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待老李落下棋子之後，沉默了片刻。

隨後，他在心裡默唸道：“系統？”

【在】

“我如果購買象棋技能的話，要多少錢？”他問道。

陸離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似乎過於草率了。

他不知道這老頭子為什麼要對自己有那種審視的目光，畢竟這是他和這老頭第一次見面。

但是，這老頭剛才拍下棋子的一瞬間，他身上的氣場洩露了。

雖然只是短短一瞬間，但足以令陸離認定，這老頭絕對不是個一般人。

那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在戰場上號令萬軍、叱吒風雲的將軍。

而聯想到之前因為處理朱廣智鬧出的那檔子事情，他不由得不慎重。

畢竟，自己可是在特別調查處掛過名。

而且，這裡可是上京。

那位喜歡吃麵條的趙處長說過，在上京，一板磚拍下去，砸到的處長沒有十個也有八個。

因此，他不由得不慎重。

倒不是他必須在這場棋局裡贏了這老頭，而是，他不想讓這老頭透過棋局，摸清自己的一些資訊。

所以，系統的存在，就成了最好的偽裝。

【該技能為白色技能，購買該技能需100萬。】

“購買。”陸離毫不猶豫，“然後將該技能等級升至99級。”

就算加上技能點的錢，一共也就一千萬出點頭。

這點錢對陸離來說簡直無關痛癢，但是卻可以換來一次不被別人摸透的機會。

簡直血賺。

【您獲得了象棋（20級）】

【您的象棋技能等級已增加，現在為：99級】

眨眼之間，陸離已經將那新增出來的知識吸收完畢，他想也沒想，便將最中間的卒向前推了一格。

老李神色頓時無比異樣，他抬起頭看向陸離，“陸離，你這步棋...”

“啊，平日裡很少下象棋來著。”陸離解釋道。

老李點了點頭，他倒是忘了，現在的年輕人，很少下象棋。

這麼說來...陸離這是在陪他打發時間了？

呵，倒是有心。

不過，如此一來，他想借著棋局來側面瞭解陸離這個想法，倒是泡湯了。

但偏偏，他下棋的時候又不喜歡說話...

哎，要不下完這盤棋，跟陸離閒聊一下吧。

不然，總是欺負新手，沒意思啊...

更何況，他下棋的物件還是陸離。

這要是傳出去，他老李的面子還要不要啦？

老李一邊想著，一邊快速的拿起棋子，拍了下去。

兩人的速度極快，棋子與棋盤的撞擊聲就沒有停過。

然而，不到五分鐘之後，老李的手卻停在了半空。

他發現這棋，他下不下去了。

無論他怎麼下，輸的都是他。

陸離只需要最短3步，最快7步，便可以將他的【帥】逼入死地。

他挑了挑眉毛，看向陸離，笑罵道：“陸離你小子不實誠啊？”

“啊？”

“你不是說你不會象棋嗎？”老李將手中的棋子放在棋盤上，“我認輸，再來一局。你這小子，剛見面就欺騙我老人家，說什麼不會下棋來讓我放鬆警惕，我也是偏偏著了你的道...”

“老爺子，我剛才說的可是我很少下象棋啊...”陸離看著老李，“我可沒說我不會下啊..”

“嘿，你小子...再來再來。這一次我可不會放鬆警惕了。”老李一邊擺著棋子一邊說道。

“您老人家開心就好...”

時間伴隨著棋子與棋盤的撞擊聲悄然溜走，一個又一個紅兵黑卒從棋盤上敗下陣來。

老李的眉毛已經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他手中的棋子又落不下去了。

他看向陸離，眼神之中晦澀難明。

這小子的棋路很怪。

表面上看，他對自己死纏爛打，追著自己的一點小失誤便不鬆口，甚至好幾次，因為自己故意佈下的口袋，而導致他在與自己兌子時處於下風。

但現在，他明白了。

這小子每一步都不是亂走的！

他在與自己正面廝殺的同時，又默不作聲地規劃著整盤棋局的走向！！

但偏偏...他在與自己兌子時的那份魯莽勁，又絲毫不作假，畢竟，他下每一步棋的時候，幾乎連絲毫都沒有停頓，甚至...

等會兒。

他每一步的思考時間從未超過一秒鐘。

也就是說...

他在電光火石之間，就已經規劃好了整盤棋的大局，而且對自己的每一步全都處理的很好...

