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這小子救上來了!”
耳邊響起一聲如同雷鳴般的說話聲。
李謀被這聲音震的耳朵疼,嗡嗡作響,就像七個大媽在腦海中說話一般的嘈雜。
太吵了!
李謀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卻發現自己怎麼都動不了。
怎麼回事?
被鬼壓床了嗎?
不對,不是不能動!
而是根本就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
這是怎麼了?
李謀腦海之中思索,回憶發生的事情。
卻發現什麼也想不起來,大腦一片空白。
“這小子命還挺硬,這麼高的山崖掉下來,馬都摔死了,這小子只是斷了一條腿一條胳膊!”
那如雷般的聲音又在李謀耳邊響起。
山崖?
馬?
命硬?
所以我是墜崖了?
李謀腦海快速思索,大腦也清明起來。
腦袋之中的七個大媽說話的聲音已經消失,周遭的嘈雜的聲音也沒有了。
他聽到了潺潺流水的聲音,風吹過樹梢的聲音。
他的頭腦也清醒了一些,但就是還只有聽覺,別說動一動身體了,就連眼睛都睜不開。
但根據那如雷般的聲音,李謀還是得到了不少的訊息。
“沒死就好!把他放在那邊的石頭上!”
又是一個聲音響起,聲音比剛才雷鳴般的聲音還要大,但卻沒有那麼刺耳,反倒有一種梵音的感覺,令人感覺到舒適。
也就是對方說話的功夫,李謀對自己的身體有了感覺。
他現在懸在半空之中,應該是被人扛著或者提著。
而隨著那梵音,李謀感覺自己的身體被平躺著放了下來。
接觸到了大地,李謀的心都鬆了一截。
也就是這時候,李謀努力的睜開了自己的雙眼,雖然只有一道縫,但這足以讓李謀看清楚周圍的情況。
他此刻應該是躺在一塊巨石上。
石頭是傾斜的,所以李謀可以看清楚一側的場景。
他視線所及,是一條寬闊的大河,這是他先前聽到的流水聲的來源。
在河岸一側,有一行七八個穿著奇異的人。
其中四人站在他面前幾步的距離,還有幾人在不遠處。
他之前聽見的說話的聲音應該就在面前的四人之中。
這四人的膚色都不怎麼白皙,相反還都有些黝黑,看起來就十分憨厚。
李謀覺得這幾個人應該是附近的農民。
而他,應該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墜崖落水了,然後被這幾個人救上來了!
這也是從剛才那如雷般的聲音中得出的訊息。
都是好人啊!
李謀心中不禁感嘆,儘管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落水,但是對方救了自己不錯。
看著那寬闊的河流,估計應該不淺。
如果不是他們,自己應該被淹死了吧!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落水的!
李謀的腦袋已經不混亂了,但他的記憶還停留昨天晚上自己熬夜碼程式碼的時候。
絲毫沒有這次墜崖落水的記憶。
他只以為說不定是因為落水失憶什麼的。
但接下來聽到的話語卻讓他瞬間懵逼。
“嘖,俺還以為這兩人是什麼肥羊,結果馬淹死了,馬車掉水裡去了,俺們這趟可是什麼也沒有撈著!”
“要不是大哥讓先救這小子,那馬車上的那些好東西怎麼可能失手!”
“也是,誰讓咱們大哥有俠義心腸,向來都是只謀財不害命!”
李謀眼中,一個黑臉漢子十分不滿,說話的聲音也是聲聲如雷。
這黑臉漢子應該就是剛才救他的人。
但是!
肥羊?!
只謀財不害命?!
這什麼跟什麼啊?!!
這些字單獨分開李謀都能聽得懂。
合在一起李謀也不陌生。
他想到了一個從古至今,流傳已久的行業。
劫匪!
但是李謀不覺得在現代的法治社會還有這樣的法外狂徒存在!
興許對方口中的什麼肥羊、只謀財不害命什麼的是哪裡的方言,他聽錯了也不一定。
李謀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但他越看卻越覺得面前的四人相貌兇惡起來,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憨厚。
“行了,說這麼多作甚,把那個酸秀才帶上來!”
