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寂夜·暗沉

一種老舊的姿態充斥著廠區佈局上的方方面面，年久失修的廁所基礎設施髒汙的不堪入目，在辦公室旁邊夾在毛紗倉庫和辦公室之間一樓的作坊最裡面，需要路過一條窄狹的廊道，牆壁上泛黃的裂紋密佈，歲月感油然而生，兩邊牆壁上幾塊小黑板和一些彩報，板上有績效報表、通告十分詳盡，內容更換也是頻繁。廁所區域也是一處吸菸區，常有煙癮大的員工吞雲吐霧的在此駐足時，會留意一下工廠的資訊動態，而後和其他工友口口傳達，本就乏味的生活環境，調侃和打趣工廠的資訊報表、各項規程就顯得順理成章了，這何嘗不也是一種樂趣，只不過大多數時候抱怨聲佔據著人們頗多話頭。

在這面牆上，工資的提成、安排、規章制度和規劃細節上的變化，應有盡有，佔了個好位置，每隔段時間資訊量都在更新和完善，這個安排也無疑是在一個人的褲沿兒上貼了一張紙，低頭走路時總能無意之間瞅到，因為腳步多了聲響的重量。

一個人啊都總得上廁所吧，吸個煙總要下意識東瞅瞅西瞅瞅，而它們就這樣適時的跑進了工人的眼底，板塊和高牆上各處激勵鬥志的橫幅不逞多讓。爭分奪秒求生產、共贏，細節決定質量，質量決定生產量的大小、有產量才有高工資、告誡不可麻痺大意，為了更好的未來生活而努力，橫七豎八於各處間張牙舞爪的存在著，再往裡的兩間廁所，暗黃髮黑的牆面拐角後男右女左，左邊寬敞，有一扇明亮的大窗戶，很多時候劉羽凡是和工廠其他男性一樣上女廁所，他可不是有什麼異類傾向，只是女廁所夠大夠敞亮，還有兩個隔斷木篷，空氣清新得多。

相比較而言男廁所就顯得慘不忍睹到讓人難以忍受。一個蹲坑又小又悶，密封的，進去關門開燈才能看得見東西，蟲子多，髒臭是常態。雖然是瓷磚牆面和地板，但一層層厚實的黃色泥垢，黑漆漆的灰點點，一片片蟲子屍體，常人皆難以無視，常有煙氣濃郁，又悶又嗆，一切實屬過於廢舊，當女廁所過於完美時，那個越來越無人問津了。

晃盪的吊頂、枯黃的燈罩、鏽跡斑斑的清洗工具，舊式水衝馬桶的器具，上面的蓄水槽，拉線挑起了塞子，疑是銀河落九天式的俯衝下，利用落差把排洩物裹挾下去。雖然老舊卻也比較實用了，實用的馬桶高高在上，滿槽的清水，只是在等一個小小塞子的起落，水流傾洩的力度是龐大的，是群水的力量，只為沖洗小小的汙穢。

有時卻是太大了，事與願違，還會衝到背離出口的外界，出了水槽，來到了另一個無塞子的槽，流去一個更大的槽，它會流到很遠的地方嗎，還是會被工廠淨化，只有隨著汙穢蹦到外界的，它們不用馬上流入黑暗。

“每天都在奔跑著，如果來和歸途若換上土路，這番疾馳的背後，定是少不了一陣陣的塵土飛揚，我也必然灰頭土臉。”

在車間裡，劉羽凡說不上最勤快的一個人，也算很接近了，綠地坪看著好像都禁不住那步步折騰悄悄在腳底淡然了幾分。

工人們回住所和上班日日兩點一線，是為一天的始末，兩個時間段的來回，那一條一次次從白天跨越著黑夜的旅程與交替，是成長之路也是孤單漸去的樸實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