這是不是有點太嚇人了？

他...到底是個什麼妖孽？

老李放下棋子，看著陸離，語氣有些凝重：“我輸了，只是，陸離，你這棋路...表面上對著老夫死纏爛打，暗地裡卻不動聲色的規劃著整個大局，你是不是心機...過於重了？”

陸離抬起頭，看著終於露出馬腳的李老頭，隨意的笑了笑，“老爺子覺得，從一盤棋中就能看出來一個人的心性？”

老李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雖說棋盤為玩物，但總歸是要牽動心智，一舉一動都能從側面顯現出一個人的心性。”

“那老爺子可願再陪我下一局？”陸離臉上笑容絲毫不變，看著老李問道。

反倒是老李遲滯了一下，他看向陸離，“陸離，你既然已經知道了老夫是在藉著下棋來打探你，何必又要跟老夫...”

“老爺子，我說了，你的觀念有些不對。再下一局。”陸離幫著老李擺好了棋子。

老李沉默了一下，“也好。既然你不吝向老夫敞開心扉，那老夫便再來領教一下...”

老李一邊說著，一邊再次拿起了棋子。

然後，5分鐘後，老李臉上的五官都快擠到一起去了。

他又沒法下了。

而且，這一次，他更難受。

如果說，上一局棋，陸離是在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話，那麼，這一局棋，陸離就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他這一次，就像是與自己擺好架勢，堂堂正正的決戰一樣。

每一步，他都是在大大方方的告訴自己，他接下來要怎麼走。

他就像是在問自己，“我下一步要這麼走了，你...能接得住嗎？”

他從一開始的旗鼓相當，到後來的勉強招架，再到最後的丟盔棄甲、四處救火，最終變成了現在的無力迴天。

他就奇怪了，怎麼會有棋路變化如此劇烈之人？

硬要舉例子的話...

陸離就像是從一個花樣百出、滿嘴“我只蹭蹭”的情場浪子，變成了一個光明正大的老實人，老實到連他在脫女孩子衣服之前，都要對女孩子特意說明的人。

這反差...太大了。

“老爺子，再來一局？”陸離看向老李，笑著說道。

老李眉頭一挑，“還有別的路數？”

“有。”陸離點了點頭。

“好，老夫見識一下。”老李點了點頭。

這一次，時間更快，短短3分鐘，老李就沒法走了。

而且，他憋了一肚子火。

這小子一整局就沒主動跟自己兌過子，處處下黑手....

自己下的這個憋屈...

“老爺子，再來一局？”

“我看你小子就是誠心的！”老李將棋子拍在了桌子上，“你擱這欺負我這個老頭子是吧？”

他算是看明白了。

陸離這是變著法的在告訴他，下棋這玩意兒根本看不出一個人的心性。

不過，這小子就不能好好跟自己說話嗎！

自己平日裡可從來沒被人這麼對待過！

那群人跟自己下棋的時候恨不得用他們自己的車吃了他們自己的帥！

這小子倒好，變著花樣的欺負老夫，關鍵是他下手還絲毫不留情...

我幹啥了我！

我不就想著跟他下個棋順便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麼人嘛！

至於嘛！！

啊！！

“不下就不下了唄。”陸離收起棋子，看向老李，笑著說道，“如何，老爺子現在還覺得，下棋能夠看出來一個人的心性嗎？”

老李瞪了陸離一眼，氣的鬍子似乎都都抖動了一下，“你小子差不多得了啊。”

“喲？這怎麼還下急眼了？”趙老闆一邊用毛巾擦著手一邊從廚房走了出來，“羊湯現在差不多熟了，要不我去給你盛一碗羊湯，你喝了上上火？”

老李：......

趙老闆心裡也有些好奇，他對這個老友瞭解很深，平日裡這老友向來不喜形於色，只有在跟自己一起閒談的時候才會透露出一點情緒，但就算那些情緒也只是點到即止，怎麼今天這下棋還下急眼了？

平日裡就算是他輸了，最多也只是一笑了之，或者插科打諢 混熟摸魚說著什麼不算數，從來就沒有輸不起的時候，現在怎麼就吹鬍子瞪眼的了？

他在棋盤旁看了幾眼，越發覺得奇怪，於是，他開口看向老李，“我說老李頭，這不是你最喜歡的棋局嗎？你不是天天跟我嚷嚷什麼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嗎？”

“哎不是我跟你說...”老李看向趙老闆，話語說到一半停住了，他揮了揮手，“我不和你說了，你跟著小子下兩盤就知道了。”

“好啊。”趙老闆點了點頭，“反正羊肉湯煮上了，來，陸離，下兩局。”

陸離：...？？？

把我當什麼了？

我特麼是來吃飯的，又不是陪你們下棋的。

他剛想拒絕，莘弘雪卻已經搬過來一個小凳子坐在了陸離的旁邊，幫著陸離擺放起了棋子。

嘖。

行吧。

陸離點了點頭，“那我就..獻醜了。”

