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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要出口惡氣

房間裡蘇懷蘭在慢慢跟二姐磨,就跟那推磨一樣,用力推很久,才能磨出一點東西來。

不過不管怎麼說,蘇懷蘭總算問出了一些什麼。

最後蘇懷蘭正要來個總結,就聽院子大門推開了,是那邱玉山回來了。

他手裡拎著一刀豬肉,用稻草繩子提著,跨進大門,就開始高聲說話:“我跟單位請了假,專門去排隊買了豬肉,正好小妹和妹婿難得來家裡。中午咱們好好做頓飯吃,我來做。”

邱玉山說這個話的時候,也沒避著人,就在院子裡。

姚德業正好在院子裡,只站起來,點點頭,什麼都沒說。他心說,中午這頓飯能不能吃上,還兩說呢。沒看他腳踏車上帶過來的那些東西,都沒往下搬嗎?

這要是媳婦發了話,要把二姐帶回孃家,那他也就不用麻煩了,直接原路帶回去。

裡面蘇懷蘭聽了聽院子裡的動靜,又問二姐:“你到底怎麼想的?過還是不過?”

蘇懷秀雖然沒回答,可她的表情很明顯:有些猶豫。

這猶豫就代表著放不下,還有留戀。

蘇懷蘭重重點頭:“行,我看出來了,二姐還捨不得。二姐,這過下去,就有過下去的做法。要是二姐,你不想過下去了,咱們也另說。”

蘇懷蘭嘆氣:“二姐,你總不愛說話,什麼都憋在心裡,可你別忘了,咱家那麼多人。這過日子,你還怕什麼呢?”

蘇懷秀已經在抹眼淚。

她比小妹大十幾歲,小妹出生時,她都十四五歲了,一直到她二十上嫁人,她從小就幫著照顧小妹。小妹跟她親,她也跟小妹親。

只是,她總覺得,一大家子人,親爹也是個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她要是鬧得太難看,那不是也給爹丟臉嗎?

當然了,她這些想法,也僅僅是想法,從來也不會跟別人說。

蘇懷蘭找了條毛巾,遞給二姐:“你臉上還有傷,眼淚一泡,會留疤!幹嘛跟自己的臉過不去。既然你還想過下去,可我這口氣下不去。”

蘇懷秀接過毛巾,剛想拉住妹妹,就見小妹一轉身,已經走出去了。

蘇懷蘭笑著看向邱玉山:“二姐夫,哎喲,這供銷社主任真沒白當呀。太陽都這麼老高了,去買肉,還能買到這麼肥的豬肉!二姐夫真是能幹!一等一的能幹。”

蘇懷蘭的話,聽起來都是好話,院子裡的兩個男人,卻都聽著有些不對味。

姚德業怕媳婦把人給打殘了。

邱玉山知道自己這個小姨子,不是個好惹的,他跟蘇懷秀剛結婚那年,這個小姨子也才五六歲,小小年紀,竟是村裡的孩子王,比她大幾歲的男娃,都得聽她的。

不聽不行啊,拳頭沒她的硬啊。

邱玉山連忙說道:“小妹,你聽我說。你二姐,她也不知道從哪裡聽人胡說八道了什麼,我就跟她解釋。解釋半天,她也不聽,我一著急,就這麼推她一下,我就是想讓她給我句話……”

蘇懷蘭走上前,將他手上的豬肉接了過來:“這肉還真是挺肥的。真不錯!大業,我起大早去排隊買肉,也買不到這麼肥的肉吧!”

聽到媳婦喊自己的名字,姚德業這個時候只能胡亂應兩聲,不能不答應,也不好大聲答應。

蘇懷蘭也不在意:“這賣肉的殺豬張家,他家有個閨女,想要賴上姐夫你啊?”

她說著話,還嘖嘖兩聲:“怎麼著,他們屠宰廠的豬肉行情好,這殺豬張家的閨女,行情也不該差啊?”

蘇懷蘭將豬肉拿在手上,又看了兩眼,便又遞給了姚德業。

她心說,這賣豬肉的人噁心人,這東西又不噁心人。這豬肉可是好東西,幹嘛跟好東西過不去?等會就將二姐跟豬肉一起帶走。

姚德業接過媳婦給他的豬肉,皺皺眉,也只好掛在車把上。

蘇懷蘭也不用邱玉山回答,又是自問自答:“怕不是,他們家吃慣了肥肉,看不上瘦的吧!怎麼著,姐夫你這有家有業的,還想來個第二春?”

