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雪聽到師姐這番話，思索片刻，提議道：“百曉生應該會知道百曉閣的位置，就問那些來買歲谷五子解藥的百曉生。”
碧秀兒搖搖頭，嘆道：“他們就算知道，也未必會說真話。”
燕飛雪皺眉道：“為什麼？”
碧秀兒解釋道：“現在江湖上都在傳百曉閣裡有超過十個秘境的寶藏以及第五境界的秘密，這誰不想得到？那些百曉生當然也不例外。”
財帛動人心，更何況是秘境，還有第五境界的秘密。
他們這些百曉生本是陰溝裡的老鼠，如今有機會能夠重新做人，甚至一飛沖天，又豈能放過這個機會？
燕飛雪卻笑道：“也就是說，他們真的知道！”
碧秀兒有點不明所以，轉頭地看了看林星河，應道：“……應該吧。”
林星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向燕飛雪，道：“我明白了，你是想審問他們，就算有人不肯說，也會顯露出說謊的特徵，由此便可找出知道百曉閣位置的百曉生。”
燕飛雪拍了拍手，微笑道：“公子說得對！”
碧秀兒柳眉一蹙，道：“可百曉生成百上千，這要審問到什麼時候？”
一天問一個，也得問到三年後。
等那時候，百曉閣早已被搜刮乾淨了。
如此看來，還不如直接去豫州尋找，起碼能與那些江湖群雄站在同一起跑線上。
林星河笑道：“放心，我們有專業人才，不會花太多時間的。”
首先，擁有觀測視角的他本人，就是個人形測謊儀。
百曉生演技再好，終究沒法控制所有細節，況且歲谷五子還限制了他們的修為，更加沒法控制所有肌肉，一旦說謊，必然會留下痕跡。
其次，還有九龍山裡的九族。
眼族人裡的紅眼可以透過觀測面部細節，來分辨一個人是否說謊。
耳族人可以透過傾聽心跳，來判斷一個人是否說謊。
雙管齊下，組成了一個審訊團。
第二天，大快樂樓。
林星河坐在一個長桌的正中間，左邊六人是眼族人，右邊六人是耳族人。
他們都戴著慘白的面具，僅露出一對眼睛和耳朵。
這樣奇異的場面，造成無形的心理壓力。
第一個來到這裡買解藥的百曉生是乙七三，是個女子，見到這番陣仗，心頭一震，不禁嚥了咽口水。
“請坐。”
林星河指了指正前方的座椅。
乙七三走過去，坐下。
落座的一瞬間，六個眼族人、六個耳族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無形的注視讓心理壓力拔高一籌。
乙七三見狀，指尖抖了抖。
林星河看出她的緊張，安慰道：“你不要緊張，他們只是來分辨你是否說謊的。”
乙七三聽此，更緊張了。
林星河沒在勸說，開門見山地問道：“我們需要詢問你幾個簡單的問題，你準備好了嗎？”
乙七三定了定神，點點頭道：“準備好了。”
林星河問道：“第一個問題，你是百曉生嗎？”
乙七三應道：“我是。”
一個眼族人故作疑惑地問道：“你確定？”
乙七三愣了一下，看向那位說話的人，道：“我確定。”
不知不覺，她已經被分散了注意力。
如此一來，她更加難以控制身體，一旦說謊，特徵也會越發明顯。
“嘰裡呱啦~嘰裡呱啦~”
林星河裝模作樣地與周圍人交頭接耳了一下，用的還是讓人聽不懂的語言。
實際上，根本就不是什麼語言，就是一通亂說而已。
只是事先知道流程的眼族人、耳族人們配合的點頭回應。
而乙七三完全是一臉懵逼。
他們在說什麼？
越是聽不懂，她越是緊張。
林星河回頭看向乙七三，然後說道：“很好！你沒有說謊，那麼……你知道百曉閣的位置嗎？”
乙七三聽到前半句話，鬆了一口氣，聽到後半句話時，頓了頓，答道：“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剛才那個停頓，只是對這種審問方式感到錯愕。
