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慄微月沒聽明白。

檀筠眷看著她變得清澈的眼睛：

“……你很喜歡那個榛子口味的巧克力嗎？”

榛子口味的？

慄微月眨了眨眼睛。

“喜歡啊。”

檀筠眷輕咳一聲，壓制下不太正常的心跳，裝作若無其事道：

“我知道了。”

慄微月看著他沒說話。

他剛剛的心跳好快。

可是為什麼？

自從慄微月眼睛有了變化之後，檀筠眷就越來越沒有辦法長時間直視她眼睛了。

總覺得再多看一眼，就會發生一些未知的變化。

檀筠眷偏過頭去，看著賓館裡掛在牆上的一幅畫。

畫上是一片綠色的草地，湛藍的天空飄著幾朵柔軟的白雲。

讓人覺得心平氣和。

“你的眼睛變了。”

這麼幾天以來他們都沒提過這件事。

“我知道，照鏡子的時候看見了。”

“……哦。”

空氣好像又變得奇怪了起來。

“你不去洗澡嗎？”

難道他是在晶石給出的幻覺裡？

“這就去。”

可是這個幻覺裡面一點危險也沒有。

一頭冷水澆下來，檀筠眷總算是清醒了一些。

他看著浴室裡潔白的瓷磚，角落的手電筒的光打在天花板上，由雪白的瓷磚反射下來。

浴室比外面還要亮堂。

如此明亮的一個空間，他卻愈發看不清自己的心。

就像一片柔軟的長草地，長長的草葉被風吹得四處搖曳，有時風向一變，糾纏在一起，隨著時間的推移，纏得越來越亂。

……

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或許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帶著一身冰涼的水汽從浴室出來，慄微月已經窩進了被子裡。

檀筠眷看著那個隆起的小包，片刻後躺在了床上，將床頭櫃上手電筒的燈關掉。

明天也該出發了。

——

這輛車裡坐著的人越來越多了。

還是檀筠眷開車，慄微月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盧喆意跟零祾坐在後面。

車子駛離這個小縣城，開上了高速。

沒過多久，快要來到一處兩邊都是樹林的地區時，隔著老遠就看見那片區域的天空上方堆積著一層又一層厚重的黑雲。

很奇怪的是，只有那一片區域有。

檀筠眷總覺得沒有這麼簡單，便放慢了車速，到快要進入那片黑雲籠罩的區域時停了下來。

一路上當然不止他們一輛車，還有別的人同樣開著車往前方奔逃。

檀筠眷剛將車靠邊停下來，後面就開過來一輛車，許是壓根沒把那黑雲放在眼裡，那輛車絲毫沒有減速，直直地從檀筠眷他們這輛車旁邊開了過去。

進入黑雲區。

大家都默契地沒有說話，盯著那輛駛進黑雲區的車子。

等了好一會，就見那輛車平穩地開了過去，離開了那片區域往遠處駛去，好像一點事也沒有。

但是大家仍舊不敢掉以輕心。

經歷過幻覺那件事之後，尤其是盧喆意跟零祾兩人，愈發不敢輕易相信眼睛看到的了。

遲疑半天，盧喆意問道：

“怎麼辦？直接過去嗎？”

檀筠眷看了看兩邊，只能看到樹林，樹與樹之間的距離還比較密，車根本就開不進去。

事實上他們只有兩條路可以選，一個是原路返回，一個是繼續往前。

檀筠眷遲疑地看著前面那片黑雲區，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下意識看向慄微月。

她正抬頭望著那片黑雲，感覺到檀筠眷的目光，搖了搖頭：

“我感覺不到。”

像是遮蔽了所有人，包括物。

所有的感知全部被這片黑雲區隔絕在外，只有進去才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

“它的範圍正在擴大。”

慄微月盯著那片不斷翻滾的黑雲。

其餘幾人也朝著天空看去。

真的。

明明剛剛他們還離這片黑雲有一段距離，現在已經快要到他們頭頂了。

既然這樣。

檀筠眷踩下油門。

也就只能拼一把。

車子往前衝去。

試圖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片詭異的區域。

但願真的能如此吧。

真的能如此嗎？

明明在外面看來這片黑雲區就那麼大一塊，按照這種速度根本不用幾分鐘就能衝出去。

可是他們如今已經開了快半小時了，還在這片區域裡。

天色被黑雲壓住，越來越暗。

檀筠眷將車燈開啟，還開了遠光燈。

但是越到後面，就連遠光燈，也只能照亮前方兩米左右的路。

看來，他們是被困在裡面了。

由於能見度太低，檀筠眷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車裡氣氛凝重，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零祾透過旁邊的車窗往外看，能看到的只有一片黑，就好像有誰矇住了她面前的這扇車窗，讓她什麼也看不見。

這種氣氛下，不知道為什麼，說話都變得小心翼翼和輕聲起來，盧喆意壓低聲音：

“我們該不會又跟上次一樣陷入幻境裡了吧？”

檀筠眷皺著眉頭，能見度已經越來越低了。

突然一陣車聲傳入耳朵，聽著離他們越來越近並且速度很快。

檀筠眷聽聲辨位立馬調轉方向朝另一邊開去，險險避開了那輛橫衝直撞過來的車。

就在那電光火石之間，盧喆意看清了剛剛撞過來的那輛車的車牌號。

他驚叫道：

“是剛剛從我們旁邊開過去的那輛車！”

這一發現讓大家心情更加凝重了起來。

慄微月盯著自己右手邊的車窗看了半天，突然出聲：

“往右邊開，右轉九十度。”

檀筠眷也沒問為什麼，直接照做。

猛打方向盤，直接往右開去。

原本以為會撞上路邊的護欄，結果發現什麼都沒有。

他們平穩地開在了路上。

好像周圍什麼障礙物都沒有。

慄微月將額頭貼在右邊的車窗上，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其餘幾人都注意著慄微月的舉動，屏氣凝神等待著下一步。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就是下意識地相信慄微月。

相信她這些突然冒出來的奇奇怪怪的話。

“往右轉九十度。”

檀筠眷再次照做。

車子依舊平穩地開在路上。

此刻見能度已經降為了零。

就好像他們行駛在一片全黑的區域裡，什麼都看不見。

他們將所有的信任都給了慄微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