面前四人中,一個光頭大漢說話了,他的聲音就是李謀之前聽到的梵音。
光頭大漢應該就是黑臉漢子眼中的大哥,也是之前讓把李謀放在石頭上的那個人。
李謀眼中這光頭大漢也是十分顯眼。
不止是因為他的光頭,主要因為他真的是“大漢!”
李謀覺得他應該有兩米多高了!
其他的人在他面前都矮了一個頭。
而且就算李謀眼睛看不清楚,但依然能看得出這光頭頭大漢十分健壯。
身上奇怪的衣裳被他撐得鼓鼓囊囊的。
而且目光也非常的銳利,就在李謀打量這光頭大漢的時候,光頭大漢似乎有了察覺,不經意的瞥了李謀一眼,李謀就感覺他好像知道自己已經醒了。
李謀不敢亂動也根本就動不了。
只能繼續把眼睛眯成一條線繼續觀察。
李謀猜測這夥人應該不止他眼前這四人和遠處的幾人。
果然,很快在李謀的視野之外就有人帶上來了那光頭大哥口中的酸秀才。
也確實是酸秀才,完美的符合李謀想象之中古代的窮酸秀才的形象。
身上穿著一件泛白的青色長衫,頭上挽著一個髮髻。
最為主要的,是那股氣質。
李謀也說不出來這股氣質到底是什麼,但就是讓人覺得這人就是個窮酸秀才。
那酸秀才本來垂頭喪氣,被兩個人押著帶上來的時候也一直低著頭。
然而在不經意的瞥見躺在石頭上一動不動的李謀之後,卻變得有些激動起來。
“他···他···”
酸秀才指著李謀,口中結結巴巴。
“算這小子命大,只是暈過去了!”
黑臉大漢有些隨意的解釋,酸秀才聞言好似如釋重負,但很快卻又表現的完全不關心一樣。
“哼,沒死就沒死吧!”
說罷,便不朝李謀這邊看,又低下頭去。
酸秀才刻意表現的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卻赫然不知自己的演技十分的拙劣。
就連躺在石頭上只能看,不能動的李謀都能看得出來,這酸秀才顯然很關心他,更不用說那領頭的光頭大漢了。
然而李謀現在已經沒有多少心思關心這些了。
他現在腦子很亂。
那一行幾個漢子明顯不是好人。
而後來的那個酸秀才明顯和李謀關係頗深,認識李謀。
但關鍵是。
李謀不認識他啊!
李謀的記憶之中,就根本沒有酸秀才這個人。
酸秀才的氣質這麼特殊,李謀沒有理由認得他卻記不住的。
結合之前的種種。
李謀有了一個猜測。
難道他穿越了?
那七八個漢子身上的衣服咋看很奇怪,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得出來是古代的長衫,只是為了方便,卻有有些改進,所以不倫不類。
而後來的酸秀才。
身上穿著的則是一套明顯是古代讀書人穿的對襟長衫,頭上挽著的也是隻有儒生才會留的仙髻。
儘管李謀心中再不敢相信。
但排除掉種種不可能,剩下的再怎麼難以置信,那也是真相!
他真的穿越了!
李謀想到這個可能心中也是一驚,就是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朝代,是亂世還是盛世。
“說吧,你們只有兩個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窮酸秀才,一個半大小子,怎麼敢從咱這莽山地界過的!”
光頭大漢一說話,李謀耳邊又響起如同梵音一般的聲音。
李謀眯著眼睛看向前方。
那酸秀才低下頭去,好像是認命了。
“好叫幾位好漢知道,那邊的小子是我的書童,我們主僕二人是外地來的,不認路,並不知道這裡是好漢的地盤,若是冒犯了好漢,還請好漢饒命!”
聽了酸秀才的解釋,光頭大漢聞言卻是咧著嘴直笑。
“哦,原來是外地人?”