老李一邊站起來給趙老闆讓著位置，一邊毫不留情的戳穿了陸離，“你那叫獻醜的話我叫啥？？老趙我跟你說你別聽陸離這小子忽悠你，他棋藝高著呢啊。”

“真的？那我更要試一試了...”趙老闆一邊說著，一邊拉開了架勢。

開什麼玩笑，他退下來之後就在這裡買了個房子，閒來無事便一心鑽研象棋，而陸離現在才多大？

頂天不過20歲。

而且既然是跟小雪一起來的，那就是說大機率也是數學院的人。

莫驚春那個高傲的人，就連國家數學奧賽一等獎的選手想申請保送他學院，他都要親自去面試一下，斷然不可能讓學生靠著象棋報送進他名下..

所以，趙老闆信心滿滿。

然後，不到五分鐘，他的信心就碎了一地。

與之碎了一地的，還有老李。

因為陸離這一次的棋局，又變了一個路數，他奇謀頻出，看似鋌而走險，但當結局已定之後，細細回想，他的每一步卻均是大局在握。

這小子是特麼象棋冠軍保送的吧？？？

“好棋！你這棋力簡直甩了老李兩條街！”趙老闆笑著誇讚道，“小子，再來！”

時間在棋子的碰撞聲之中悄然溜走。

與之一同溜走的，還有趙老闆臉上的笑容。

他不要面子的啊？？？

就算他現在退下來了，那起碼他過去也是....

嘶，好漢不提當年勇。

小雪還在旁邊看著呢！

陸離就不知道給自己留點面子啊？？

那妮子眼裡現在全是陸離了！！

之前她可是跟自己有說有笑的啊！

莘弘雪眼中的光芒越來越亮，她的眼眸之中，全是陸離。

她本以為，陸離是因為自己和這倆老頭關係好，所以才會坐在這裡，陪著這倆老頭下棋。

但是，她沒有想到，陸離的象棋水平竟然這麼高。

唔，也對，他這種數學天賦如此之高的學生，而且又是那麼努力，平日裡肯定很少玩那種現在的年輕人最喜歡的電腦遊戲吧？

嘻，他跟自己一樣，也喜歡象棋這種古老的益智玩具呢。

不過...

她還從來沒見過趙爺爺下棋連續輸給一個人這麼多次呢。

不過也有道理，陸離的天分那麼高，肯定什麼東西都學得很快...

唔，自己要繼續努力，才能勉強夠得著他的背影...

陸離現在感覺已經索然無味了。

他一開始確實感覺下棋贏了這倆老頭的感覺很爽，但逐漸的...就沒意思了。

就像是一個高中生去幼兒園跟一幫小孩子打籃球一樣。

這不欺負人嗎？

而且...

這倆老頭做不做飯了啊！

“那個，老爺子，飯是不是快做好了？”陸離看向趙老闆問道。

“做什麼飯！我今天就不信下不贏你小子了！”趙老闆抓起棋子。

陸離：......

完。

這老頭子急眼了。

老李在趙老闆身後幸災樂禍，“怎麼樣？吃虧了吧？”

“嘿，你還有心情說風涼話？你就不能幫我參謀參謀？”

陸離看向莘弘雪，後者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他嘆了口氣。

自己去廚房做飯唄，還能咋整。

“那啥，老爺子你先在這研究著，我借用一下您後廚做個飯去哈。”陸離從椅子上站起身。

“唔，我跟你一起。”莘弘雪跟著陸離走進了廚房。

倆老頭對此視若無睹，繼續爭論、研究著陸離的棋路。

“不好意思啊陸離，我也沒想到趙爺爺會這樣...唔，反正趙爺爺的廚房我也經常來，我給你做飯好了。”莘弘雪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向灶臺走去。

“算了我來吧。”陸離看著餐館專用的那些廚具，攔住了莘弘雪。

不說別的，就那一口鐵鍋起碼七八斤重，而且還沒有木柄，只有倆鐵耳，這要萬一莘弘雪燙著了可咋整。

“哎？陸離你還會用這些東西的嗎？”莘弘雪語氣驚喜。

“勉強會一點吧。我看看...嗯，你幫我切一下羊肉和蔥段吧，先做個蔥爆羊肉，然後再...”

廚房之中，兩人無比和諧，一個切菜，一個掌勺，兩個人之間逐漸變得默契。

莘弘雪處理著面前的食材，聽著背後傳來的翻炒聲以及逐漸彌散的香氣，只覺得內心無比安寧。

她似乎..有點喜歡上這種感覺了。

這是一種跟看書差不多的感覺。

不久之後，莘弘雪有些依依不捨的將最後一盤切好的羊肉遞給了陸離。

她竟然希望不出去了。

或許...

