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玥冷笑，“我就是太講理了，也把孩子教的太講理，才會讓人欺負到頭上！既然你們都不想講理，那我也不跟你們講理了，大家各憑本事吧。”

什麼各憑本事，你還要大鬧梁山不成？

王警官腦袋都要炸了，想攔又攔不住，偏這時候徒弟小吳突然攔住他。

“你小子幹什麼？”

他剛剛應該是警告了他不要說話的！

“師父，我剛在網上搜了下，那位大師真的會算命。”

小吳硬著頭皮道。

他不敢說自己是紀搖光的老粉絲，要不然情況肯定更惡劣。

但是他也知道劉玥和她兒子的事情。

他當警察，就是要除暴安良，就算沒辦法轉崗，他也要說。

要不然，他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啊！

“算命你也信？你馬哲學狗肚子裡去了？”

“不是啊，師父，這次是真的。這位大師都是現場連麥給人算，人都是透過福袋抽取的，之前好多人也不信，都想去打臉，結果她一算一個準，反而被打了臉。”

小吳堅持道。

王警官聞言，狠狠地看了小吳一眼，小吳依舊微笑著，雖然心跳特別的快。

王警官眉頭蹙起，他其實也不是不信算命這個東西。

畢竟他的母親，比小吳還要迷信。

但是吧，網際網路這玩意兒，他肯定沒有身為年輕人的徒弟懂得多。

因為不懂，所以他就不想過多的參與，參與的越多，就暴露的越多，但是現在自己的徒弟都這麼堅持。

王警官終於露出幾分遲疑，“這什麼‘連麥’‘福袋’不能作假嗎？”

“連麥可以作假演戲，福袋不可以。”小吳給他解釋，“福袋是直播平臺新推出的一個活動，機率由後臺大資料掌控，人家一上市公司，犯不著為個小主播自砸招牌。”

二十一世紀了，還真有人會算命？

而且還這麼的年輕？

他母親以前找的那些，都是七老八十了，年紀不大的，都沒閱歷！

王警官沉思幾秒，最後還是拍板，“你去開車，我們跟過去看看。”

他倒是要看看，這個‘大師’是不是真的大師！

小吳轉身就跑，生怕他後悔。

誰說警察不愛湊熱鬧，那只是沒遇上感興趣的！

“老婆，有警車跟在我們後面。”

透過後視鏡往後面看了一眼，杜斌偏過頭，朝正在開車的妻子說道。

劉玥對百般推諉的王警官沒有半點好感。

聞言，她直接哼笑一聲，“來了最好，省得我們髒了自己的手。我本來準備在宇光路的體育用品店停一下，買兩根棒球棒的。”

杜斌差點被口水嗆到，“買，買棒球棒幹什麼？”

劉玥用一種雲淡風輕的語氣，說道：“熊孩子身後大多站著熊父母，要是他們願意好好說也就算了，要是不願意，那我今天就教教他們怎麼做人。”

“……打人違法的。”杜斌弱弱道。

他倒是不怕老婆打不過，別看她老婆斯文秀氣，還出身書香門第，其實從小學習散打。

像他這樣的，三個加一起，都不夠他老婆打一頓的。

劉玥溫柔一笑，“所以，他們最好識相點，別讓我違法。”

杜斌，“……”

【哈哈哈，修文媽媽這是直接黑化了嗎？】

【你們看他老公，瞳孔都在地震。】

【修文爸爸：瑟瑟發抖。】

【卑微老公：天啦擼，我老婆被什麼髒東西附體了！】

【修文媽媽一看就是斯文人，斯文人突然發瘋才是最可怕的。】

【我覺得發瘋很正常呀，兒子被霸凌，警察不頂用，換我我也得瘋。】

【小修文是不是被嚇壞了？一直縮在爸爸懷裡不肯出來。】

【應該是有一點創傷後應激障礙，我仔細觀察過，他在家裡還好，一出門立刻就變得惴惴不安，只是怕媽媽擔心，才一直壓著沒有表現出來。】

【這麼小就知道體貼媽媽了，真是個小天使。】

【那個欺負人的小畜生真該死啊！】

【沖沖衝！讓霸凌者見識一下社會鐵拳！】

群情激奮中，一家三口連帶尾隨的警車，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那是一個高檔小區，裡面住的都是高管律師工程師之類的社會精英，門口配有保安亭，裡面有好幾個保安值班，裡面一步一個監控，私密性極強。

