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長,就是寢室長,時冉已經是這間302宿舍新任的寢室長了。
“早。”時冉點頭,也對她說道。
時冉的眼,冷靜中帶著一絲銳利。
這不是她此刻想要作出如此的表情,而是,一種莫名的情緒突然縈繞在她的心頭,將她的一切動作神情,都變成了某種不能控制的樣子。
這就是精神病嗎?
精神病人就是這樣的感覺嗎?
她的視線,射向沙闌。
沙闌也回以眼神,無盡的暴虐和瘋狂在她的眼中被壓抑、被禁錮著。
時冉回神,不再與沙闌對視。
她一邊收拾著自己上課需要用到的課本,一邊打量著其他的幾人。
晴憶及肩的短髮披散著,她低下身子去取床頭的東西,半張側臉被短髮掩映,能看見長長的睫毛扇動。
她從床頭取出了一樣東西。
時冉定睛看去,那是一隻布娃娃。
布娃娃的的造型,和晴憶很相似。
都穿著白色的裙子,及肩的短髮披散著,有著捲翹的睫毛。
布娃娃的眉眼低垂著,只能看見長而捲翹的睫毛,以及睫毛下,露出一條縫,看起來十分悲憫的雙眼。
時冉移開了視線,她無法長久的與那樣的眼神對視,那是一種,會將人吸進去的悲憫。
像是能感受到,這世間所有生靈的悲傷和痛苦。
語冰同樣穿著白色的裙子,肩上是同色的毛絨披肩。
她雙手抱著書,收斂著肩背,低著頭,細長的眉頭分明沒有一絲皺起,看起來卻是那樣的憂愁。
那一頭柔順的長髮披散而下,遮蓋住側臉。
墨色的長髮,和白色的披肩,形成別樣鮮明的對比。
她一身白瓷般的肌膚,有著冰雪一樣的森冷,讓人不禁聯想,她的聲音會是否如同碎冰浮夢。
陽臺上一縷風吹了進來,將她肩頭的發抖落。
那一瞬間,覆住白瓷般臉頰的墨髮也被吹開了,溫暖的陽光打在她的臉上,讓人恐懼她會否被融化。
依萱也拿上書,一步一步走向宿舍門口。
白裙飄揚,披肩抖動,細長的脖頸像是冬末春初的嫩芽,任何微不足道的力量都足以讓她枯萎。
細長的脖頸之上,是及耳的短髮,幾根菲薄的空氣劉海下,是一雙空洞洞的大眼睛,瘦削的面龐,還有削薄的嘴唇。
她的嘴唇依舊在蠕動著,唸唸有詞。
時冉拿上一會兒上課要用的書,也跟著她們走到了門口。
走近了才聽見依萱口中說些什麼,也就是,“蘑菇,我是蘑菇,你是蘑菇嗎?”
時冉不懂,她到底是什麼精神病,為什麼會覺得,自己是蘑菇。
是因為髮型像嗎,時冉點點頭,又搖搖頭,她也不知道啊,不過覺得應該不是啊。
她又搖了搖頭,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啊?
一個晃神,宿舍內的幾人,已經在門口排排站好了。
幾人都穿著同樣的白裙和白色的披肩,這是這所特殊學校的校服。
所有的女學生,都是這樣的裝束。
白裙和披肩,白色的襪子,白色的鞋子,在夜間看著,就像是一個個白色的幽靈。
而他們怪異的眼神和行為舉止,看起來就更讓人聯想到幽靈了。
但他們,卻不是幽靈,而是活生生的人。
他們的精神不正常,但肉體確是鮮活的、美麗的,甚至是引人犯罪的。
美麗的事物,總是勾起人的邪性。
可美麗有什麼錯,錯的是不能控制自己邪性的人。
陽光照進被收拾得一絲不苟,整潔的宿舍。
沙闌站在時冉的身側,依舊盯著時冉,只是眼底的暴虐被收斂了起來,凌厲的一雙眼,不懷好意的盯著時冉。
302宿舍內的人,剛洗漱收拾好,一排排的站在宿舍門口,整棟宿舍樓突然響起了一陣“咚咚咚”的鐘聲。
聽到鐘聲響起,沙闌也不再不懷好意的盯著時冉了。
所有人在一瞬間,突然變得無比的乖順,他們眼中或暴虐,或憂愁、或空洞、或悲憫的情緒,似乎隨著這一段鐘聲,被封鎖和禁錮了起來。
這是一道鐘聲,是出宿舍樓的鐘聲。
鐘聲一響,整棟宿舍樓的所有人,都一個個的依次步出了宿舍。
出了宿舍,時冉左右張望著長長的走廊。
走廊上,全都是穿白裙的少女,看起來只有初中生的年紀。
他們全都是步調統一,神情呆滯,只是伴隨著鐘聲,一步步的往走廊中間樓梯彙集,而後有序的步入階梯往樓下走。
時冉跟隨著宿舍內的幾人,往樓下走去。
下了兩層樓梯,就到了底層,入目就是宿舍樓外的景象。
時冉數著樓層數,看來,302宿舍就是在三樓了。
一樓宿舍樓的大門,是一扇十分高大,估計有三米高的大鐵門,兩扇鐵門之間,纏繞著的是兩條粗粗的鐵鏈。
沉重的黑色鐵鏈,將厚重的大鐵門緊緊的鎖在一起,只在一側鐵門的中間,開了一扇小鐵門,透過鐵門能夠看見外面純白的光線和碧綠的草坪。
一個個身著白裙的少女,仿若幽魂渡過忘川河一樣的,渡過那扇黑漆漆的鐵門,去往宿舍外的世界。
時冉小心翼翼的張望著前方的宿舍門口。
在門的左右兩邊,各有一個穿著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員,不知道是宿管還是老師。
但是都叫老師就對了。
男老師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合體的黑色皮衣外套很凸顯身材,他看起來十分剛勁有力的雙臂自然的垂在身側。
時冉的視線停留在他的手背上。
在他的手腕處,隱隱約約的,能夠看到一些形狀複雜的圖案,只是只能看見一些曲線和點,也不能看出完整的圖案是什麼樣子的。
在這位老師的對面,另一側是一位女性老師。
她也是穿著黑色的制服,黑色的皮褲皮靴,黑色的皮質外套,上身內搭一件看起來質地很高階的襯衣,襯衣收了腰,非常的凸顯身材。
而她的雙臂也是自然的下垂,能夠看出那種力量感,非常有力量的感覺。
與一身白裙,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學生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們的樣子,像是隨便都能捏死一個,並且是毫不用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