就這麼一直下去也挺好？

“你先把這兩盤菜端出去吧。等會兒我把羊肉湯一塊端出去。”陸離接過羊肉說道。

“嗯。”莘弘雪點了點頭。

大堂之中，倆老頭子終於停止了爭吵。

他們聞到了莘弘雪端出來的羊肉。

但他們都沒有動筷子。

因為，陸離還在廚房裡。

趙老闆神色有些慚愧，他看向莘弘雪，“小雪，下一次，下一次你帶你同學過來，我給你們下廚！這次真的不好意思...哎，這年齡越來越大，脾氣怎麼還逐漸起來了...”

“沒事的趙爺爺。”莘弘雪搖了搖頭，“我跟陸離做飯也沒關係。”

“那不行。”老李搖了搖頭，“廚房油煙大，一次兩次還好，時間長了，難免會傷到你們的面板。我和老趙是無所謂了，你和陸離還年輕，而且你倆都有正事...”

說話之間，陸離端著羊湯走了出來。

莘弘雪起身接過羊湯，待四人全部坐下之後，大廳之中，只剩下了筷子與飯菜的碰撞聲。

許久之後。

老李毫無形象的半癱在椅子上，打了個飽嗝。

陸離做的太好吃了，他有點撐著了。

他一邊用手揉著肚子，一邊看向陸離，“陸小子，今天是我不對，你別往心裡去啊。不過你也是，一點都不知道尊老愛幼是吧？”

“得了吧你。”趙老闆立馬拆臺，“人陸離做得東西多好吃啊？這還不算給你尊老愛幼？”

“嘿，你還說，本來這菜應該是你做的...”老李看向對面的兩人，“陸小子，打個商量，今兒這頓飯不用你掏錢了，但是呢，我們也不給你加工費了，你看成不？”

陸離點了點頭，“那我就謝謝老爺子了。”

他現在已經無所謂了，反正他是看出來了，每次自己想花掉那點約會金的時候總會出各種各樣的么蛾子。

上次是黎星若偷偷跑去結賬了，這次變成自己下廚了。

而且，拋開這層不談，李老頭這話，還有一層談交情的意思。

如果不談錢的話，那麼，談的就是感情了。

算了，反正自己也不虧，這羊肉應該挺貴的，不像是市面上常見的羊羔肉。而且拋開老李一開始想打探他這件事情不說，這倆老頭給他的感覺還挺好的。

最關鍵的，這倆老頭，應該都不是普通人。

或許以後幫得上自己的忙。

老李和老趙倆人精當然聽出了陸離話語之中的意思，他們抬起頭看向陸離，隨後又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同時笑了起來，“成。那下次再來的時候，讓小雪提前跟老趙說一聲，咱倆再殺兩盤、”

“得了吧，就你這臭棋簍子...”老趙笑罵道，“要下你下，反正我不下了。”

...

閒談約半個小時後，莘弘雪看著外面逐漸亮起的燈火，對著兩人說道：“趙爺爺，李爺爺，我和陸離先回去啦？”

“我讓人送你們回去？”老李問道。

“不麻煩啦，我們自己回去就行。”莘弘雪說道。

“那路上小心點。”

“嗯啊。”

...

待兩人走後，老李和老趙對視了一眼。

“什麼評價？”趙老闆問向老李。

“我知道的比你稍微多一點。”老李看向趙老闆，“不過...今天一見，倒是有些顛覆了我對他的印象。”

“嗯？你之前調查過陸離？他是小雪的男朋友？”趙老闆有些好奇。

“這倒不是。”老李搖了搖頭。

“那你調查他幹什麼？”

“嘖，還不是因為你退休之前的那個部門。慕喆你還記得吧？”

“記得啊，是個挺有趣的娃娃，努力，而且性子直。”趙老闆說道，“之前她看不慣我手下跟我下棋的時候溜鬚拍馬...嗯？慕喆是他女朋友？”

“也不是，這事兒說來話長...”

......

“對了陸離。”莘弘雪突然轉頭看向身邊的陸離，路燈照耀在她的臉上，映出了她有些微紅的臉頰。

“怎麼了？”陸離一邊走著一邊尋找著街道上的計程車。

“有個問題哈...”莘弘雪一邊說著一邊拿出手機，隨後點開了手機中的備忘錄，“你看一眼這些是什麼意思唄？什麼什麼車、什麼什麼渣...我當時看書的時候想了很久沒想明白...”

陸離的腳步愣住了，他轉過頭，看向莘弘雪，表情怪異。

咋？

這還在大街上呢。

莘弘雪你也開始了是吧？

ps：昨天一更僅有2000字，今天補上。懶得想標題就不拆章了。謝謝各位關心，諸位記得保重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