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只是提前商量一下端午祭祖事宜,其實並沒有用佔用世雲太多的時間。第二天上午世雲跟著世青,由伯父領著進了祖祠先祭拜了祖先牌位,又畢恭畢敬的站在兩旁聽族長問詢起家裡的大致情況,族長年事已高身體消瘦但精神矍鑠,家族各支的大體情況瞭然於胸。說是打聽其實是核實各方匯總來的訊息,世雲一家雖離得很遠但大致情況他已瞭然於胸,待打聽清楚唏噓了一番感慨世雲獨自打拼的不容易之後,又囑咐早已立於身後的主管記下兩兄弟姓名等儀式那日添進族譜,也順便叫兄弟二人掃碼支付儀式時供奉豬頭的錢,世雲還未動身上前世青早已端著手機搶先付了。族長也簡單解釋了一下儀式的時間和流程,因為人數眾多世雲的大伯作為一家之長需要全程參與世青世雲只需要參加祭拜即可。世雲一行在大伯帶領下拜別了族長離開祠堂這就打道回府。回去的路上世雲突然想起來問大伯怎麼梁家不是清明祭祖,大伯說他也只是聽說他們這一支梁氏的祖上曾長期定居南方,按照當地的習俗家家戶戶都是端午祭祖,據說也是因為是屈原的故鄉的關係。後來他們祖上在宋朝朝廷做了大官才舉家遷到開封,之後又由於變故發配到陝西所以仍舊延續下來端午祭祖的傳統。世雲又想起了大羅所說的狸貓換太子的典故冥冥中似乎是命運的安排,他於是小聲詢問大伯是不是當年的發配和狸貓換太子有什麼關係?大伯略作沉思揮揮手說那都是謠傳,不足為信便不再作答,這樣遮遮掩掩反倒讓世雲覺得確有其事。
世雲和世青幾日下來已經混的很熟,眼瞅五一假期結束待在老家也確實無聊,世雲沒架得住世青忽悠,最後果真如之前所言收拾了行李坐著世青的賓士直奔秦嶺深處,到世青他們美院的寫生基地去了。說是寫生基地,其實確切點說就是升級版大號的農家樂:一排二層小樓就是宿舍,好在每間都配有設施簡陋的衛生間,院子很大中間還特意留有篝火的空間,小樓對面是平房包含餐廳、主人一家和倉庫。宿舍數量有限,按照老師們兩人一間學生三到四人一間分配,世雲得到照顧自己住了一個雙床標間。
世青當著全班同學一本正經的跟大家介紹說世雲是雲南作家協會的會員也算是美院長期合作機構的學者,梁老師此次來此採風招呼大家熱烈歡迎。世雲在一旁驚得下巴都要掉地上,同學們都熱情的上前詢問梁老師都寫過什麼作品擅長什麼風格,搞得世雲沒有準備只能狼狽的謙讓客套,連連解釋說自己就是協會里摸魚打雜的。不曾想越是謙虛同學們越覺得真有其事,甚至還有人用手機百度竟然真查到了某雜誌上世雲曾署名發表的文章——世雲努力回想了一下,貌似是他們樓盤在當地一家紙媒做廣告,後來報紙轉型做雜誌回訪客戶特別贈送了一期版面,因為實在推脫不了作為對接人世雲只得被迫營業發表了一篇小說,只是時間久遠也並未特別在意,文章的內容和題目早已模糊不清,此刻世雲努力回憶還在擔心怕不是當時找槍手寫的吧?
