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店。

熱辣的鴛鴦鍋擺在兩人中間，咕嘟咕嘟冒著熱氣。

曲墨度嗅了嗅，打了個噴嚏，在心中評價。

「好嗆人，味道一定很辣」

「這家店沒來過，在A市居然能找到這麼便宜的飯店，老婆好厲害！」

「聞起來倒是很香啦」

「老婆喜歡的話，下次可以多來」

周耀聽了那一句便宜，紅了臉。

他囊中羞澀，只能帶曲墨度來這種便宜的飯店了。

周耀舉起手中的罐裝啤酒，“乾杯！”

“幹！”

鋁罐輕輕碰撞，周耀還沒有來得及將啤酒抵住唇邊，就看到曲墨度咕咚咕咚將啤酒一股腦全喝下去了。

他傻眼了。

還真是……幹了一杯啊。

周耀這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酒量不是很好，這麼一罐直接灌下去，說不定就醉了呢……

要是不喝完，請的客人都已經一股腦喝完了，他搞特殊，似乎有些不太厚道。

嘖，該死的兄弟情！

“嗯？”喝了一瓶啤酒，曲墨度面不改色，輕輕眨了眨眼，似乎有些疑惑。

「不是說乾杯嗎？這是……」

周耀咬咬牙，將一瓶酒灌了下去。

等喝完一瓶酒，他臉都憋紅了。

好難喝。

小麥發酵後的苦澀味道在口中蔓延，他喝了好幾口檸檬水才將那難喝的味道壓了下去。

“沒想到你酒量挺好的嘛。”曲墨度笑著給他豎了一個大拇指。

啊？

周耀愣了一下，沒好意思承認自己酒量差，笑著打哈哈，“還好還好。”

為了防止自己暴露，視線短暫移到火鍋上，“吃火鍋吧，這是我在這邊吃過最好吃的火鍋，很香，但不辣。”

有家鄉的味道。

“好。”

曲墨度猶豫了一下，顫顫巍巍夾起紅湯鍋裡煮熟的牛肉。

「老婆大人都這麼說了，應該不辣吧？」

他看了一眼周耀，周耀也夾了一塊，面色如常裹上佐料，放入口中，吃得香噴噴，沒有一點異樣。

「嗯，應該不辣」

這麼想著，曲墨度將牛肉放進嘴裡。

“怎麼樣？”

周耀期待地看著曲墨度。

曲墨度嘴動了動，臉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只看到他嘴巴動了兩下，喉結上下滾動，一整塊牛肉就下肚了。

他眼淚汪汪，笑道，“好吃好吃，我去趟廁所。”

說罷，迅速起身，逃也似的跑向遠方。

「好辣，好辣，好辣！」

「辣得我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還好憋住了，不然就要在老婆面前出醜了」

……

吐槽的聲音隨著曲墨度逐漸遠去。

“噗——”

周耀忍不住笑出聲來，真是的，不會吃辣還那麼逞強。

還好今天點的是鴛鴦鍋，不然，曲墨度怕不是要吃出腸胃炎，吃進醫院？

周耀知道他是為了將就自己，才同意來吃火鍋的，心中淡淡的泛著甜。

這種被寵溺的感覺好久沒有體會過了。

他將剩下的菜都下在了清湯鍋裡，照顧某個不能吃辣的選手。

曲墨度回來的時候應該用清水洗過臉，額前的頭髮有些溼潤，眼睛水汪汪的，有些多情。

確實多情，從廁所到他們位置短短不超過二十米的距離，就被三四個小姐姐攔下來索要微信。

主動的小姐姐都很漂亮，曲墨度跟她們在一起，身高也很般配，是流行的最萌身高差，怎麼看，都有在一起的可能。

曲墨度笑著擺手，說了些什麼，朝這邊望了一眼，小姐姐們失望離開。

他手機都沒有掏出來。

看樣子，小姐姐們都被拒絕了。

真可惜啊。

周耀偷偷勾起嘴角，心底湧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竊喜。

看到曲墨度走近，周耀眼角含笑，“回來了。”

曲墨度看到周耀愣了愣。

「老婆臉好紅」

「老婆眼睛好亮」

「老婆好可愛，好想親親他」

周耀不知道自己的臉很紅，用手碰了碰，果然熱度驚人。

酒精發揮效果了。

猛地，周耀覺得思維也開始燃燒起來，回過神來，曲墨度已經如常坐在對面椅子上了。

他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桌面，又看了看翻滾著食材的清湯，“你把所有東西都下進清湯了？”

“嗯，突然覺得，這家清湯的味道還不錯。”周耀撒著謊，眼神有些飄忽。

曲墨度可能不希望自己不能吃辣被自己知道吧？畢竟他剛剛才出糗了來著。

「啊，老婆說話的時候眼睛在往旁邊看」

「標準的撒謊動作」

「嗚嗚，真體貼」

撒謊被曲墨度的心聲拆穿，周耀臉又紅了紅，好在他本來臉就紅，看不出來尷尬。

“哦……”

曲墨度沒有深究，兩人吃著火熱的火熱的火鍋，有一搭沒一搭聊天。

喝了酒的周耀像是開啟了話匣子，斷斷續續說了很多有的沒的。

“以前的室友，他一個月才換一次襪子，到最後幾天你不知道那個味道……算了，不說了，怕你吃不下飯，

“搬來之前，房東驗房的時候全家出動，為了不想退我的押金，硬是要挑我的毛病，

“逮著脫落的牆皮，非要跟我說是我故意損壞的，

“好在我聰明，沒有，嗝，沒有給他可乘之機，

“我早就把之前的通話記錄儲存好啦，嘻嘻~”

曲墨度是一個合格的聽眾，含笑聽著他的吐槽，附和著他，誇他厲害，讓周耀不自覺想要說出更多內心的苦悶。

“曲墨度，你說，我是不是很失敗啊……

“我是從小城市裡出來的，考上了重點大學，出來卻幹著月薪不過五千的工作，養活自己都困難……

“以後，我拿什麼養爸媽呢？”

說著說著，他情緒低落下來。

桌上的火鍋仍舊不知疲倦地冒出咕嘟咕嘟的聲響，周圍嘈雜的環境讓周耀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好孤獨。

好想家。

周耀熱淚盈眶，“我已經好久沒有好好回家，看爸媽一眼了。”

猛地，他的手被抓住。

一股似憐惜似心疼的情感從交握的地方傳遞過來。

“今年回去，好好看看他們吧。”

周耀仰頭，曲墨度內心戲難得正經，正經到連他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

那雙還泛著溼潤淚意的眼，要將他整個魂都吸進去了。

可惡，長這麼帥幹嘛，害得他心動。

他斂下眉，不敢再看他。

“好。”

“你醉了，我們一起，回家。”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