邱玉山滿面通紅,被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姨子,這麼說一通,他心裡覺得,就跟被小輩指著鼻子罵也差不多了。

邱玉山:“小妹啊,那都是誤會,真是誤會。我們供銷社就在副食品店邊上,都是為人民服務的單位。這兄弟單位聯絡難免多一些。殺豬張家就住後面,離那街口近,就有兩天中午,看到我回家吃飯,硬拉了我過去吃頓飯。”

蘇懷蘭笑:“二姐夫啊,他們傢伙食真好,這年頭家家戶戶都要算著吃,這殺豬張家,竟然餘糧不少,還要硬拉二姐夫你去吃飯!真不錯啊!”

邱玉山連忙搖頭擺手:“真不是。哎呀,都是我多事。殺豬張家有個閨女,聽說我們供銷社要招工,就想打聽點訊息。這是沒影的事。要是有這個訊息,我還能不想著自家人?”

蘇懷蘭沒有打斷他,示意他繼續說。

邱玉山又說:“外面人胡說八道的,沒有這回事。要是真有這麼回事,我們家安明,明年高中畢業,還有二弟家現成的高中畢業生,永樂。再說,我大哥家還有個小侄女,那年齡也合適。”

蘇懷蘭噗嗤一聲笑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真笑了:“二姐夫說話口氣真大,真不愧是當主任的。這工作,聽二姐夫這麼說,就跟自家院子的大白菜一樣,想拔就拔!”

邱玉山連忙擺手:“這怎麼可能。我哪有那個本事。頂多就是比外人,多知道點條條框框。”

蘇懷蘭去了裡屋,將二姐拉了出來,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在客廳沙發上。

蘇懷蘭抬起下巴,衝邱玉山說道:“行。二姐夫這麼說,我們也就這麼信了。咱們再算算‘推’我二姐這筆帳。”

蘇懷秀的臉上,兩邊都有痕跡。左邊一個紅印子,右邊在頭髮下面,還有一片摩擦過的紅痕。

顯然有人打了二姐,將二姐打倒了,二姐的臉又正好蹭上了什麼,以至於留下了一個摩擦傷。

蘇懷蘭也不坐,就站在蘇懷秀的身後,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說道:“我剛剛這樣子,讓我二姐坐下,也是‘推’!不知道二姐夫說的‘推’,是哪種?”

邱玉山一時間臉色有些難看,他當供銷社主任也有那麼兩三年了,早前,他也是副主任,更早前,他即便只是供銷社的一個採購員,那也是人人捧著的。

可現在倒好,他被個小姨子這麼羞辱,這笑臉已經快要貼不住了!

對於蘇懷蘭這個問題,邱玉山當然回答不上來。

因為人確實不是他推的,而是他一巴掌打過去,將人臉給打歪了,又恰好撞上了東西,碰破了皮。

邱玉山不知該怎麼回答,倒是想起了蘇懷秀就坐在面前,他知道媳婦肯定還在乎他,也在乎這個家,所以才多問幾句那張春蘭的事。

他也就舔著臉,陪著笑,又衝蘇懷秀說:“懷秀,你說說看,我到底有沒有推你?咱們夫妻好歹二十多年了,你再想想安明。懷秀,你可別讓你孃家妹妹冤枉我!”

就算那泥捏的老實人,估計也有那無法承受的最後一根稻草。

邱玉山的話裡,也不知道哪句話,觸動了蘇懷秀,她竟然難得開口說話了:“你沒有推我。你打了我一巴掌。就在這裡,我的臉正好撞到這裡,擦破了!”

姚德業原本就在屋裡坐立不安,他總覺得媳婦要打人。

他得做好準備,萬一真打起來了,他得拉架——拉偏架。

媳婦再能幹,她也是女人啊,二姐夫好歹是個大男人,還能給個女人打壞了?

姚德業一直知道媳婦力氣大,有時候脾氣也大。

此時,聽到二姐這句話,他就一個念頭,要壞了!

蘇懷蘭二話沒說,拿起手邊一個白瓷茶杯,對著邱玉山就扔過去了。

她第一下也沒想扔中,邱玉山反應也還行,頭一轉,就躲過去了。

這杯子也就順勢落地,摔碎了。

這摔杯子的聲音,就跟那摔杯為號一樣,像是吹響了某種戰鬥的號角。

眨眼間,就見蘇懷蘭已經到了邱玉山身前。

姚德業想看得仔細點,想著能幫著出手,可是眼花繚亂的,還沒看清媳婦她怎麼出手的,就聽到邱玉山雙手按住肚子,哀嚎聲已經響起來了。

沒錯,蘇懷蘭上來先給了邱玉山一記窩心踹。

這邱玉山也沒想到,小姨子扔完茶杯,還真動手。

他捂住肚子彎著腰,人一低頭,後背又送到蘇懷蘭的眼前。於是他的後背,又被胳膊肘狠狠來了一下子。

總之,邱玉山整個人防禦抵抗力為零,被蘇懷蘭好一頓收拾。

這看熱鬧的事情,哪用人去請呀。

左鄰右舍的,聽到這家吵架的動靜,哪個不想來勸架?