既然是大號農家樂,每日吃的也算是山珍野味,飲用的是水質很好的深山泉水。學生們的作息大體是每日清早出去散落在山邊村落寫生,中午回來用午餐,飯後由老師世青講評作品,下午在山間村裡走走轉轉或者去附近一個古城遺址逛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倒也原始而簡單。儼然是大作家的梁世雲老師,也不好整天無所事事打醬油閒晃,他畫畫雖然也算有基礎但實在不敢在一班美院孩子面前班門弄斧,好在因為工作關係幫著樓盤拍照也倒弄過攝影,就問世青借了一套單反數碼相機,搞得煞有介事的跟著學生們踩點拍些照片,也算落實一下作家採風的名頭。
在這個基本與世隔絕的山村要待足一個禮拜,基本上在前兩日的新鮮感過後大家都倍感無聊起來。漸漸地有離家近的打電話叫家人送好吃的、甚至帶遊戲機來打發時間的。不過因為是每學期一次的課程實習,寫生數量和分數都需要計入成績,孩子們也還算老實並無脫隊的。出乎世雲意料的是世青作為老師十分盡心盡責,完全不是平日裡插科打諢的模樣,世青上午在村子各處轉悠,能找到的學生就挨個指點一下。午飯後點評時間,世青也十分專業而且風趣幽默,搞得大家笑聲連連。不過下午他就和助教、幾個同學在宿舍打牌,因為來過太多次太過熟悉實在不願寫生點附近轉悠,這也是他動了心思想組織去遠方比如雲南寫生的原因。世雲也不例外,來了三天就後悔了但也礙於堂哥的情面沒有明說,整日就揹著相機四處逛悠,好在是有個叫思思的女孩子跟他走得很近乎,姑娘下午沒事也掛著個微單跟世雲一起外出轉悠。有同學們見到後就起鬨說思思在追作家梁老師,但只有世雲清楚這姑娘顯然不是衝著自己而來,因為兩人在一起時,幾乎都是姑娘一個人在講她梁世青老師在學校的故事,又或者在跟世雲打聽世青的事。對此世雲沒有絲毫反感,一來可以多瞭解一下自己這個才認識了幾天的的堂哥,再者有個年輕貌美的姑娘作陪好歹比一個人閒逛有意思。經過交談世雲得知世青在學生眼中也確實盡職盡責,並且因為年齡和身份——世雲也感慨身在美女如雲的美院,長相英俊帥氣的男老師得天獨厚的泡妞條件——美院梁世青老師明顯也不乏追求者,但他卻因為早年間一段悽美的感情經歷單身至今。據說世青當年的女友也是他的學生而且是系花級別的美女,後來由於身患絕症過早離世從此世青守身如玉再沒過緋聞。結果傳聞更是讓花季少女們感動,世青成了美院小有名氣的鑽石王老五。聽聞這些,世雲則感慨世事無常,為何世間總有這樣悲慘的故事,難免勾起自己悲天憫人的情懷,世雲也不由暗自嘲笑自己為何最近這麼多感傷。不過根據世雲這過來人的觀察,思思喜歡世青似乎也並不完全是單相思,作為一個旁觀者世雲也間或透過世青看思思的眼神覺察到堂兄對這個姑娘不一般的情愫,兩人想再進一步發展可能也就只差捅破一層窗戶紙。
這天下午世雲和思思二人來到莫河邊玩耍,這條莫河河水清澈水流湍急,據說也是給秦城供飲用水的重要水源地。因為背景是青山綠樹小橋流水人家,思思就拜託世雲幫自己多拍幾張照片。兩人經過幾日的相處已經混的很熟,思思也不像開始那樣乖巧漸漸囂張起來,也拖世雲的福思思也明顯和世青關係更進一步,這不現在兩個梁老師都不叫了改了雲哥青哥掛在嘴邊,而且已經開始經常使喚她雲哥了。兩人在一個沒有欄杆的石橋上拍照,思思因為看到遠處有人朝這裡走來害怕進入畫面叫世雲抓緊時間拍。結果橋身狹窄,為了最大範圍取景世雲一路倒退著找角度竟然一不小心跌下橋去。世雲一邊下墜一邊痛恨自己竟然如此沒出息,居然在最後一刻為了減少損失居然使勁把相機扔回了橋上,並且還在慶幸攝影包放在橋上裡面有幾個珍貴的鏡頭,居然一點沒想自己掉下去怎麼辦。此刻世雲唯有慶幸自己好歹會狗刨,應該不至於有生命危險吧。
因為看見有人從橋上落水,不遠處的一行三人加快腳步趕來,原來是世青帶著兩個旅行打扮的青年男女正巧經過此處。這邊世青在安慰花容失色失聲痛哭的思思,那對青年男女則在討論如何下去救人,從兩人對話聽來應該是一對日本遊客。只見其中的男孩子邊說話已經脫了上衣,來到河邊試探隨時準備下水施救,而女孩在岸上協助。這個青年男子染了一頭金髮映襯著清秀的臉龐更加白皙,此刻脫了上衣露出的白皙修長的上半身,身材勻稱健碩。然而大家都來不及注意到,此刻有一條青黑色的狹長身影在水面以下迅速順流而下直鑽入入世雲浮沉不定的身體消失不見了。
這邊世雲的狗刨在這湍急的河流中沒多大用處顯然難以自保,加上因為在山中氣溫低世雲穿的較多又嗆了幾口水眼瞅著就要沉底浮不起來了。也正在這時他突然感到了一股莫名強大的力量好像擊中他的身軀,與此同時時間彷彿都靜止了,他耳邊只聽到洪鐘大呂的聲音“龍太子歸位”同事似乎還伴有配樂般的BGM。世雲唯有屏住呼吸不動,隨著水中的一道金光閃過,他突然看到許多幻象,結果過多過快的閃現直擊大腦,竟立刻讓他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