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將陳慕萊放到東間的炕上，因為她們習慣了睡軟床，所以炕上一直有鋪褥子。陳慕萊被放下時，還感覺不可思議。他覺得，可能是心態放鬆和解放的原因，要不，這農村的床怎麼可能比他從歐洲進口的那張還要舒服！

見他閉著眼睛裝睡，肚子還“嘰嘰咕咕”叫個不停，凌雲腦門上滑下三條線！本來還在想，先設定一下怎麼相處，現在這情況，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王之尷尬！

星辰是第一個進來的，看著睡著的陳慕之，她還“咦”了一聲。凌雲對後面緊跟著的公公婆婆道：“爸，媽，你們來了！文哥剛又睡著了，可能是藥裡有安眠的成份！”

王梅含淚點點頭，顧禮旺道：“頭上包著紗布呢，這腦袋傷到了啊！”

凌雲通靈一樣，“嗯，許是因為腦子傷到了，文哥感覺變化好大！”

星辰道：“小虎哥說我爸腦袋上有紗布，剛才跟他們笑眯眯的，我一聽就知道是腦子撞壞了！”

星月赴緊拍了一下她的頭：“怎麼說話呢？！這是我們爸！”

顧禮旺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王梅道：“那這什麼時候醒呀？”

“咱先做飯吧！我們都沒吃呢，文哥肯定也餓了！”凌雲帶著王梅往外去看她帶回來的野雞，當然還有之前多撿的野雞蛋。婆媳倆很快忙碌起來。

屋裡，顧禮旺看著眼前的二兒，一時傷感的老淚都快流下來，這腿也傷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好！

星辰道：“我爸要是瘸了怎麼辦？”

“我媽養著他唄！”星月道：“只要他是真變好，我媽養他，我們以後也養他！”

陳慕萊聽了有些奇怪，就聽另一個童聲回道：“也是，爺爺。等爸爸醒了，我們是要跟他好好談談的，你可不能因為他受傷是你兒子就只心疼他！”

她過去抱著顧禮旺胳膊道：“我媽傷心，我們也傷心，以前我爸可沒少讓我媽傷心受氣，我們也跟著生氣難過。你不念我媽的好，你也得多心疼你可愛的兩個孫女！”

顧禮旺哭笑不得，陳慕萊“咳-咳”兩聲，睜眼醒了過來，就見眼前一位老者，頭髮花白，面容黑黃，但輪廓與自己肖似，此刻正擔心的看著自己。他毫無負擔的叫了聲“爸”，看對方頻頻點頭，就是激動間不能言語，以下酸澀。從顧子文的記憶中得知，他近七年不曾回家，去年回來一次，但也是匆忙不已，竟是連與老父親多聊幾句也沒。

星月道：“你不是叫爺爺爹嗎？”

陳慕萊表情一滯，他是這就露餡了？

看星月傲嬌的挑了挑一眉毛，他沒好氣道：“你叫我沒？”

星月表情一收，翻個白眼道：“爸爸！”

星辰也不再偷笑，脆脆的叫了聲：“爸爸！你現在是變洋氣了哦，把爺爺叫爸了！”

陳慕萊摸摸鼻子，這對他自恃的圓滑沉穩真是不小的打擊！

“你爸腦袋傷了，語言中樞神經系統出了點岔子，會有些不一樣，理解就好！不行，爸，你給文哥擦個澡唄！”

凌雲端著盆熱水進來，顧禮旺點頭，這活他還是能幫的。女大避父，星辰星月自然也跟著凌雲出去。按理，凌雲應該在裡邊，可事實他倆都知道，所以能避則避。顧禮旺擰了毛巾過來，陳慕萊道：“爸，我自己來吧！我手沒傷到！”

顧禮旺愣了下點頭，不過還是在他把上衣解開後，幫著擦了後背，到胎記和疤痕那，老頭還用手颳了下。陳慕萊瑟縮了下，笑道：“爸，您這手勁可夠大的！”

