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倩這麼說,完全是想碰碰運氣,想著親媽去看一眼二姨,說不定能提前發現些什麼。
這二姨的性格極度內向,有事全都憋在心裡,跟她上一世那種骨灰級死宅還不一樣。
姚倩的死宅,是因自己怕見人,怕別人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她跟看怪物一樣的。
二姨的那種性格內向,是別人問上三句,湊巧了能讓她回上一句!這性格已經不是簡單的內向,而是古怪了。
上一輩子,那女人先是鬧上門來,說自己肚子大了,讓二姨跟邱玉山離婚,不然她就要舉報邱玉山,有作風問題。
這一舉報,邱玉山工作沒了,還要因為作風問題被定罪,最少也是個勞改幾年。
那女人還威脅二姨,要是不想邱安明有個當勞改犯的爹,影響了以後的工作,那就跟邱玉山離婚,還邱玉山一個自由身。
這樣,那女人就跟邱玉山一家三口團聚了!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誰聽了這話,不得血壓升高,火冒三丈,不把她揍得哭爹喊娘,都算便宜她了!
可氣的是,二姨竟然蒙不吭聲,靜悄悄的就這麼隨了人家的願!
還有更可氣的,二姨跟誰都沒說,連孃家人也沒說一聲!
也不知道邱玉山又說了些什麼,許了些什麼,二姨蘇懷秀竟然真就痛快的跟邱玉山離婚了,回了孃家。
回到孃家以後,家裡人問了半天,總算是連猜帶蒙,將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得了大概全貌!還不一定全對!
這些事情發生了,等到她回了孃家,一進門就說了一句:“爹,娘,我跟邱玉山離婚了,你們讓我回來嗎?”
蘇外公蘇外婆還能將她往外趕嗎?
姚倩記得很清楚,就因為二姨不聲不響幹大事的性格,蘇外公氣的一口痰差點沒上來!
到了這個時候,家裡人已經不氣外人了,而是氣二姨這個自家人!
蘇懷蘭也氣得跳腳。連蘇小舅這種一貫講究中庸之道,不喜歡正面剛的性格,都氣的鐵青著臉,很久不理二姨。
說句“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都是給她留面子了!
這樣的性格,真是讓人恨個半死,泥人還有三分性子,怎麼她就是這麼一個,任人搓扁捏圓的性子?
她怎麼就能不聲不吭的,自己就默默把大事給辦了呢?!
邱玉山那個人渣,不要也罷,可也不能就這麼便宜他啊!他不是還有一個供銷社的工作嗎?
邱安明雖然還在上高中,可馬上就要畢業了,他完全可以先去頂班,把工作弄到手再說。
邱玉山沒了鐵飯碗,正好可以給人家那一家三口,一個患難見真情的機會!
當時姚倩在家裡養傷,聽到二姨這些事,連她這個小孩子,聽了都生氣。
這是什麼樣的性格,才能這麼懦弱無能!
當時,蘇懷蘭在家裡氣的不行,發了一大通脾氣,難得那時候沒分家,姚老太太竟然意外的安靜。
姚倩想著,不為二姨,就單獨為了外公多活幾年,這次也讓媽先去看一眼,那邱玉山先不說,至少不能讓家裡人被噁心到!
聽到閨女提到二姐,蘇懷蘭也覺得好久沒見了:“你爹要是借到腳踏車,我就跟著去一趟。不然家裡這麼多的活,走路來回,一天就沒了。”
姚德業在旁邊說道:“大隊長家的腳踏車,平時也沒人借,大旺哥也就去縣城偶爾騎一會,我借肯定能借到。”
蘇懷蘭點頭:“那行。那我就帶點什麼,去看看二姐。你吃完飯就去借,別到用的時候現燒香,去的時候,帶上幾塊糖,分給大隊長家的孫輩。”
姚德業答應著,也就幾口把飯都扒進了嘴裡。
他將盆洗乾淨了,拿上糖就出門了。
這邊姚德業剛出門,那邊英子竟然過來了。
大門虛掩著,也沒關。
英子在大門口,先是喊了一聲姚倩,聽到答應,又喊了蘇懷蘭一聲嬸子,這才進門來。
進了門,英子就湊到蘇懷蘭身旁:“嬸子,我幫我你織魚網咖。”
大隊裡的漁網任務,各種網眼,各種網線的,大大小小的也都有,即使蘇懷蘭此時織的漁網是自家的,別人也看不出來。
蘇懷蘭看著這小妮子,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你這丫頭,來找倩丫玩的吧?那你去跟她說話,不用來幫忙。”
英子知道他們家人,嘴巴都緊,剛才他們一家人幾口從門口經過,連熱鬧都沒看,就走了,她就心裡有數。
英子說道:“不是,我姐姐的事情,我媽讓我來的,讓我來謝謝倩丫,謝謝小舅。讓我有空來幫倩丫乾點活。這個我又累不著。”
蘇懷蘭聽她這樣說,便知道這孩子有良心又懂事,卻也不好讓個小女孩跑來家裡幹活,這說出去,也不好聽。
她便打趣英子:“英子啊,這些事,都是一碼歸一碼。嬸子我可沒幫你,是倩丫跟她小舅幫了你姐,也不是幫你呀。你這孩子,小小年紀操那麼多心,也不怕被心眼綴著,小心以後長不高!”
