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江粼是隔日晚上去的瑤華宮,昨夜未去任何一宮,而是在御書房呆了一晚,回想起那晚的一切,他的情緒有些複雜。
即使是一切都計劃好的,但是對葉瀟瀟難免有幾分愧疚,便沒有直接去見她。後來聽聞第二日華淺凝去了瑤華宮,他有些擔憂,便又去了瑤華宮。
“皇上來了。”見他來了葉瀟瀟笑著同他問好。
夜江粼上前挨著她坐下,伸手擁她入懷,“有沒有想朕?”
葉瀟瀟不躲避也不推辭,笑著回道,“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自然是想的。”
夜江粼挑了挑眉,“你知道朕不是想聽這個的。”
“那皇上想聽什麼?”葉瀟瀟平靜地問道。
“皇后來找過你。”不是疑問句,而是一句陳述。
“是。”葉瀟瀟笑了笑,“難不成皇上還怕我欺負她不成?”
“她可是同你說什麼了?”夜江粼問道。
“她什麼都沒說,只是臣妾自己想明白了一些事。”葉瀟瀟頓了一下,“皇上,後和妃終究是不一樣的。”
“朕對你的寵愛還不夠嗎?”
“夠,是臣妾貪心了,皇上不可能是臣妾一個人的。”葉瀟瀟平和地回道,“皇上畢竟是皇上,會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皇上是眾多妃嬪的夫君,她們都是皇上的女人,臣妾也不例外。”
夜江粼沉默了,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蛋,葉瀟瀟搖頭,示意他自己沒事。
“你還是不相信朕?”夜江粼一字一句問道。
“不,是臣妾不相信自己。”葉瀟瀟直面他的目光,也回得認真堅定。
夜江粼終是長嘆一口氣,“罷了,朕不勉強。”
葉瀟瀟只覺得鼻尖一酸,有種想落淚的衝動,本已經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備,在聽到他親口說出口仍舊心如刀絞。
又是很長的一段時間沉默,夜江粼毫無預兆地打翻了桌上的杯盞,清脆的聲音惹得屋內屋外的人心中都是一驚。
葉瀟瀟衝他眨眨眼,一定要這樣嗎?
夜江粼點點頭,又聲色俱厲地問她,“葉瀟瀟,你心中可有過朕?”
“我說有,皇上也未必信我。”葉瀟瀟也回答得冷澹。
“你還想要朕怎麼樣?朕已經給了所有能給你的一切。”
“臣妾不想怎樣,臣妾只是惱怒自己的愚鈍,和皇上沒什麼關係。”
“你還是在同朕置氣,不是嗎?”
“臣妾不敢。”
二人一番爭執後終是不歡而散,夜江粼憤然地拂袖離去,臨了還深深看了一眼這瑤華宮,似對這裡徹底失望了一般。
待紅珊和雀離去看葉瀟瀟的時候,她清麗的臉上滿是淚痕,也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娘娘。”紅珊又心疼又難過,“娘娘彆氣壞了身體。”
“我累了。”葉瀟瀟側身躺下,不再多言。
紅珊便拉著雀離退下了,輕輕替她關上了房門。
雀離忍不住罵罵咧咧,“這帝王每一個好東西。”
“雀離,慎言。”紅珊提醒道。
雀離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又默默去替葉瀟瀟準備藥膳了,她現在身懷有孕,還是身體為重。
夜江粼很快收到了太后的傳召,他壓下情緒去了寧壽宮見太后,太后也不繞圈子,單刀直入地問道:“不知風印一事皇上是怎麼考慮的?”
“兒臣剛剛立後不久,尚有些事宜考慮不周,是朕疏忽了。”太后的意圖他心知肚明,風印如今在誰手裡已經無關緊要,太后既然想讓他給華淺凝,那便遂她的意。
“既然知道是疏忽那便儘快處理了,此事不能再拖了,這後宮既然有了主,便也有了主事之人。”
“兒臣明白。”夜江粼應下。
“你自幼懂事明事理,哀家理應是不該多言的,但你母妃走得早,你和晚晚都是在哀家膝下長大的,哀家也算是你的半個母親。”太后頓了一下,繼續道,“皇上如今長大了,身為一國之君不僅要治理天下,還要修身齊家,這後宮和朝政一樣,由不得你任性妄為的。”
“哀家知道,皇上會是個賢明的君主,但切記不可在後妃之事上犯迷湖,做出寵妾滅妻,不合禮儀之事可是大忌。”
“兒臣明白。”夜江粼頷首一拜,“謹記母后教誨。”
“好了,該說的哀家都說了。”太后擺擺手,“皇后那邊你做的不錯,只是這后妃不止一位,其他妃嬪皇上有些時日沒去了吧,有時間去看看也好,畢竟都是皇上的女人。”
“朕知道了。”
離了寧壽宮後夜江粼原本平靜的心情隱隱有幾分波動,一種無名的悲傷不知從何而來。
他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到了景央宮門口,是蘇映雪的寢宮,他猶豫著要不要進去,這一邁,後宮很多妃子的命運便要被改寫了。
他竟有幾分於心不忍了,太后說,她們都是他的女人。
但這是她們自己的選擇,宮變的時候他給過他們機會的。
夜江粼不再猶豫邁步進入,蘇映雪正靠在躺椅上在樹蔭下閉目養神,丫鬟菱歌見了慌忙跪地行禮,夜江粼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示意她不要出聲。
而自己接替了菱歌的位置,坐在躺椅一側輕輕幫蘇映雪搖著躺椅,不一會兒,蘇映雪微微轉醒,下意識地喚了聲,“菱歌。”
不見人應答,她便自己起身,一回頭看到含笑替她搖椅的夜江粼,一時間也愣住了,“皇上?”
“怎麼見了朕同見了鬼一般?”夜江粼按住躺椅使其不再搖晃。
蘇映雪從躺椅上坐起,“臣妾太驚訝了,一時間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做夢。”
“是朕不好。”夜江粼有些自責,“朕應該早些來看你的。”
“皇上能來看臣妾臣妾已經心滿意足了。”蘇映雪柔聲回道,哪怕他先前有千般不該萬般不對,但他畢竟是君王。
一個后妃同一個君王置氣,是最蠢傻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