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殷回到臥室時就看到少女坐在床沿盯著某處發呆。
表情還有些奇怪,彷彿正在跟誰交流。
聽到自己的動靜,少女立馬回過神伸手指了指,示意自己看向她剛才盯著的那個地方。
司殷神色淡淡地瞥了眼,語氣裡並沒有意外:“你發現了一個人類?”
宋知棠點了點腦袋:“她……”
剛要將許安然的情況說給對方,卻又突然把話嚥了回去。
她沒有忘記許安然的直播間還開著這件事。
如果在對方的直播間裡露出什麼破綻,那她和司殷兩個人估計就會全然暴露了。
所以宋知棠斟酌了一下,才開口說道:“我無意間發現的,她…想找她的弟弟。”
司殷沒有忽視掉少女話語間的停頓。
一開始就知曉少女心中考慮的因素,司殷也並沒有表現出同“墨修”人設不符合的地方。
他走到坐在床沿腳跟微微懸空晃動的少女身邊,泛著溼氣的手輕輕放在了對方小巧的肩膀上。
感受到對方因為自己的動作顫了瞬,才歪了歪腦袋看向許安然藏身的地方。
深邃的紅瞳彷彿有著洞悉一切的能力,看得人心頭一滯。
站在原地沒有動作的許安然被對方盯著,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變得僵硬了起來。
這個血族……不太好惹。
她下意識看了眼宋知棠的方向,少女臉頰紅紅的,只是坐在原地抿著唇。
看起來格外的害羞。
二人離得格外近,饒是再遲鈍,許安然也意識到了一點不對勁的地方。
宋知棠似乎…和這個血族有著別樣的關係。
血族的容貌特徵格外好辨認,但宋知棠是許安然見過的最為精緻和特別的一個。
進來的這個男性血族也不例外。
有著一張東方的格外優越的臉蛋。
倒顯得兩個人站在一起時像對璧人了。
可是…宋知棠不是玩家嗎?
“你別害怕,他不會傷害你的。”
擔心不明真相的許安然會覺得司殷是副本里嗜血殘暴的npc,宋知棠在道具的幫助下軟乎乎地和對方保證著。
許安然正想回應她,卻聽見男人低沉卻又冷漠的嗓音在臥室內悠悠響起。
“原來是一隻漏網之魚,闖入莊園的老鼠,向來只有一個下場。”
司殷微微眯起眸子,整個人散發出危險的訊號。
宋知棠聽著司殷的這番話,心知對方也許是在演戲。
她看了眼許安然的方向,臉上閃過安慰。
卻又側過腦袋仰頭小聲說道:“可以…不殺她嗎?”
許安然原本提起來的心臟震了震,她看向替自己求情的宋知棠。
一時之間止住了準備殊死逃出這個臥室的打算。
司殷垂著眸子看向仰著小臉兒的少女。
第一剎那入目的,便是對方那張有些泛紅的唇。
適才在臥室裡發生的一切帶來的衝動頓時又有了捲土重來的趨勢,他喉結滾動,強迫自己壓下心頭那股癢癢的感受。
有些敗下陣來似的移開了視線。
“哦?”他輕咳了聲,說道,“為什麼?”
宋知棠被他問得有些呆滯。
什麼為什麼?
不殺人還有為什麼嘛?
她有些無措地眨了眨眼睛,誰知司殷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似的並沒有將視線放在自己身上。
她原本還想用眼神詢問對方自己應該怎麼回答比較自然,只能作罷。
努力思考了一番,她眼眸睜大了瞬,臉上閃過恍然大悟一般的神色。
像是找到了什麼非常完美的解決辦法。
只聽見她下一秒朝著男人糯糯開口道:“你答應過我的…不會再殺人了。”
“難道你要說話不算話嗎?”