另外一個眼族人笑道：“真的嗎？”
林星河輕咳一聲，強調道：“你再認真地想一想，這個問題的答案很重要，將決定你是否有購買解藥的資格。”
乙七三緊張地嚥了咽口水，道：“我真的不知道。”
林星河道：“好，你透過了測試，可以去購買解藥了。下一位！”
按照這個流程，一刻鐘加上休息回神時間，可以審問五個百曉生，一個時辰八刻鐘，就是四十個。
一天花三個時辰，就能審問一百二十個。
只需十天，便可把所有百曉生審問一遍。
若是百曉生裡有知道百曉閣位置的，必然可以在十天內問出來。
……
京城皇宮，御花園。
玥帝說道：“林星河在青州城裡審問百曉生，每天一百二十個，十天之內，他就能得知百曉閣的位置。”
說罷，他長嘆一聲。
十天！
這效率真是讓人羨慕。
哪怕他身為皇帝，下的命令出了京城後，也沒這麼快起效。
有時候他挺羨慕江湖的，效率那麼高，而他面對的那些文臣，太聰明瞭，聰明到總能找到各種藉口拖拖拉拉，讓他每天都不得不與之鬥智鬥勇。
難得一些空閒時間，江湖上卻頻頻冒出糟心事。
唉，只希望百曉閣閣主這次計劃，能把江湖上的刺頭清理乾淨。
念及至此，玥帝有些幸災樂禍地看向不遠處的百曉閣閣主。
雖然百曉閣閣主的計劃成功，對他有好處，但他也不介意看到百曉閣閣主出醜。
在百曉閣閣主把“百曉閣裡有秘境寶藏和第五境界的秘密”的情報放出去時，必然是把百曉閣變成了一處龍潭虎穴。
若是沒人踩，那這一切將毫無意義。
因此百曉閣閣主必然會在某個時刻，放出百曉閣位置的情報。
但絕非十天這麼快！
哪怕江湖上的人被秘境寶藏與第五境界引誘，在接下來十天之內，能不能趕到豫州都是個問題。
更何況中陷阱。
事情發展至今，確實不符合百曉閣閣主的預期。
沒法吸引到江湖群雄，就沒法一次性把他們清洗掉。
就像火苗，集中起來的火苗雖然大，但一盆水就能熄滅。
分散的火苗雖然小，但熄滅的難度倍增。
甚至是不可能完成的。
“林星河！碧秀兒！”
百曉閣閣主心裡唸叨著兩個名字。
原本對這兩個名字的主人沒什麼感覺，頂多就是一個值得利用的棋子，以及一個用完的棋子。
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這兩個名字逼到這種地步。
尤其是林星河！
百曉閣閣主吸收了耿宏的靈魂，也感覺到了耿宏對林星河的恨意。
不過他們二者的人格不一樣，因此只是把這份恨意當成一個故事看待。
本來並不在乎。
因為在百曉閣閣主看來，這個時代的所有人都是冢中枯骨，活不到百年之後，更活不到天門紀元。
所以何必在意？
再怎麼鬧騰，也不過是短命的蚍蜉。
可現在……
林星河太礙眼了！
不得不讓人在乎！
確切的說，百曉閣閣主也恨上了這個名字的主人。
“在非天門紀元讓我如此生厭，林星河，你是第二個！”
至於第一個，就是大玥的開國皇帝。
若非打不過，百曉閣閣主現在就想出手打死林星河。
是的，打不過。
這愛妃之身，原本是大玥開國皇帝的青梅竹馬，被前朝末代皇帝擄走當了妃子，後來又成了大玥的開國皇后。
在開國皇帝死掉之前，百曉閣閣主不敢用這身體修煉。
在開國皇帝死了之後，百曉閣閣主就躺進玄冰棺裡熬時間。
雖然時間過了三百年，但並非真的活了三百年，偶爾醒來時會修煉一二，如今整體實力也就是個宗師水平。
不過因為有許多來自上一個天門紀元的法寶，以及大玥皇室寶庫裡的法寶也都在百曉閣閣主執掌之下。
若是真把她當成普通宗師，也絕對是錯誤的！
“……就來個借刀殺人吧！”
思索許久，百曉閣閣主心生一計。
……
青州城，大快樂樓。
在審訊的第七天。
百曉生丙六九顫抖地來到林星河審訊團面前。
“請坐。”