這種地方一般不準陌生人隨便出入。

好在有警察開路，一行人暢通無阻地進了小區。

“9棟1503室。”再次確認了一下門牌號，劉玥肯定點頭，“沒錯，就是這裡。”

“你們往後退一點，我來按門鈴。”

王警官朝他們擺了擺手，偏頭朝徒弟示意，“開啟執法記錄儀。”

小吳比了個OK的手勢。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大概按了七八下，對講機內才傳出一個不耐煩的聲音，“誰啊？”

“您好，我們是建光路派出所的民警，請把門開啟，配合我們的工作。”

聽說是民警，門內陡然靜了一瞬。

隨後，大門咔噠一聲被拉開，一個保養得非常好的漂亮女人，出現在門口，臉上寫滿了疑惑，“有什麼事嗎？事先宣告啊，我們家可安安靜靜的，從來沒有擾過民。”

除了擾民，她實在想不出，警察還會因為什麼其他理由上門。

“不是擾民，這事一兩句說不清，還是進去再說吧。”王警官主動提議。

趙曼也沒拒絕，開啟門讓他們進來，“不用換鞋，直接進來吧，隨便坐。”

一行人進了門。

王警官和小吳先向對方出示了證件。

“是這樣的，趙女士，黎光小學最近發生了一件惡性霸凌事件，受害者指認霸凌者就是您的兒子余子明，請問他現在在家嗎？”

“我兒子霸凌？”趙曼一臉的不可思議，“你說反了吧？”

沒憑沒據的，警察確實師出無名。

王警官只能把鍋扔給劉玥，“是這位劉女士指控您兒子霸凌。”

劉玥倒也不推脫，直接硬聲道：“是不是，把人喊出來一問就知。”

看出她來者不善，趙曼的臉色也冷淡下來，雙手抱臂，從鼻腔嗤出一聲。

“真是可笑，我兒子怎麼可能霸凌，你們想找人欺負，找出人了吧？”

趙曼說道。

同時她還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杜修文。

【我受不了了，這什麼家長啊？警察都上門了，這不會還以為是孩子撒謊吧？】

【呵呵呵，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兒！】

【這母親一看就是利己主義，能教出來什麼好兒子。】

【額，也不能說的這麼絕對吧，畢竟還沒證據呢。】

“你這什麼眼神？”

劉玥一看她這個樣子，瞬間就炸了。

本來她也告訴自己要冷靜，但是根本沒辦法冷靜！！

“沒什麼意思。”

趙曼冷哼了一句。

不等幾人反應，她轉身出了客廳。

幾分鐘後，王警官一行人終於明白，“可笑”什麼了，也明白為什麼趙曼會覺得是杜修文在撒謊了。

在王警官幾人的設想裡，余子明作為霸凌者，肯定長得十分強壯威武，但趙曼領出來的卻是個瘦瘦小小的男孩，面板雪白，五官精緻，瞧著就跟個小姑娘似的。

秀氣的杜修文在他面前，都顯得好大一隻。

“老婆，大師是不是算錯了啊？”

之前才捱過訓，杜斌不敢直接說紀搖光是騙子，只能委婉提醒。

劉玥心裡也在打鼓。

情感上她是相信紀搖光的，但理智又實在無法接受，兒子被這麼個“小姑娘”霸凌。

“寶貝，是他欺負你嗎？”她只能向兒子這個當事人詢問。

杜修文飛快抬頭看了余子明一眼，然後又快速低下頭，重新把自己埋進爸爸懷裡。

甕聲甕氣的稚嫩嗓音，從懷中傳出，“我不知道，我沒有見過他的臉。”

“聲音呢？聽過嗎？”王警官在一旁追問。

“沒，沒有。”

杜修文的語氣更弱了，似乎也察覺到情況不妙。

趙曼哈的笑出聲，聲音冰冷，“沒見過臉，也沒聽見過聲音，你們是怎麼判定，我兒子就是霸凌他的人？算命算出來的嗎？”

別說，還真是算命算出來的……

將攝像頭快速從余子明臉上掃過，劉玥求救地問，“大師，是他嗎？”