宋知棠撅著嘴巴,一副不太高興的模樣。
說完她有些心虛地看了眼司殷,卻和對方帶著絲絲笑意的眼神撞個正著。
她頓時感覺自己臉上像要燒起來了。
司殷原本只是想做做樣子,只要少女再勸說一句自己就能裝作為難地同意對方的要求。
只是沒想到少女一句話就讓他將要做的事情徹底名正言順起來。
少女聲線極具有辨識度,綿綿軟軟的,說什麼聽起來都有一股撒嬌的意味。
特別是尾音拖長的時候,像是要把人的魂都勾走了。
司殷勾了勾唇角,神色柔和下來,順著少女的話說道:“我自然不會說話不算話。”
宋知棠聞言微微鬆了口氣,但臉頰仍然還發著燙:“那…那你放了她叭。”
司殷抬了抬下巴,神態矜貴。
“我可以裝作沒看見,但是如果她被莊園裡的其他血族發現了,可就沒有這樣好的待遇了。”
宋知棠把頭點得和小雞啄米似的。
想了想她又問道:“那…她可以到庫房找她的弟弟嗎?”
“庫房?”司殷輕輕皺起眉頭,“哪裡的庫房?”
宋知棠看著對方嚴肅的神色,看了眼臥室四周,語氣不確定:“就是,這個臥室裡的庫房…”
司殷聞言眼神銳利了一瞬,掃向許安然隱身藏匿的方向:“你怎麼知道臥室庫房的?或者說,你弟弟如何藏入庫房的?”
許安然被問得發愣。
她沉默著。
宋知棠考慮到交流的不便,也害怕萬一有什麼意外,立馬在商城兌換了一個隔離道具,將整個臥室都保護了起來。
“沒事的,你直接說吧,臥室隔音效果不錯,不會有人聽到的。”
宋知棠向虛空眨了眨眼睛,彷彿在告訴許安然可以放心說話了。
少女靈動的小表情格外迷人,許安然幾乎是一秒就反應過來了對方話裡的意思。
她頓了頓回覆道:“我也不清楚,我和弟弟分開前,他說過會在四樓找個庫房藏起來。”
司殷冷哼了一聲,看起來像是一個不太好說話的主:“能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留你一命已經是看在我未婚妻的面子上了,庫房是存放貴重寶物的地方,憑你三言兩語,就想要得寸進尺進去,未免太過異想天開。”
未婚妻?誰?
宋知棠認真聽著二人的對話,卻被司殷口中的稱呼弄得愣在了原地。
這無比明顯的具有指向性的一個稱呼,饒是再遲鈍她也聽得出來對方說的是自己。
她只覺得整個耳廓都要燒起來了,不免腦袋暈暈乎乎。
自己…什麼時候成對方的未婚妻了?
但許安然卻有些不甘心,她說道:“我找遍了四層所有的庫房,除了這一間,我弟弟一定在裡面的。”
司殷卻絲毫不鬆口,反倒語氣嘲諷:“看來你倒還有些本事,竟然能夠在四層這麼多血族的眼皮子底下躥來躥去,再不走,也許我就後悔了。”
男人話語間彷彿在說四樓的其他血族竟然粗心大意到如此程度,任由一隻老鼠在莊園裡肆意活動。
不太客氣的說辭。
許安然一時之間沒了話。
她並不像宋知棠那樣和眼前的這個血族有交集,或者說她對眼前的這個血族並不瞭解。
這莊園裡,樓層越往上,居住著的血族血統就越高貴,擁有的能力也會越強。
毫無疑問,以她的能力,根本沒辦法和眼前的這個高大的血族相對抗。
她心往下沉了沉,正打算先離開卻聽到少女綿綿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讓她找一找吧…”
司殷眼皮微微掀起,豔麗的一張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像是對宋知棠的這個提議並不感冒。
他察覺到自己的袖子被一股力道輕輕扯了扯,垂頭看去,卻對上少女委屈中帶著祈求的神態。
呼吸一滯,司殷有些不自然地將手撤離了幾分。
嘴上卻像是開了閘的閥門一樣鬆了口:“你想幫助她,可以,但是得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宋知棠見對方收回手,自己拉了個空,以為要被拒絕,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爽快地答應了。
她忙問道:“什麼要求?”
司殷揚了揚眉,沒回答,只是模稜兩可地說道:“想到之後,再告訴你吧。”
說完看向許安然的方向:“你只有十分鐘。”
【嗚嗚我老婆還是那麼蠱】
【就喜歡看這些高冷男人為了我老婆化身舔狗百依百順的樣子】
【老婆嗚嗚,誰能禁得住我老婆的誘惑?反正我不能】
【墨修你小子,不是你要我老婆當女僕伺候你的時候啦?一口一個未婚妻是要表明什麼啊?】
【我陰陽怪氣,指指點點】
……
許安然沒有忽視直播間的這些評論。
她眼神複雜地看了眼宋知棠。
毫無疑問,少女這樣的長相,以及綿綿的說話語氣,就算是她也沒辦法硬下心來拒絕吧?
