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龍霆雙手在顫抖，都快要握不住柺杖了。

祖孫兩個，同時沉默下來。

房間裡的氣氛，壓抑的讓人透不過氣。

半晌。

厲沉墨緊攥的雙手鬆開，他面無表情的移開視線，看著跳躍的火焰，嗓音幾分沙啞：“爺爺知道我是怎麼清楚她的事情的嗎？”

厲龍霆嘴唇顫抖，說不出話。

厲沉墨說：“當年，爺爺跟父親私底下討論怎麼處理掉她，把她從我身邊趕走的時候，林雅欣偷聽到，跑到我面前抖落了個乾淨.”

厲龍霆驚的瞪大了渾濁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發出含混的音節，“你……阿墨，你知道……”厲沉墨冷峻若神的臉，覆了一層深冬霜雪般。

他薄唇抿緊，碾碎了似的吐出一句話：“是，我都知道了。

五年前就已經知道了。

江瑤已經去世的母親，就是當年父親拋棄整個厲家，也想得到的人。

就是因為江瑤的母親，我母親才會鬱鬱寡歡，選擇自殺.”

厲龍霆原本就佝僂的身體，瞬間沒了支柱般，癱靠在了躺椅上。

渾濁的眼睛裡，寫滿的是錯愕、不可置信。

還有濃濃的……心驚。

厲龍霆動動嘴唇，吶吶的含混：“其實，阿墨，我……我並沒有，知道她有了你的孩子，我已經讓阿嚴停手了，我想等著，等孩子，等孩子生下來後……”厲沉墨冷冷打斷他的話：“爺爺跟我解釋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嗎？”

雖然江瑤出事，不是厲龍霆跟父親厲文巖親手造成。

可若不是陰錯陽差，若不是他們想要對江瑤動手被林雅欣聽到。

若不是……讓他知道了真相的話。

他怎麼會讓江瑤離開自己身邊，怎麼會送她去了郊外的御景園別墅。

厲沉墨心裡，是藏著對整個厲家的怨怪的。

尤其對厲龍霆。

只是不過從來沒有說出口罷了。

這五年，厲沉墨不止一次的再想，如果他當時沒有把她推開，牢牢的護在自己身邊的話，是絕對不會讓她出事的。

說到底……他最責怪、怨恨的，還是自己。

是他親手把江瑤推開、把她放逐。

因為她是害死自己母親的女人，生的女兒。

只如今，再多的後悔，也沒辦法幫他重新得到那個小丫頭了。

厲龍霆別開頭，長長的嘆氣，所有的盛氣與鋒銳稜角，盡數不見了。

垮下的身體，像是再也支撐不起來。

厲沉墨深斂情緒，轉身背對著厲龍霆，斷然冷道：“既然這麼想要曾孫，爺爺就去找大哥，或者厲司羽談吧。

我，給不了.”

說完，都不想等厲龍霆的反應，厲沉墨邁開步子，背影孤絕的出了臥室。

厲龍霆嗓子跟塞住了一樣，都發不出聲音叫住他。

…………厲沉墨渾身帶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走下了樓。

一直躲在樓下的林雅欣，以為厲龍霆已經跟他談好了，興沖沖的跑了出來，一下子擋在了厲沉墨面前。

她笑容甜美，討好的喊他：“墨哥哥，你從爺爺房間出來的嗎？”

厲沉墨古井無波的眸，根本就沒有看她，望向別墅門口的方向。

薄唇輕啟，冷冷的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