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博臉色一遍，眼疾手快的將斯蒂文給扶穩了，隨後笑道，“老師，你也太不小心了點吧？都和你說了，外邊下雪了，地滑，你現在的身子狀況，不適合在外面走的，可是你，還偏要出來逛逛，說是透透氣.”

白采薇立刻將斯蒂文的另一個手臂給扶穩了，“老師，你要是想透氣的話，叫上阿爾濱或者我都是可以的，你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可千萬不要隨便出來啊。

你做事呢，還是要和你說話一樣的深思熟慮才好呀.”

斯蒂文笑了笑，讚許道，“還好文博來的快.”

儘管馬爾福答應了替白多多救治，但是，白采薇還是擔心這個手術會害了白多多的性命，於是，這段時間，她也將研究給暫時交給了雪地學妹們了。

能夠進入斯蒂文麾下的人，也絕對不是等閒之輩，她親自帶了這麼久了，其實，學弟學妹們也早就可以獨當一面了。

送斯蒂文回房後，簡單的聊了幾句研究的事情，白采薇就急著回去陪白多多了。

回了房間後，就見格拉迪雅蜷縮著身子躲在角落裡，正嗚咽的哭泣著。

顯然是哭的久了，嗓子早已有些沙啞了。

見到斯蒂文回來了，格拉迪雅立刻撲了上來。

斯蒂文將她抱在了懷中，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老婆呀，不要怕，我回來了.”

“嗚嗚嗚……老公，你回來了……嗚嗚嗚……”格拉迪雅哭的就像是個孩子。

醫生給格拉迪雅看過了，是重度的精神分裂。

這輩子恐怕是好不了了。

這樣其實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這樣，自己走後，她也不會太過於難過了。

而這時，阿爾濱端著一杯水走了進來，“爸爸，喝水.”

喝了一口，斯蒂文問道，“阿爾濱，你長大了是不是？”

阿爾濱立刻拍著自己的胸脯，“嗯，再過五年，我就成年了，但是現在，我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所以，我已經長大了.”

“爸爸教過你什麼？”

斯蒂文認真的問道。

阿爾濱熟練的將斯蒂文一直教自己的話給說出口了，“多做事，少說話.”

斯蒂文說道，“爸爸現在交給你一個任務，你答應爸爸，一定要守口如瓶，並且，努力的去把事情給辦好.”

見斯蒂文說的這麼認真，阿爾濱頓時有些慌亂了，生怕自己盲目的答應了，不能夠做好，“是什麼事情啊？”

“答應爸爸先.”

斯蒂文說道。

阿爾濱絞著手指，遲遲沒有回答，斯蒂文驀地覺得喉頭一癢，隨後，捂著嘴唇，費力的咳了好一陣子。

“咳咳咳……”格拉迪雅立刻替斯蒂文順著後背，著急的看著阿爾濱，“阿爾濱，你快答應你爸爸.”

精神分裂的格拉迪雅幾乎把所有認識的人都給忘記了，但是，卻獨獨沒有忘記，這輩子，和她最為親密的兩個人。

“嗯.”

阿爾濱重重的點了點頭。

“走遠點.”

斯蒂文示意著兩人走遠點。

隨後，走到了衛生間，手伸進了喉口，不斷的催吐著。

幾次乾嘔下，連帶著穢物，將小小的一瓶藥給吐了出來。

為了以防自己辛苦買回來的東西被陸文博給發現了，他只能暫時將藥給藏在這個部位。

藥瓶被纏著一根線，線頭綁在他的牙齒上。

所以，就算吐不出來，扯著線頭，也是可以將藥瓶給扯出來的。

只是，做完這件事後，斯蒂文整個人都有些脫力了。

阿爾濱慌忙上前扶住了他。

斯蒂文緊緊的抓著那一瓶藥，交到了阿爾濱的手中，“以後，我的每一頓飯，你都幫我把這個東西給攪進去，量也不要多了，一頓1g就夠了，但是，切記，不要被家裡的僕人給看見了。

懂的嗎？”

“爸爸，你……”這個藥，阿爾濱認得，是種慢性毒藥，無色無味……這藥先是用來毒老鼠的，但是後來，因為太多的人吞食它用來自殺後，這藥就被禁止生產了。

但是，以斯蒂文這些年積攢著的人氣，想要拿到這種藥，還不算什麼難事。

斯蒂文寵溺的拍了拍阿爾濱的肩膀，“我的病把我拖的很累了。

爸爸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這個藥可以叫爸爸解脫下。

不要哭，不是說了，你已經長大了嗎？男兒有淚不輕彈.”

“以後，你就是個大人了，你要替爸爸好好的照顧媽媽，不能叫媽媽傷心難過，知道嗎？”

“知道了.”

阿爾濱鄭重的點頭。

斯蒂文決定的事從來沒人能夠干涉。

況且，這段時間，看著自己的父親被病痛折磨的骨瘦如柴，身子，一天比一天的虛弱的模樣，阿爾濱也贊同這種體面一點的走法。

至少，會叫人少受點苦。

阿爾濱很快就將藥瓶藏到了內裡的口袋裡了。

斯蒂文說道，“人呢，這一輩子總是會犯些錯。

爸爸呢，一生受人敬仰，沒犯過大錯，但是，卻在即將跨進鬼門關的時候，做了叫自己足夠懊悔一生，跌入地獄的錯誤。

爸爸想要彌補，卻又愛你們……”“爸爸，你沒有犯錯……”阿爾濱卻將腦袋搖得如撥浪鼓。

斯蒂文沒有否認，也未承認，恰看見了畏畏縮縮的站在一旁，認真的等待著兩人將正事講完的格拉迪雅打了個哈欠，就示意阿爾濱可以出去了。

“去洗洗吧，你媽困了.”

抱著妻子，臥在床上，斯蒂文卻沒有多少的睏意。

癌細胞給他帶來的苦楚不是隨便加大劑量止痛藥就可以止住的。

但是，此時此刻，可以抱著自己的妻子，陪著妻子一起入睡，給她帶來安全感，就是一件很滿足的事情。

“以後吶，沒有我在的日子，你也要像現在一樣無憂無慮的知道嗎？”

輕輕的摸著格拉迪雅的腦袋，斯蒂文用只自己可以聽到的聲音說道。

窗戶緊閉。

卻是卻是看見窗外，漫天的雪花，像是鵝毛大雪般，一大片一大片的在往下掉落著，就像是水墨畫般，皚皚的白雪，和暗色的黑。

天地間，仿若只剩下了這兩個色澤了，簡單，卻不顯單調。

最是能在這寂寥的夜色中給人安靜，祥和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