“大師？”耳尖地捕捉到這倆字，趙曼一臉不敢置信，“還真是算命算出來的？”

紀搖光語氣淡淡，一錘定音，“就是他。”

原本還有些猶疑的劉玥，瞬間變得底氣十足。

“瘋了吧？”

趙曼看向王警官，無語道：“兩位警官，你們現在辦案都不講證據，講算命了？”

“誰說算命就不講證據了？”

手機中冷不丁傳出一道清清冷冷的嗓音。

趙曼上前幾步，隔著手機螢幕和紀搖光對視一眼，冷笑。

“那你把證據拿出來呀。”

紀搖光沒有理會她的挑釁，轉而看向趴在杜斌懷裡的杜修文，柔聲道：“小修文，姐姐現在幫你抓壞蛋，你把被欺負的過程仔仔細細說一遍，好不好？”

杜斌和劉玥也齊齊鼓氣，“兒子，不要怕，爸爸媽媽都在這裡。”

杜修文頓了頓，終於怯生生抬起頭。

看看爸媽，又看看手機螢幕中的紀搖光。

杜修文吸了一小口氣，“放，放學後，我揹著書包往家走，突然感覺有人在後面拍我，我回過頭，有個白色的東西朝我的臉滋了下，然後我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好了，後面不用說了。”

為免他再回憶起曾經的可怕遭遇，紀搖光及時開口打斷他。

“大家都聽到了，小修文並不是被人武力綁走，而是被類似乙醚這種可以致人昏迷的氣體迷暈後然後帶走的，也就是說，這並不需要施暴者有多麼強壯的體魄。”

趙曼抱臂嗤笑，“那又怎麼樣？難道我八歲不到的兒子能弄到管制藥品？”

能致人昏迷的噴霧，不是管制藥品，就是禁用毒品。

別說一個不滿八歲的孩子，就是成年人，沒點非法途徑，也很難弄得到。

皺眉看著手機中的紀搖光，王警官心中越發後悔跑這一趟。

直播間裡也吵翻了天。

【我沒有質疑大師的意思哈，但管制藥品這玩意真不是普通人能弄到的，更別說一個上小學的孩子，會不會哪裡弄錯了？】

【疊這麼多BUFF，不就是懷疑的意思？】

【不相信右上角點叉，又沒人非要你留在直播間。】

【樓上的別太離譜，人家不過合理提出疑問，這也要噴？】

【就是，當自己網路皇帝嗎？說都不能說？】

【大清早就亡了！】

【某些黑子上躥下跳的樣子可真可笑，還沒被打夠臉嗎？】

【黑子永不缺席。】

沒理會趙曼和直播間的嘲諷，紀搖光平靜道：“能不能弄到，去他床底看看就知道。”

趙曼感覺貼著自己的兒子顫了一下。

十分細微，若非兩人貼得嚴絲合縫，根本察覺不到。

趙曼心中猛地一沉。

兒子是自己養的，最瞭解的當然也是她！

趙曼臉上沒有流露出分毫，故作不屑的哼了一聲，“你說看就看嗎？就是警察，沒有搜查令也不能隨便在別人家裡搜查，你以為你是誰？”

這反應實在像是欲蓋彌彰。

劉玥噌的一下站起，“不敢讓我們看，難道是怕我們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

“隨便你怎麼說。”趙曼無所謂聳肩。

這下別說劉玥了，就是王警官也看出了不對。

明明看一下床底就能解決的事，為什麼要百般推脫？

無非就是心虛了。

畢竟剛剛他們懷疑，趙曼就把兒子給領了出來，但是現在要去找證據，趙曼卻不肯了。

王警官也跟著幫腔，“趙女士，我們只是看一下床底，保證不會做其他的。你要是不放心，可以由你親自動手，我們在一邊看著就行。”

“是啊是啊。”

一旁的小吳激動死了，還幫著說話。

然而不管他們怎麼說，趙曼依舊那句，“要想搜查，那就拿搜查令來。”

見她明顯想要包庇自己兒子，劉玥頓時來了火，上前一步就想直接來硬的。

咔噠，大門就在這時被一把推開。

一個西裝革履，帶著無框眼鏡的斯文男人，信步走了進來。

“家裡有客人？”

男人眉頭微挑，目光從幾個陌生人臉上掃過。

別這視線掃過，王警官竟感覺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