“但是咱們這裡是周國極東之地,再往東去過了莽城就是東海,我看你們是往東走的,你們是要往哪裡去啊?”
“難不成是去找那東海龍王不成?”
光頭大漢這話一出,周圍一眾漢子都笑了起來。
“大哥,我看這老頭嘴裡沒一句實話,乾脆就宰了吧!”
李謀面前不遠的四人之中,一個身材矮小,長得也奸耳撓腮的漢子用狡黠的目光看著酸秀才。
“好漢饒命!”
酸秀才下意識的求饒,隨即沉默了一會兒,最後卻是一咬牙,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匣子。
“實不相瞞,在下乃是新任莽縣縣令,此行正是去莽縣上任!”
縣令?!
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之前那個矮小漢子也饒有興趣的看著酸秀才,卻是一邊看一邊搖頭。
“這個窮酸秀才是縣令?”
“怎麼看怎麼不像!”
光頭大漢卻是接過酸秀才遞過來的那匣子,拿出裡面的一本文書和一方印記,卻是看也不看,就隨手往旁邊一扔。
“看著到像那麼一回事!”
“哈哈,不過,咱家不認字!”
“你說你是莽縣縣令?”
“咱家看你們二人的穿著,還以為你們二人這小子是主,你是僕呢?”
光頭大漢的目光在酸秀才和躺在大石頭上的李謀身上來回的移動。
李謀卻是動也動不了,只是心裡一片愁苦。
他現在已經品出了些東西來了。
但自己現在話都說不了,基本是個廢人了。
也就只能做砧板上的肥肉了。
倒是酸秀才聞言愣了一會兒,隨後搖頭失笑。
“不敢騙各位好漢,這身上的衣服都是偽裝罷了,為的就是遇到歹人便稱我們二人乃是遠遊的少爺和老僕,好掩人耳目罷了。”
“但好漢在前,在下實在不敢有所欺瞞!”
酸秀才說的好像還是那麼一回事。
但光頭大漢卻是不怎麼信。
畢竟躺在石頭上的李謀細皮嫩肉的,哪家的奴僕有這樣好的樣貌。
“嘿嘿,還算你這老頭識相,知道俺大哥聰明!”
不過酸秀才的誇獎卻讓一旁的黑臉大漢卻很是得意,言語之中對自己的大哥也是頗為自豪。
光頭大哥聽著天真的黑臉漢子的誇獎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摸了一把自己光禿禿的頭,隨後咧著嘴露出憨厚的笑容。
“好啊,既然你是莽縣縣令,那想必家中應該頗有資產,就綁了上山去當個肉票,叫家中人拿個千兩銀子來贖!”
隨後又看向依舊一動不動的李謀,原本質樸的大眼之中閃過一絲狡黠。
“至於這小子······”
光頭大漢沉吟了一番,隨即笑道。
“而你也不在乎他的生死,你家裡想必也不會替他交什麼贖金!”
“咱家看他也折了一腿一臂,這方圓百里都沒有人家,要是放了他不管,想必也活不下去了,那咱家不如就做個好人,送他一程!”
說罷,光頭大漢提著一柄環刀就朝著李謀走了過來,臉上露出的兇光和剛才憨厚的形象截然相反。
我敲!
李謀全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就只有眼睛,只見他的瞳孔極具放大。
這光頭大漢的壓迫力太強了。
一個兩米高,渾身是肌肉的壯漢。
光是看著就讓人害怕。
而現在這個人還直言要取你性命,送你一程。
這不得不讓李謀害怕。
怎麼辦?
就這樣什麼都不做等死嗎?
李謀不甘心。
給我動起來啊!
他用盡了力氣想要操縱這具麻木的身體。
但卻一無所獲。
咔嚓~
光頭大漢的腳步慢慢靠近,踩在地上折斷樹枝的聲音就好像死亡的鐘聲一般。
終於光頭大漢走到了李謀身前。
也就是這時候。
李謀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終於有了巨大的突破。
他能說話了!
而李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好漢饒命!”
“我有錢,我有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