姚倩也沒想到,英子竟然還是個有情有義的女孩。小舅幫人之後,無論是誰麻煩過小舅一番,事後多多少少都要送點禮物上門。
只白石猴白家,蓮花的前婆婆家,當時蓮花跟柱子還是兩口子,兩人第一次上門,蓮花掏出錢票,蘇小舅沒要。
再後來,白家這事沒幫成,僅僅點出了問題在哪裡,白家人後來也沒什麼表示。
當然了,小舅也說了,一般碰到這種陰私不能見光的事情,一分錢都不能要他們家的。白家人也沒上門,當然也就少了這個煩惱。
不過還是說明,白家人到底有那麼點斤斤計較。
姚倩沒想到,這蓮花一家子,還記得這個人情,現在就讓英子來給家裡幫忙幹活了。
這莊戶人家,到處都是活,菜地裡的菜要澆水,一家人的衣服也都要慢慢用手都洗出來。
再加上,他們見天就要下海,這下海後的衣服被海水打溼,更要不停的換乾淨衣服。所以家裡的活,總覺得忙不過來。
看到英子真心想幫忙,姚倩也就說道:“英子,你真不用這麼客氣。你要是覺得不做不安心,那就幫著給菜地澆水吧。”
這夏天給菜地澆水,是個不錯的活,井水涼涼的,拿著舀子一邊澆水,還一邊澆自己的腳。
姚寧看見了,扔下手上的活,也跟著去澆水。
澆完水,姚寧還不忘從西紅柿架子上找出幾個紅透了的西紅柿,洗乾淨了,讓蘇懷蘭幫著給掰開。
這西紅柿個頭大,自己種的,形狀也不規整,掰開以後,兩人吃一個,正好夠分。
英子一開始還客氣。
姚倩就說她:“你要是這麼客氣,以後也別來找我玩了。”
英子這才接過半塊西紅柿,坐下來吃。這吃著東西,坐在樹蔭底下,吹著海風,人也就放鬆了。
英子也說了不少事情:“我姐那天從蘇家大隊回來,就說要離婚。我家人知道原因,也都支援她。”
只是後來,白家人上門了,白富貴也親自上門,甚至還提到一件事,這件事,讓蓮花一家,又多給了白家人幾天的寬限期。
原來,這白富貴在蘇小舅面前,雖然承認了親爹做的孽,可是卻也藏著些話,並沒說出來。
白富貴的爹,柱子爺爺白大川,帶著一家人在白石猴村落戶安家以後,到底是心裡有愧,也一直惦記著外鄉人的事。
白大川后來找了機會回去老家一趟,問了關係近的人家,才知道這外鄉人最終還是葬在了他們老家。
只是孤墳一座,外鄉人還是格格不入的外鄉人。
後來白富貴長大也娶了妻子,正好也是婚後沒動靜。
白大川就又回了老家,到了那外鄉人的墳頭,又是祭拜,又是祝禱,希望他不要嫉恨,早點投胎轉世,投個好人家。
為了這件事,白大川還在老家那邊,找了個神婆,這婆子據說能通陰陽。
白大川甚至許諾,願意一命抵一命,讓白家不要絕後。
不管這個事怎麼弄的,白大川從老家回來後沒多久,就跟兒子,悄悄交代了一切。
交代完以後,他也就撒手西去了。
白大川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作用,柱子娘懷上了一次,也就是第一次沒掉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