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喆意再次來到零祾的房間門口,他們從酒店拿的萬能卡,任意一個房間門都能開。
雖然賓館快兩個月沒人管理已經停水停電了。
但是智慧門鎖裡面用的是電池,門卡還是能開門的,只是房間內沒了電而已。
他們前面在房間裡的時候用的都是一些手電筒和蠟燭照明。
檀筠眷空間裡收了很多照明工具,將一個光照強,功率大的手電筒立在床頭櫃上,光打在天花板上,整個房間都能看清楚,只是多少會有一些昏暗。
但是方便許多。
嘀的一聲,門開了。
盧喆意突然覺得自己這樣有些輕浮了,萬一人家醒了呢?他這豈不是就很不道德?
盧喆意站在門口,伸手敲了敲門:
“零祾?你醒了嗎?”
沒有人回應。
八成還沒醒。
這回盧喆意才輕輕推開門,走進去一看,零祾還躺在床上昏睡著,姿勢都沒動,他當時搬上去是什麼樣子,現在還是什麼樣子。
盧喆意來到她旁邊,觀察著她的情況。
臉色雖然還是很白,但是沒有之前那麼慘白髮灰了。
呼吸也平穩了下來。
總體就是在往好的方面進行著。
盧喆意伸出手背探了探她的額頭。
溫度正常,沒有發燒。
盧喆意放下心來,看著躺在床上的零祾,總有一種莫名的驕傲和責任感充盈在心頭。
或許是因為,她身上的傷口是他親自處理的吧。
人沒事,盧喆意就有些好奇看向那把他幫她一起拿進來的弓。
他當時拿了一下,還挺重的。
真不知道她一個女生是怎麼舉起這把弓,乾脆利落地射中那兩個人的脖子,一擊致命。
盧喆意一想到昨晚那個場面,他心裡就壓抑不住地激動。
他以前也挺想學射箭來著,大學正好有這個選課,只是他沒搶到。
當時還可惜了好一陣子。
後面因為笑笑的病情加重,他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再把心思放到這些東西上面。
盧喆意湊到那把弓面前,仔細地端詳著弓上面的花樣和紋路,還有它的構造。
正看得出神,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
“你在看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處於專注狀態的盧喆意嚇了一大跳,他差點蹦起來,拍了拍心口,這才轉頭看向零祾。
她醒了。
“嚇我一跳,我在看你的弓。昨晚你那套動作實在是太帥啦!你是專業學射箭的嗎?”
零祾搖了搖頭:
“不是,我是個醫生。射箭只是興趣愛好。”
盧喆意聽到她解釋,一下就更興奮了:
“醫生吶!會射箭的醫生,那更酷了!”
零祾見他兩眼放光,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
盧喆意撓了撓頭,這才想起正事來:
“對了,你現在感覺好點嗎?”
零祾點了點頭:
“好多了,謝謝你關心。”
零祾怎麼說也是在末世摸爬滾打了快兩個月了,逐漸養成的警惕性容不得她昏睡太久。
她只看看休息了片刻就強迫自己醒過來。
必須保持清醒,不然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身上還藏著一把匕首,如果有人想趁她不備,她就用這把匕首捅了對方的脖子。
盧喆意說完這些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場面頓時有些尷尬。
“那個……你好好休息吧,傷的還挺重的。我們還打算在這裡待一會,你有什麼事可以來找我。這一層就我們幾個在住。”
盧喆意轉身往外走去,突然想起什麼又轉過身問道:
“對了你有吃的嗎?要不要我給你一點?”
零祾拒絕了,他幫她處理傷口已經夠了,不能再拿他的食物:
“不用,我自己有。”
盧喆意點點頭:
“那行吧,你好好休息,我住在607,有事可以來找我。”
“好。”
零祾目送他出去將門帶上,心中稍微放下一點。閉上眼睛繼續休息。
慄微月的意識從微微起伏的海平面上慢慢漂了回來。
意識迴歸,慄微月的聽覺也跟著迴歸。
首先聽到的就是呼吸聲。
是檀筠眷的。
然後就是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混雜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她顫了顫眼睫,然後慢慢睜開眼睛。
這一回,視線裡不再是模糊的顏色和色塊,而是一個清晰的世界。
是一個她自殺前眼睛能夠看到的那種世界,但又不完全一樣。
因為她自殺前永遠不能在一醒來就看見這麼明亮整潔安靜又祥和的房間。
她睜著眼睛,卻還沒有動,只是呆呆地看著微微泛著淺粉色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檀筠眷正在搗鼓著一些小玩意兒,想著等慄微月醒來的時候可以給她玩轉移她的注意力。
此刻正背對著她,沒有發現她已經醒了。
慄微月發了會呆,像羊毛線一樣亂糟糟的思緒裡找出了一個名字。
檀筠眷。
對了,檀筠眷。
她想起來,她說過她想看看檀筠眷是什麼樣子的。
慄微月尋著呼吸聲朝那邊望去,就看見一個穿著黑色皮夾克外套的男人背對她坐在桌前,像是在搗鼓些什麼東西。
他還沒有發現她已經醒了。
慄微月看著他的背影。
他看起來很高大,這一點在慄微月只能看到輪廓和顏色的時候就已經確認了。
他的頭髮是黑色的,不長不短。
其餘的什麼也看不到,因為他背對著她。
慄微月慢慢坐起身,檀筠眷聽到身後有動靜立馬轉過身來。
四目相對。
慄微月看清了他的樣子。
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他有一雙十分凌厲,具有攻擊性的眼睛。他的表情很冷淡,一看就是那種不怎麼會笑的人。
雖然他長得很好看,但是總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距離感。
跟他之前哄她時說話的語氣完全不一樣的一個人。
也是跟他之前青澀的歌聲帶來的想象完全不一樣的一個人。
他看起來很不好接近,近乎是冷酷無情的那種。
慄微月從前見過不少這樣的人。
他們冷著一張臉,就這麼面無表情地看著你。
看著你被一點一點拽入深淵,無動於衷。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