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盡的眼淚失了控，“別這樣，求你了，我不想你死，我剛才只是試探一下。”

“不必試探，就這樣，殺了我，我該死。”顧昭凌氣息不穩，明明都快死了，他卻像瘋子一樣，溫柔極了的說這話。

宋盡已經聽不見他說什麼了，只想將匕首拔出來，他沒有其他辦法了，他覺得自己也要瘋了，他嗚咽的道，“顧昭凌，你真狠心啊，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明知道我還愛你，卻讓我手刃自己的愛人。求求你，不要死……”

顧昭凌聽聞此話，猛然愣住。他看著宋盡精神幾近崩潰，哭的悲痛欲絕，終是鬆了手。

突然沒了阻擋之力，宋盡力道收不住，匕首一下被拔出，鮮血噴濺。

宋盡立即丟了匕首，慌亂的用手捂住顧昭凌流血的傷口，用靈力治癒著。

他還是在哭。

顧昭凌沒想過宋盡還愛著他，或者是根本沒敢去奢想宋盡的愛。

宋盡的神魂因為強制解開他設下的神魂枷鎖，而嚴重受損，昏迷不醒。

為了修補宋盡的神魂，他去見了安謐，與安謐討論後，找到唯一解決辦法，就將自己的神魂分與宋盡。

這期間其實不需要太過複雜的步驟，只要進入對方的神魂世界，與對方神魂交融即可。

但最關鍵問題是，神魂交融是相互的，相愛的人在神魂交融期間，神魂是會互相交換的。

這不行，宋盡的神魂已經足夠虛弱，他的目的是將自己的神魂分與宋盡，而不是二人神魂相互交換。

於是，便只能採取最極端的方法，讓宋盡厭惡他，憎恨他。這樣在神魂交融的過程中，宋盡的神魂就會排斥拒絕他的接觸，自然就不會形成交換，而是他單方面的強制入侵。

師兄最厭惡什麼呢？

他那時想了好久，猛然發現他不知宋盡所厭。除了他對宋盡的一些強制行為，他再也想不到宋盡討厭什麼。

可僅僅強制行為，還不夠，要得是宋盡絕對的厭惡和憎恨。

宋盡太過心軟善良，若僅僅是強制行為，宋盡定然會嘗試去理解他，勸說他。

這不夠，要再狠一點。

於是，在不知宋盡厭惡恐懼東西的情況下，顧昭凌選擇了自己厭惡恐懼的東西。

黑漆漆、沒有一絲光亮的髒亂散發惡臭的環境，冰冷玄鐵做成的籠子，死去人的殘肢，痛苦的哀嚎，以及無盡的虐打。

最終將其落成之時，他最佳化了又最佳化，第一個最佳化出去的就是虐打，最後甚至想把籠子也最佳化出去，他心尖尖上的人，不該待在這樣的環境中。

但籠子還是留下了。

他走進籠子，將自己關在裡面，心想，也許師兄說的對，一開始就是錯誤的，若是沒有我，他大概會一直無憂無慮下去，他的苦難皆由我帶來。

為了達到更好的效果，他甚至再次將宋盡帶回暈倒的地方喚醒，然後帶回。在宋盡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將宋盡關到準備了數日的地方，強制進入他的精神世界，強制侵犯。

效果很不錯，宋盡見到他時越來越害怕，眼裡的憎恨厭惡每次都扎著他的心，但好在宋盡的神魂日漸強勁。

他摸清了宋盡精神世界的每一處，他從來不知，人的精神世界能這麼豐富多彩。

他也知道此次過後，他與宋盡之間再無可能，但因由他起，果也應該由他受。宋盡恢復的越好，就越是對此的證明。

即使後來宋盡在空海將他拉入阮冠的泡泡中，或是來這裡救他，他也認為這些不過是宋盡對他的憐憫，但儘管是憐憫，那也是他不敢奢求的。

更別說是愛了。

可現在宋盡說還愛他，他這樣的人，真的值得被愛嗎？

顧昭凌拉住宋盡的手，打斷了他繼續輸入靈力，輕聲哄道，“師兄，別哭了，我不死了，都聽你的，我的命給你保管著好不好？”

宋盡哭的哽咽，明顯不信，“可還在流血。”

顧昭凌聞言立即吃了顆回生丹，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很快只留下了一道疤，“不流血了，你看。”

宋盡這才胡亂抹了兩把眼淚，抱住顧昭凌，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情緒慢慢平靜下來。

顧昭凌回抱住宋盡，覺得自己此時像做夢一樣，久久沒動。耳邊傳來輕淺的呼吸聲，也漸漸平息了他的內心。

……

宋盡一睜眼，便看見顧昭凌的臉近在咫尺，他舒適的窩在顧昭凌懷中。

顧昭凌坐在地上，依靠著石壁，完美無缺的五官由於主人的沉睡，看著沒那麼冷冽。

宋盡就這樣盯著顧昭凌看，久久沒動。心中思緒萬千。

他從來沒有愛過別人，也不知愛一個人這麼要死要活的。他以為和顧昭凌挑明關係，接受顧昭凌的感情後，會和其他人一樣，順其自然的相愛到永遠。

但完全反了，到底是哪裡出錯了？他是不是應該改變一下與顧昭凌之間的相處方式？他從不懷疑顧昭凌對他的感情，即使是後來顧昭凌將他關到籠子裡，他也認為那大概是有什麼原因。

想到這裡，宋盡心道，之前覺得顧昭凌是戀愛腦，現在看來我更勝他一籌。

可稍微回過神來，宋盡還是擔心，顧昭凌殺了那麼多人，被發現要怎麼辦。

嘗試著從顧昭凌懷中起身，剛動他便醒了。

顧昭凌以為是宋盡待著不舒服了，抱著他默默調整了坐姿。

宋盡見此，話到嘴邊頓住了。心道，算了，這樣交談也行。

於是他用手捧住顧昭凌的臉，直視著顧昭凌的眼睛。

顧昭凌愣了一下，突然有些緊張。他抱著宋盡的手臂不由得收緊，又慢慢放鬆。

宋儘想了想，說道，“我問你幾個問題，你不許撒謊，答完了……有獎勵。”

“好。”

“這裡是赤蠱局的總部嗎？”

“是的，這裡被滅的訊息傳出去，其他地方的小分支，很快就會分崩離析。”

“那總部的赤蠱局有人倖存嗎？”

“……沒有。”

“為什麼要殺這麼多人？只殺領頭人不行嗎？”

“赤蠱局總部的所有人，體內都混著一種特別的毒素，他們現在就像傀儡一樣，活著和死了沒區別，且這種病有極高的傳染性。不將他們全殺了，等他們逃出外界，只會更遭。”

宋盡聞言，心中猛然鬆了一口氣，但他還是問道，“有治癒的可能嗎？”

“不知，但赤蠱局自己都無法解的毒，大機率無解。”

宋盡點點頭，快速靠近顧昭凌，親了下他的唇，輕聲道，“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