更何況彈幕說的男人。
沒有對少女和副本npc糾纏不清的情況有所評價,她並沒有太大的感受。
相反,還比較感謝宋知棠替她說話。
對方這樣的舉動也算是變相救下了她。
如果今日沒有宋知棠,自己要是被這個子爵發現了,沒準兒等待自己的只會是和之前那些被抓住的玩家一樣的下場。
後背浮現出陣陣寒意。
許安然由衷地說了句謝謝。
司殷沒有和她廢話,只是走到桌前,拉開了其中一個抽屜。
伸手摸索了一番,約莫著是摸到了某個暗格。
只聽見咔嚓一聲響,男人身後的到頂整排書架中間向內凹陷進去,緊接著向兩邊平移。
一扇半大的門就這樣露了出來。
竟然這麼隱蔽?
宋知棠沒想到書架後竟然還有這樣的一個空間。
門並沒有關上,反而是敞開的狀態,露出裡面向下的幽深通道。
示意宋知棠到他身邊來,司殷不鹹不淡說道:“記住,你只有十分鐘。”
這話顯然是對著許安然說的。
許安然面對司殷的催促並沒有太過慌張,她嗯了一聲,跟在了二人身後朝暗門通道走去。
宋知棠和司殷走在前面。
還是熟悉的樓梯,熟悉的轉角,甚至熟悉的庫房的門。
宋知棠驚訝地發現,墨修房裡的庫房的樓梯分佈和她剛進副本時從埃利斯庫房到臥室走的樓梯一模一樣。
甚至連樓梯的材質都一樣。
硬要說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她們這次進入樓梯,周圍的壁燈都被開啟了。
倒顯得環境不那麼陰暗。
司殷淡定地開啟了樓梯底部連線著的房門,細碎的光芒立馬折射了出來。
宋知棠下意識伸手擋在眼前。
屋內並沒有開燈,但卻和點了燈一般明亮。
甚至司殷開啟門後,從門內折射出來的一些光芒還有些刺眼。
等到適應了之後,宋知棠才定睛朝著屋內看去。
只一眼,便瞪大了好看的眸子。
屋內,整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寶石和裝飾品。
不同於埃利斯庫房裡那樣的隨意,墨修的這間庫房裝飾得極為精美。
四周的牆壁上鑲嵌著幾乎有宋知棠半個拳頭那麼大的珍珠,而屋內主要的照明來源就在這些珍珠身上。
它們在黑暗中散發著瑩白的光澤,潤朗奪目。
屋內擺放著許多的架子,有玻璃製作的展示臺,裡面擺放了同樣會發光的寶石,紅的、藍的、綠的……
不僅如此,四周甚至還有各種各樣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裝飾品,小到盤子畫卷、大到花瓶玉雕。
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這不像是一個庫房,更像是一個藏寶室。
如果被有心之人看到,只會引發無數爭搶吧?
宋知棠呆呆地想。
司殷看著少女呆滯的神色只覺得格外可愛。
他湊近對方的耳側,顯然用三個人都能聽到聲音說道:“這些都是為你準備的,喜歡嗎?”
宋知棠又開始臉紅了。
她裝作沒聽到司殷親暱的語氣,結結巴巴對著許安然轉移了話題:“你快找找吧,看看你弟弟在不在。”
許安然一直保持隱匿的模樣,對二人之間散發出的曖昧氣息視而不見。
她端詳著屋內的一切,雖然和宋知棠一樣震驚這裡面擺放著的陳飾。
這個血族說的對,他的庫房裡,確實擺放著許多的寶物。
但是她的目的並不在於此,所以僅僅只是驚訝過後她就將注意力放到了正事上。
屋子空間並不算很大,但也同樓上的臥室差不多規格,她穿過屋內的展架向裡看去。
雖然裡面陳飾擺放眾多,但是因為櫃子、架子都不算很高,整個屋子的空間幾乎站在門口的地方都能夠一覽無遺。
但許安然並不想放棄一絲一毫的細節。
她輕聲喊道:“無恙,你在裡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