林星河指了指正前方的座椅。
丙六九嚥了咽口水，緊張地坐下。
林星河一如既往地安慰道：“你不要緊張，我們需要詢問你幾個簡單的問題，你準備好了嗎？”
丙六九點了點頭，但沒有答話。
林星河問道：“第一個問題，你是百曉生嗎？”
丙六九應道：“是。”
“你確定？”
“我確定。”
“那麼……你知道百曉閣的位置嗎？”
“不知道。”
“……”
林星河後仰了一下，又道：“把衣服脫掉。”
他早就注意到了，丙六九懷裡有一本書，而且有內容的部分集中在前二十幾頁，其中的文字並非武功秘籍，更像是遊記。
一個百曉生，怎麼隨身帶一本遊記呢？
很奇怪哦！
林星河此話一出，不僅是丙六九，眾人皆是愕然。
“我……”
丙六九想掙扎一下。
“嗯！”
六個耳族人齊齊起身，展現出高大強壯的體魄。
每個人都完美的闡釋出“虎背熊腰”這個詞。
在武林裡，虎背熊腰的壯漢雖然不一定很強，但氣勢方面絕對在乾瘦老頭之上。
他們雖然不清楚林星河這麼做的意義，但知道九頭肯定不會無的放矢。
“我脫！我脫！”丙六九哭喪著臉，脫了衣服。
衣服脫了，懷裡那本書也掉了出來。
林星河隔空一抓，把那本書攝入手心，問道：“這是什麼？”
丙六九道：“我的手札。”
林星河嘆道：“唉，你說謊。”
丙六九癱軟在地，張了張嘴，知道自己沒法在這群人面前說謊，便無奈地答道：“那是秘境，秘境的地圖。”
“哦？”
林星河眼睛一亮，當即翻開書頁細數一番。
竟然有二十二個秘境！
林星河沉吟片刻，問道：“這是從哪來的？”
丙六九似乎想起了什麼悲傷之事，瞬間兩眼含淚，道：“是丁三七臨死前託付給我的。”
百曉生的編號有個規則，編號是甲開頭就是男的百曉生，編號是乙開頭便是女的百曉生，以此類推，丙是男，丁是女。
丁三七，就是一位女百曉生。
看丙六九哭得這麼悽慘，其中恐怕是有些特別的感情。
不過人與人的情感並不互通，林星河現在得到這份寫有二十二個秘境的手札，心中特別開心，也沒法與丙六九共情。
“剩下的百曉生就由你們來審問。”
林星河對六個眼族人、六個耳族人吩咐一聲，便徑直離開。
找了個無人的僻靜場所，翻開秘境手札。
【一、靈風洞】
【二、流沙宮】
【三、紫離宮】
【四、鎮南宮】
【五、白玉洞】
【六、金奎國】……
看到此處，林星河略感驚奇：“其他都是洞啊宮啊的，地方不算大，這個居然有個國……難道是類似於九龍山那樣的情況？”
若真如此，那可就是大寶貝。
起碼有個空間法寶！
林星河心念一動，又想到丁三七的死，暗道：“那代號丁三七的百曉生，恐怕就是少數知道百曉閣位置的百曉生，這手札就是她偷出來的吧。”
成百上千個百曉生裡，只有少數百曉生知道百曉閣的位置。
這些百曉生死了一個就沒了一個。
甚至有可能都被處理掉了！
“百曉閣雖然有了動盪，但卻沒有失去對外界的感知能力，知道我在這裡審問百曉生，處理的那些百曉生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這裡，林星河忽覺得靠審問找到百曉閣的可能不大。
還是得去豫州就地尋找線索。
“這件事只能靠人力搜尋，就交給快意幫來做吧。”
林星河一邊這麼想，一邊看向手裡的秘境手札。
自從去過碧秀兒說的那三個秘境遺址後，他也有很長時間沒找到秘境的線索了，沒想到這次一下子就有了二十二個。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這手札上的第一個秘境靈風洞在雍州，不錯，先去這裡看看虛實。”
林星河當天便乘坐龍馬，直奔雍州而去，次日下午便抵達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