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我可以讓你當上督察,甚至總督。”
薩里用有些生疏的動作支起自已的身體,靠在床頭。
“只要我能安全離開這裡。”
“我可以護送你到安達爾城。”
崩鐵認為這是最優選項,畢竟這樣一來可以解開崩家和星球官員們的誤會,說不定連即將到來的衝突都能避免。
“……那裡也並不安全。”
“所以背後還有什麼?”
崩鐵皺起眉頭,突然開了竅——
飛船爆炸顯然不可能是崩父做的,崩鐵對自已這個便宜老爹有幾斤幾兩還是比較清楚的。
既然如此,那就是說真正的兇手仍藏在暗中,而且所有的星球官員都有嫌疑。
“最好還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較好。”
又來了,又是謎語人,崩鐵幾乎已經接受了自已蒙鼓人的身份。
無論如何,現在需要面對的問題已經足夠讓崩鐵頭疼,如果刨根問底會帶來更大的麻煩,那還不如就做這個蒙鼓人了。
既然和星球官員們的衝突難以避免,那崩鐵也只能盡全力備戰了。
“帶我出去走走。”
崩鐵猶豫了一下,攙起薩里,走出屋子。
薩里第一眼就看見了正展開靛青色翅膀,以最大功率充電的伊靈。
“……原來如此。”
伊靈回過頭來,收起翅膀,冷漠地鞠了一躬。
“薩里大人。”
“……你還在,那蕊呢?”
“大小姐已經去世了,請節哀。”
“這樣啊……”
薩里在崩鐵的幫助下,坐到了搖椅上。
“你要留在這兒?”
一陣尷尬的沉默過後,薩里又問道。
“是。”
“也好。”
兩人的交流就此結束。
院子裡尷尬的氣氛讓崩鐵想摳腳。其他人都被崩鐵打發去修築工事了,現在連個能替他分擔尷尬的人都沒有。
幸好,盧迪克來了。
“來了老弟!”崩鐵歡欣地迎了上去。
盧迪克站住了,臉上現出歡喜和淒涼的神情,動著嘴唇,卻沒有作聲。
他的態度終於恭敬起來了,分明地叫道:“老爺!”
崩鐵打了個寒噤,感受到了盧迪克和他之間那層可悲的厚障壁。
“走!跟我進屋!”
崩鐵扯著盧迪克的胳膊,硬是將他帶到了自已屋裡,然後給他倒水,和他聊廢品,聊薩里洗澡,聊他的那頭驢。
起初,盧迪克仍是戰戰兢兢的樣子,畢竟他想不到那個平易近人愛講葷段子的鐵哥,居然猛地弒兄篡位,成了崩家鎮的主人。
但隨著崩鐵帶動話題,他終於逐漸卸下心防,多少恢復了過去和崩鐵相處時的樣子。
“對!我家驢哥年紀比我還大點!小時候我爸就讓我管它叫哥,後來我弟出生了,哦對鐵哥你知道我有個弟弟吧?
我沒說過?
今天才見過啊?這麼巧?對對,普西,哦,他名字太長,我都是這麼叫他的。
普西他小時候說什麼都不肯管驢哥叫哥,後來連我這個親哥都不願意叫了。
不過他有出息……”
崩鐵開始失去了對話的主動權,只是不住地附和點頭。
“……然後他就被那姑娘給甩了,我跟我爸笑話了他一晚上。
結果當天夜裡那臭*崽子就負氣出走了,最後還是我驢哥給他拽回來的,woc,那小子當時叫聲那個慘啊,整條街都能聽著……”
“嘶……”
崩鐵對那個夜晚有點印象,他那時才十六七歲,那個鬼哭狼嚎的動靜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心理的傷害,幾乎以為自已其實重生到了一個怪談世界,而自已過去十幾年都生活在假象中,現在才終於覺醒。
“……唉,就是可憐了我驢哥,我到哪兒都找不到第二頭驢給它配種了,驢哥的家族和我們家已經互相依存了幾百年了,沒想到要在我這兒斷了根了!”
盧迪克的長篇大論終於在他的聲聲哀嘆中告一段落。
崩鐵的臉都要笑僵了。
重新找回主動權的崩鐵將話題拉回了正軌上。
“說正事吧,今天我找你過來是想聊一下關於廢品站改制的問題。”
“改制?”
盧迪克的眼神很迷茫,他壓根兒不知道這個詞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以後我們收廢品,不是直接收,而是買。”
“買?!”
盧迪克跳起來,然後在高低分佈不平衡不均勻的天花板上撞到了腦殼。
這個天花板是當初二層危房的歷史遺留問題,難以解決,崩鐵還是給自已挑了間情況比較好的了。
薩里住的那個房間才最難受,雖然天花板的高度很平均,但是太低了。
但崩鐵覺得這不是問題,畢竟薩里九成的時間都躺在床上,要那麼寬敞也沒用。
而且為了補償,崩鐵還特意把那間房做得比其他房間都大一整圈呢。
盧迪克邊揉著自已腦袋上的包,邊文雅地表達著自已的意見:
“我*?!不是,鐵哥,大人,老爺!他*的這些東西買來幹什麼,上面的人腦子有坑回收這些玩意兒,咱自已不能把這些他*的垃圾當了寶啊!而且這些東西收完了還要往上交啊!”
壞了,平易近人過頭了,下個命令都這麼麻煩。
崩鐵突然感覺有點頭疼,不知道該怎麼跟人解釋自已要這些廢品是有用的。
但後面那個好解釋,他直接告訴盧迪克,馬上安達爾城甚至森特區,也就是安達爾城所屬的大區方面就會派兵攻打崩家鎮子,以後沒人會收這些東西了。
於是盧迪克就嚇傻了。
“阿巴阿巴阿巴……”
“oi!”
“阿巴阿巴阿巴……”
“oi!!!!”
崩鐵一巴掌敲向盧迪克頭上的包,總算把他敲清醒了。
“那……那我們得跑啊!我得帶上驢哥跑,我們……”
“你往哪兒跑!”崩鐵氣得又是一巴掌。
“往北幾十公里就是安達爾城,往南是翻不過去的山,往東也一樣,往西邊只有海,你能往哪兒跑!去山裡和野人作伴啊!”
於是盧迪克委頓了下去。
但崩鐵喊出這話後卻心中一動:去當野人好像也不是不行啊。
當然,這是實在沒有辦法時的下下策。
然後他又開始跟盧迪克解釋為什麼要收購廢品。
什麼藏富於民啊,資源利用啊,把剛剛頭部受創變得不太聰明的盧迪克唬得一愣一愣的,當下被感動得就要肝腦塗地。
攔住試圖用肝腦榨汁給地板重新粉刷的盧迪克,崩鐵在心中的小本本上又劃去一個待辦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