菜刀。
有人要是敢阻攔不讓我去醫院,那就只能拼命了。
此時此刻,我就像一個一點就著的炸藥包,為了兒子,我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哎,你幹什麼?趕緊回去,小區封閉了,不能出去……哎哎哎,你先別激動,有話慢慢說!”
門口的保安正要上前攔我,但一看我黑著臉,手裡還拎著一把明晃晃的切菜刀,一邊往後退一邊勸我冷靜。
“我兒子病的很嚴重,我得送他去醫院,開門,讓我出去!”
我把抱被露出一角,可樂眼球泛白,已經奄奄一息了。
保安見我拎著菜刀,步步緊逼,差點給我跪下來:
“不是我不讓你出去,是上面不讓啊,放出去一個人,我這個月的工資都沒有了……因為這個疫情,我老婆都失業半年多了,我兒子還在上高中,我女兒上初中,一家人都指望我這兩千多塊錢的工資過日子呢。”
保安確實也不容易,天天挨業主的罵,動不動就被投訴,一被投訴就得扣工資。
都是掙扎在社會最底層的小人物,誰又能比誰好多少呢。
放在平時,我會同情他的遭遇。
但是現在,我一點同情的感覺都沒有,我自己都自顧不暇了,哪裡還有閒心去同情別人?
我腳步不停,拎著菜刀,直接向門禁口走了過去。
當時我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
我要送可樂去醫院,誰敢攔我,我跟誰玩命!
值班的保安有兩個,一個四十歲出頭,一個二十歲左右。
年齡大的保安一邊勸我冷靜,一邊往後退。
年輕的保安膽子很大,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動,試圖阻攔我。
我二話不說,掄起菜刀對著他的胳膊砍了過去,一點餘地都不留,絕不是裝腔作勢的那種。
年輕保安嚇得面色一變,急忙往後退,再也不敢上前阻攔了。
年齡大的保安見我真的敢砍人,不是裝樣子的,於是說道:“你把菜刀給我,我開門讓你出去。”
我冷冷的暼了他一眼:“開門!”
菜刀給你們,我還能出去嗎?
我雖然在發高燒,但還沒有燒糊塗!
“我把門開啟讓你出去,但你要把菜刀給我!”
“好。”
年長的保安開啟門,我走了出去,順手把菜刀放在了門外的桌子上。
年輕保安急得直跺腳:“衡叔,你讓他出去,這個月工資都沒了啊……”
衡叔收起菜刀,唉聲嘆氣道:“你沒看他懷裡的小孩嗎?快不行了。”
“我知道,可是!”
“哎喲臥槽,真特麼的疼!”
年輕保安傻眼了,因為他看到衡叔拿起切菜刀,在手心劃了一道血口!
“還愣著幹嘛啊,趕緊給我拿個創口貼去!”
衡叔疼得齜牙咧嘴的。
年輕保安慌里慌張的去保安室拿了兩副創口貼出來。
“衡叔你這是?”
“咱們已經盡力攔了,但還是攔不住,他還砍了我一刀!”
“衡叔,你知道的,公司摳死了,不會給你算工傷的。”
“我也沒想要工傷補貼啊,只要不扣老子的工資,這一刀都挨的值了。”
“……”
開啟車門,我把軟綿無力的小傢伙放到嬰兒座椅裡,然後一腳油門狂飆起來。
“兒子,咱們馬上到醫院了,你再堅持一下!”
握方向盤的手不受控制的一直髮抖。
我真的慌了,六神無主。
長這麼大,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慌過,不僅慌而且還怕。
我不敢想象兒子真要有個三長兩短,我還有沒有勇氣活下去……
我一邊觀察路況,一邊看著兒子。
他癱在座椅裡,半眯著眼睛,眼球全是白色……
路上空蕩蕩的,一輛車都沒有,我直接把油門踩到底。
但剛飆起來,就在一個大的十字路口遇到了查哨的關卡。
幾個警察把守在關卡處,遠遠的示意我停車,看樣子要檢查我是否持有通關的證明。
我瘋狂的按喇叭示警,提醒他們趕緊讓開,然後對著橫亙在道路上的護欄,直接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