沒錯,他們都是聽到動靜,來勸架的,只是呢,蘇懷蘭的動作很快,就見她又是出胳膊,又是出腿,他們也不敢上前。

沒多久,堂屋門口,院子裡便圍了不少人。

有人跟著勸:“算了吧,安明他小姨,打兩下也就扯平了!”

另一人也勸:“別把人打壞了,去衛生院,還得花錢,花的還是你二姐的錢呢!”

蘇懷蘭還有空跟眾人搭話:“我二姐捱打了!誰還不是爹生娘養的?”

她也不打臉,就是踹,踹不到了,就換手。

蘇懷蘭:“我爹孃把我二姐養大,都沒動過我二姐一根手指頭,嫁到你家,一起過了二十多年,你敢動手!”

姚德業知道媳婦不用自己幫忙,可還有事得做,他忙著維持秩序:“別往前擠,小心我媳婦打人,拳頭不長眼!”

蘇懷蘭想著,這屋裡到底折騰不開拳腳,就直接伸手一提,將邱玉山這個人給半拉了起來:“走,去外面,給左鄰右舍看看去!”

邱玉山已經丟臉丟到家了,這在家裡捱打,好歹還留著一層遮羞布,要是到了外面,那——不光傷害極大,侮辱更大。

邱玉山從來沒想到,自己這個年紀了,會有今天。

可惜他就算不去,也容不得他。

姚德業總算能幫上忙,幫著媳婦一起,拉住邱玉山的一個胳膊,幫著把人往外扯。

蘇懷蘭一邊往外走,還一邊說:“我讓你打我二姐!被打好受吧?二十多年的夫妻感情了,挨兩下怎麼了?”

所謂打人不打臉,蘇懷蘭下手的地方,要麼是腹部,要麼是背部,說到動手,她太有經驗了。

這要是邱玉山事後翻臉,要去衛生院驗傷,她能保證驗不出來!

邱家這裡,鬧成這樣,看起來像是無法收場。

蘇懷蘭一想到,二姐親口說被打了,她就氣的七竅冒煙。

要是不出了這口惡氣,她覺得人都能被活活憋死!

蘇懷蘭心裡也想過,要是二姐不離婚,還這樣過下去,那大不了,她就當個二皮臉,為了二姐再過來賠禮道歉。

當然了,她這是做了最壞的打算。

那邊已經有人去公社西頭,去通知邱家大哥。

蘇懷蘭將人拉到大門外,又給了兩下子:“讓你打我姐!當我孃家沒人啦?看你還敢不敢打人!打媳婦,你真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

蘇懷蘭也聽到了,人群裡有人在提醒,說是有人去找邱家人了。

蘇懷蘭也不戀戰,她喊了姚德業:“把東西拿上,我去把二姐帶回去。”

院子裡姚德業騎過來的腳踏車,上面帶來的東西沒變,車把上卻又多了一刀肥豬肉。

姚德業只好答應著,又想到:“不然你騎車帶二姐先走,我慢慢走回去。”

蘇懷蘭卻安排道:“你騎著走。二姐家不是有現成的腳踏車?二姐回孃家,騎不著?”

當然了,她這個話可不是說給姚德業聽的。

當然能騎,這邱家腳踏車,那腳踏車票是蘇大舅給的,這錢呢,蘇外公也掏了一些。

蘇懷秀雖然不說話,可她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聽到小妹要帶她回孃家,她也就走到裡屋,直接拿起一個包袱卷背在身上,直接就走了出來。

蘇懷蘭一看這包袱卷的大小,就知道,二姐恐怕早有此心,要是沒人給她鼓勁,她自己總是沒有主意。

就這樣,蘇家中午飯剛做好,還沒開飯,這前腳,姚德業先帶著東西回來了,後腳,蘇懷蘭騎著腳踏車,也帶著二姐一起回來了。

蘇外婆的眼神好使,一看就知道有情況。

白荷花站在大門口,迎著人,一眼就看到了二姐臉頰一側那破皮的傷,等人都進門以後,才說:“二姐,你臉上怎麼受傷了?”

蘇懷蘭也就正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

蘇家一時間,氣氛都很低落。

姚倩也氣不過,上一世,她並沒聽說二姨被打,看樣子這次去的巧,正好趕上了。

姚倩看著蘇小舅:“小舅,有不動聲色報仇的辦法嗎?”

蘇小舅看看外甥女:“報哪個仇?那張家閨女的仇,還是安明爹的仇?”

姚倩說道:“要是那張家閨女真有份,那當然也要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蘇小舅抿著嘴唇,點點頭:“當然有辦法。”

他說完,又補上一句:“都有辦法。”

蘇外公一直沒說話,只是他的臉色和眼神,一看就知道他此刻非常不高興。

非常不高興的蘇外公開口了:“報仇出氣的事情等會再說,先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