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中,餘願用薄布蓋著後背,宮中有女醫,一般擅長婦科的病,治起外傷,比普通人強不到哪裡。
肖璟辰並非那種迂腐之輩,所謂的男女授受不親,也得是在健康正常的情況下,可眼下,顯然不是。
他來的路上就命人去請了江望和鶴遷子。
鶴遷子在宮中熟門熟路,順便,還把自家的會醫術的女眷帶來了。
可兩位女醫,看過後,都紛紛表示,絕不能直接冒然拔出,否則會造成大出血。
一時間,包括鶴遷子在內,所有人都將希望放在了江望這位老神醫那裡。
江望不慌不忙,但表面雖鎮定,額頭還是細微的出了些許汗。
在肖璟辰的授意下,他進到了暖閣中。
他行醫幾十載,什麼傷沒見過,但願兒這傷,確實是險,難怪幾位醫士都不敢動手。
利器刺穿的位置,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正正好好的避開了所有的器官,以及肚中的胎兒。
但也是壞在這裡,若現在想拔出,就必須要傷一個。
江望命人將她抱起,隔著血衣細細的摸索著。
興許是太疼了,餘願緊皺著眉頭,不禁“嘶”了一聲。
江望一雙眼半掩著,看過她痛苦的表情,輕聲問道:“你現在只有一個選擇,是選擇保自已,還是保孩子。”
旁邊的眾人都看向了肖璟辰,這話理應由他決定的。
可江望知道,肖璟辰一定是選擇保餘願,問都不用問,這種時候,沒有人會在意一個傷者心中所想。
慘白的臉色上,餘願睜開了眼睛,痛苦道:“我肚中的孩子,可還健康。”
“健康,只是動了些許胎氣。不礙事的。”
肖璟辰一直在旁忍耐著,這會子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拽過江望的衣領:“什麼保大保小,本君全都要!”
江望冷著眸子,看著他的胳膊還在出血,示意一旁的鶴遷子給他拉走。
可他是肖璟辰,誰人敢動。更何況此刻這種情況,即便是開元帝在這裡,肖璟辰都不會聽的。
肖璟辰被拽開,餘願又不禁哼唧了一聲,一股血腥味衝上了頭,隨即吐了出來,是黑色的血。
江望擰眉,就連旁邊倆個女醫都驚呼了一聲。
“這利器上竟然還有毒?”
江望,捧起餘願的脈搏,只是說話的功夫,氣息已然大亂了。
他冷哼一聲:“好巧的用毒方式!”
鶴遷子一手拉著肖璟辰,一手道:“毒?剛我摸過脈,並沒有中毒的跡象。”
江望:“這是柘幽的毒,人在短時間內,都無異常,在高明的醫士都不會診斷出來,但隨著一點時間,那毒徹底隨著血液化開,中毒之人,就會非常危急了。”
肖璟辰喊道:“是什麼毒?可有解藥?”
江望搖頭:“即便現在把柘幽的製毒高手請來,也要先把劍拔出來再說,這毒多以毒蟲的粉末為主體,至於其中還會混淆什麼,只有製毒的人知道。”
餘願吐過一口黑血後,瞬時,清醒了一半,她努力的撐住了最後的一絲意念,拉住了江望的手:“保孩子,一定要保孩子。”
說罷,眼珠錯開,看向了肖璟,她想伸伸手,讓肖璟辰拉住自已,可手剛抬起來,就像渾身的力氣被抽走般,昏迷了。
肖璟辰拽著江望,咬著牙,一字字的從嘴中說出:“保願兒,一定要保願兒!”
江望似應了一句,隨後給女醫一個眼色,那女醫立刻明白:“安陸君請出去等候。”
肖璟辰:“本君什麼血腥場面沒見過...”
話音未落,江望厲聲道:“安陸君若想願兒平安,就請出去等。在這裡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時間。”
此刻,肖璟辰知道,命在他人手,他一揮手,一轉頭出了門。
兩位女醫控制著餘願,江望施針,又往她嘴中餵了幾粒藥丸。
還沒等女醫反應,江望就握住利器,隨後使勁一拔,血噴出,餘願的身體跟著顫抖不止,倆個女醫,一個扶著,一個將針施在胸前的部位。
不一會,餘願的嘴中又噴了一口黑血,江望把脈,餘願的氣息不穩,但是剛餵過了控制毒的丹藥,此刻毒雖在,但發展的沒有那麼快了。
半個時辰後,女醫給包紮好。讓等在外面的肖璟辰進來。
“安陸君放心,有江神醫在這裡保著,夫人沒在二次損傷,更沒有傷到腹中的胎兒。”
江望剛洗過手,身上的白衣上,還有些血跡,是剛才拔利器所濺到的。
他坐在桌前,寫著藥方,說道:“我用針和丹藥已將毒控制住了些許,但只是暫時的,眼下,還需要去尋一位柘幽的製毒師傅。”
“確定這毒可以解嗎?”
江望搖頭:“只有製毒之人才能解毒,但是在柘幽,製毒師傅是門手藝,也分了十幾個不同的門派,不太可能這般幸運就恰巧找到製作毒藥之人。”
雲嵐王剛才也在門外等著,此時聽見這話,已經明白江望所說非虛:“柘幽,製毒門派有很多,我這就讓人速速尋人來。”
江望點頭:“我的藥效最多也就管倆日,一切都要看造化了。”
說罷,肖璟辰我就派了一隊兵馬,隨雲嵐王去尋人。
兩日時間,肖璟辰只是換了身上的血衣,他甚至連頭髮都沒有梳理,
時時守在餘願的身旁,一刻都不曾離開。
就連開元帝過來看望,他都忘記了行禮。
開元帝見狀,什麼都沒說,只是連連搖頭,讓宮內的所有的醫士都去尋解毒之法。
江望,每日更換這方子,不停的給餘願灌著猛藥,但又怕傷到孩子,用的劑量都是萬般斟酌。不敢有絲毫疏漏。
兩日來,他也沒怎麼睡,夜晚,困急了,守在桌案上睡了一會,沒一會便夢見了婉兒。
婉兒只是衝他笑,還給她指了指前面林中的屋子。
夢中,江望笑了,那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可惜,那時不知珍惜,如今卻一去不返了。
“江望,我女兒就拜託你了。”
一語,江望渾身一顫,門外突然有陣冷風灌了進來,將門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