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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你別這樣

慄微月坐在小溪邊,看著清澈的溪水,慢慢將赤著的腳放了進去。

清涼的水沒過腳踝,隨著小溪的流動,慄微月感受到了輕微的推力。

感覺很舒服。

慄微月甚至想整個人躺進去。

伸手劃了劃溪水,撥起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水珠,再從半空中落下。

有些回到水裡,有些落在草地上,還有些打溼了慄微月的頭髮。

她喜歡這樣的感覺。

很舒服。

——

檀筠眷回到了房間裡。

原本每天晚上回來都能看見安靜乖巧坐在桌前的慄微月。

現在只有空蕩蕩的房間。

他開啟燈,不知道在期待著什麼。而這種期待又隨著眼前變亮消失不見。

桌子上只有那本繪本和彩鉛盒。

沒有慄微月。

沒有那個每天都會等他回來再睡覺的女孩。

檀筠眷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吐出。

他反手關上門,腳步略顯頹廢,來到桌子旁,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那本繪本。

翻開這本繪本,檀筠眷才發現原來這本繪本她早就已經全部上好色了。

檀筠眷頓時就有一種自己一點也不關心她的感覺。

如果他真的關心她,就不會沒發現她的情緒不對,讓她獨自一人坐在天台上那麼危險的地方這麼久。

如果他真的關心她,就不會連繪本上完色了都不知道。

如果他真的關心她,就不會感受不到她的心情和想法,她也不會提出要進行那個交易然後毫不留戀地離開這個世界。

如果他真的關心她……

他是不是就不會把她弄丟了?

檀筠眷坐在床邊,手裡捧著繪本,頹喪地將頭埋在繪本里。

過了好一會才重新抬起頭來,正要將繪本合上收進空間裡,卻發現了這上面的一絲不對勁。

檀筠眷皺著眉頭,湊近那第一頁的空白處邊緣,這邊的顏色好像跟紙的顏色不太一樣……

仔細看了好一會,檀筠眷才發現那竟然是一行字。

上面寫著:

【謝謝你,……檀筠眷。】

中間那裡看間隔好像有三個字,被這種淺黃色的筆全部塗成了一個長方形,完全看不出原本寫了什麼。

只能看到謝謝你和他的名字。

檀筠眷仔細地看了半天,也沒能看出來到底是哪三個字。

慄微月本來就寫得很輕,根本就沒什麼印,又將這一塊完全塗成方塊,已經沒有辦法再辨認出來原本的字了。

這樣一來本就心煩的檀筠眷更加意亂了。

到底還寫了什麼!?

她不會一早就想好了要離開,然後就給他留下這麼半句模稜兩可的話吧?

就一句謝謝就想一走了之?

慄微月……

你別這樣……

求你了……

檀筠眷原本雙手捧著繪本湊近仔細看,現在雙手連帶繪本一同塌在雙腿上,原本挺直的背也彎了下來,轉頭盯著窗前的紫藤蘿。

怎麼就是不開花呢……

茂密翠綠的藤蔓聽不懂人話,它只會隨著空調吹過來的風微微搖晃。

夜已經很深了,窗戶外所有能看得見的窗戶都熄了燈,準備進入安寧的夢鄉。

檀筠眷坐在床邊,卻不知道今晚能否入睡。

——

慄微月從那個少年的夢境裡出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矇矇亮了。

曦光從大大的窗戶外透進來,落在桌子上不知何時已經燃燒殆盡的融化的蠟上,泛著一層淡淡的微光。

慄微月從沙發上坐起,另一邊的沙發上還躺著嘉朝。

他聽到動靜也醒了過來。

原本他們是想到樓上臥室去睡的,但是樓上實在是太髒了,還有兩三具屍體橫在那。

反正也就是在這湊合一晚,乾脆就在沙發上躺一下,懶得去收拾那房間。

“你怎麼醒的這麼早?”

嘉朝揉了揉眼睛,看樣子還沒睡醒。

慄微月看了看他就算是睡覺也沒有摘下來的手套,接著移開了視線。

“睡醒了。”

嘉朝醒了醒神,從揹包裡拿出一瓶水遞給慄微月:

“拿去洗漱吧。”

慄微月遲疑著沒接過來,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你用吧。”

你就一個包,還要拿水出來洗漱,未免也太浪費了。

嘉朝似乎看出了慄微月的想法,隨即笑了起來,將水塞進慄微月手裡。

“沒事,你用吧。我還有很多水,夠的。再說了,待會就去下一個地方了,那邊還可以囤物資。”

慄微月看了看被塞進手裡的水,又看了看他明亮的眼睛。

最終還是收下了這瓶水。

慄微月只用了不到一半,隨後堅持著還給了嘉朝。嘉朝拗不過她,只好收了回來。

簡單地吃了點之後,兩人又重新上路,朝著Z市的方向而去。

今天的天氣不算好,還沒騎出去多遠頭頂的天空就壓了一片又一片的烏雲。

厚重得像翻滾的黑墨水,並且很快,就下起了豆大的雨滴。

慄微月頭上還圍著嘉朝的外套,只感覺到因著車子的速度和本身雨點的大小,那些雨點像是重重地砸在了自己身上。

儘管慄微月感覺不到疼痛,但她感受到了力道。

嘉朝將車子停了下來,他摘下頭盔,轉身將圍在慄微月頭上的外套拆了下來,給她披在了身上,伸手就要將頭盔戴在她頭上。

慄微月抵著他的頭盔,雨已經下大了,隔著雨幕她有些看不清他的樣子,雨聲同樣隔絕了聲音,她必須要比往常說話的音量要大:

“你給我了你戴什麼?”

即使隔著雨幕,慄微月也能感受到嘉朝正在笑,他拉開她的手,硬是將頭盔戴在了她頭上,被頭盔和雨聲雙重阻擋的聲音只剩下薄薄一層,悶悶地卻又好像很亮:

“你放心,我騎車技術很好的,大不了騎慢一點。”

他作為一個大男人,怎麼能在這種時候讓女孩子坐在他後面淋雨呢?

一場雨而已,他淋了就淋了,慄微月一看就弱不禁風,待會淋壞了生病怎麼辦?他身上可沒帶藥。

細心將帶子扣好,嘉朝低著頭示意她將外套穿上。

這件外套是皮質的,沒那麼容易進水。

外套對於慄微月來說很寬大,大到不像慄微月穿上它,而是它包裹住了慄微月。

她就像一隻幼小可憐的雛鳥一般,被嘉朝保護得密不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