“弄疼你了！”顧禮旺放下心來，一臉擔心道。

“沒有，就是覺得爸手勁大，證明您身體好，我還能多孝敬您，心裡開心！”他齜牙道。

顧禮旺看著老二的笑臉，老二從小就愛板著臉，少有這樣明朗過。這傷了，倒是變得可親了！

“爸，你洗好沒有？！”星辰伸著小脖子進來，門簾子可厚了，她推著有點累。

陳慕萊有些害羞：“羞不羞啊你個小姑娘家家的！”

星辰撇嘴道：“你以前坐馬桶上都想不起來關門！”

轉身一溜煙又跑出去了。

顧禮旺驚詫，老二以前私下是這樣的？他嚴厲道：

“姑娘大了，你以後要避點嫌，知道不？”

陳慕萊：他好冤啊！

看著老父嚴厲的表情，得，先應下：“知道了，爹，那以前他們小，到處亂跑的，我也沒想起來！”

顧禮旺愣了下，這怎麼又叫上爹了？

“老二呀，你這腦子真沒大礙嗎？”怎麼亂糟糟的呀！

“沒事，就是語言中樞神經有些混亂，過一陣子穩定下來就好了！”不知道秀秀怎麼知道這些專業名詞，不過現在拿來用是正好！

凌雲聽星辰講裡邊已經好了，她進來把水端出去。對陳慕萊道：“準備吃飯吧！”

看向顧老頭：“爸，你們也一起再吃點！一邊聊會兒！”

顧禮旺點頭，現在老婆子中午一般就是稀飯或者麵條，晚上才會炒點菜，白天要忙著拆洗縫補，還要搞衛生，還要收拾年貨，鹹貨也要曬要收，事太多太雜了，沒多會，一天就下來了。不過，他們也格外開心，今年比去年、比以前的每一年都過得好，食物不僅充裕，還有許多的肉，衣服也有兩套新的，家裡還添了不少東西，什麼手電呀、櫃子等等。

現在老二也回來了，過兩天老三也回來，一家團圓過個肥年，沒有比這更美的事了！

凌雲把菜端上桌，得虧家裡鍋多，灶眼多，幾個鍋，衛生間的燒熱水，廚房的一個炒一個燉，西屋的蒸米飯，這是凌雲特地要求的，她中午還是習慣吃米飯，在外那是沒辦法才將就的。在家，當然要享受著來。本來王梅也捨不得這樣大吃，但看秀秀家的米缸就沒見少過。凌雲還米麵各拎了一袋給他們，老對子稱過，說是每袋有四十五斤。也不知道凌雲什麼時候弄進來的，但那米麵都白，米還整，她看著都高興。給各家也都換了點，當然，不能免費的。只是兩斤粗糧一斤大米來換，或者一斤半稻穀換一斤米，他們虧是虧點，但誰誰都是一個村的，打斷骨頭連著筋的，不能太計較。

因著要過年，家家也想弄點好的。今年收成還行，又都分田到戶了，都願意弄點好的補補身子。

然後，凌雲就看著對面那位傷員，一口菜湯一口飯，再一口雞一口香菇，把她給吃愣了！王梅拍拍她，她也心疼老二，這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苦啊！凌雲抹了把臉，放下碗筷道：

“媽，我上山去了，下午就回來，你等下多備點熱水，讓叔伯兄弟們過來幫忙，文哥回來，怎麼也得請在家吃頓好的！”

見顧禮旺點頭，她道：“牛我剛餵了，爸，還得麻煩您幫著送回去！”

從身上掏了一萬塊：“你幫著算下費用！剩下的在村口陳家帶點醬油、醋回來吧！”

轉身裹上大棉襖，陳慕萊這才注意到凌雲身上穿的粉色小襖，玲瓏有致的身材被粉襖勾勒的分外妖嬈，好在凌雲已經飛快套上了她的棕色大襖。

轉頭沒好氣的瞪了對方一眼：“文哥，你好好歇著！”老實點，不然她肯定收拾他！這人，吃飯像個餓癆，雖然並不粗魯，但速度一點不慢，剛才還敢看她，活像個老色p，真是那個冷靜智慧的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