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只是普通的水，甚至還摻雜著一點泥沙，任何池塘裡隨處可見的那種泥沙。
瓶子也是尋常陶瓷，並無特殊之處。
倒是機關鐵盒倒是確實有點年代，表面有古樸的雲紋，從發黑的細節來看，彷彿是上古遺留的寶物。
不過就算是古玩，林星河也不覺得那東西是值得被搶的東西，頂多價值二三十兩，對這些真氣強度不是八就是九的武者來說，算不上貴重。
衛耀雖然看出安老大是來者不善，但他還是不想輕易起衝突，道：“閣下誤會了，我們平安鏢局此行押貨到關外，並未帶貨回來。”
安老大指著衛耀身邊的盒子，冷笑道：“哼！你當我不知？那盒子裡有一瓶從樓蘭古城裡挖出來的不死神水。”
不死神水？
此話一出，羊肉館內一片寂然。
衛耀瞪大眼睛，顯然也是才得知盒中之物，在此之前他只聽得出裡面有水，卻不知道是不死神水。
林星河見狀，暗道：“不過是一瓶池塘水而已，怎麼就成不死神水了？難道……是上古仙人留下來戲弄眾生的？”
正所謂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仙人多了出現這種以戲弄眾生為樂的，也未必不可能。
衛耀笑道：“閣下別開玩笑了，世上怎麼可能會有什麼不死神水？”
真是不死神水，那就更不能用來打賭。
羊肉館裡的眾人聞言，也覺得這話有道理。
不死神水太虛幻縹緲了。
安老大抬起手，霸道地說道：“廢話少說，我只出一掌，你若是能接下，我立刻就走，若是接不下，就把東西留下。”
衛耀心知此事不能善了，隨即怒目圓睜，厲聲道：“閣下也未免太過咄咄逼人！真當我是好欺負的嗎！”
話音一落，他右手五指張開，猛然打向前方，掌風呼嘯，勢如破竹。
好一招開碑手，出手的同時，氣勁在掌心蓄勢待發，即便是大理石碑受此一掌，都得四分五裂。
“來得好！”安老大嘴角帶笑，抬手迎上去。
嘭！
衛耀在悶響中倒飛出數丈，在羊肉館的木牆上砸出了一個窟窿，碎木與灰塵四濺。
“師父！”
馮良材見狀一怔，連忙過去扶起衛耀。
衛耀站起身來，只覺得胸口無比難受，咳出一口血才舒服了許多，低頭朝右手看去，卻見右手無力地垂下。
不知是被打麻了，還是被打廢了。
安老大立於原地，紋絲不動，緩緩把手掌放下，笑道：“哈哈哈，看來還是我的玉碎手更勝一籌。”
衛耀聽到這玉碎手之名，睜大眼睛，驚訝道：“你是玉面郎君安斐宇！”
羊肉館裡也有不少人變了臉色，顯然也都是知道這個名號。
安斐宇出身於幽州的武林世家安家，六歲開始習武，十二歲有所成，十五歲時把安家家傳的玉碎手練成。
十六歲時開始行走江湖，曾在揚州一怒之下滅了一個幫派，因打扮儒雅，便得了一個“玉面郎君”的稱號。
本該是前途無量，登上潛龍榜也是板上釘釘之事，卻因勾搭四娘而被逐出安家，從此銷聲匿跡。
沒想到竟到了關外，成了馬賊，彷彿是從雲端墮入深谷！
安老大冷笑道：“哼，有點見識。”
衛耀臉色發白，指著原本座位旁的箱子，說道：“多謝閣下手下留情，那不死神水就請拿去吧。”
受傷的分明是他，卻還得感謝把他打傷的人。
話一說完，他就覺得無比憋屈。
可若是繼續硬氣，今天不僅是他自己，只怕是整個鏢局人員都沒法活著走出這個羊肉館。
走鏢講究和氣生財，求饒不寒磣。
“呵……”
安老大冷笑一聲，上前提起箱子，正要離開，
羊肉館內的眾人見這安老大竟沒有為難他們，暗暗鬆了一口氣，畢竟不死神水這種寶物極為珍貴，他們原以為聽聞此事就會被滅口。
忽然，安老大腳步一頓。
眾人見狀，神情緊張，心臟彷彿提到了嗓子眼。
安老大問道：“外面那匹黑馬是誰的？”
眾人連忙搖頭，生怕招惹到這個煞星。
安老大環顧四周，目光最後落在林星河身上，只有這個人從始至終都沒搖頭，只是在低頭吃肉，問道：“那匹馬是你的？”
林星河沒有應答。
尖嘴小廝箭步上前，把手拍在桌面上，怒道：“臭小子，我老大問你話呢！”
他這一拍，力氣不小，震得羊肉湯潑灑開來，羊骨頭掉落一地。
林星河抬頭，凝視著這個尖嘴小廝。
尖嘴小廝見到那對與眾不同的眼睛，彷彿看到了兩個落日，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接著又想起自己老大的厲害，挺胸怒視過去。
“小子，看什麼看！”
一隻手拍在尖嘴小廝肩膀上，將其拉到後面。
尖嘴小廝正要大罵，卻見那手的主人就是自己老大，頓時啞火。
安老大說道：“你的馬歸我了。”
語氣平靜，彷彿在說一件天經地義之事。
林星河搖搖頭：“你現在安靜地出去，我可以當什麼事都沒發生。”
他不想參與這場紛爭，因為這太滑稽了，紛爭的中心就是一瓶被稱為“不死神水”的池水，哪怕是白送給他，他都不會要。
羊肉館內的眾人聞言一驚，心想這小子是不是瘋了？怎麼還敢說出這種話？
沒看見安斐宇剛才一掌把身強體壯的武林中人打至吐血嗎？不怕被打死嗎？
安老大一愣，笑道：“小子，你把話再說一遍。”
林星河長話短說：“滾。”
眾人見狀，更加驚駭。
“不識天高地厚！”
安老大臉色一沉，左手使出玉碎手，摧枯拉朽般的拍向林星河頭頂。
下一刻，掌勢一頓。
只因兩根指頭刺在他掌心，堅不可摧的玉碎手如窗戶紙般被戳破，氣勁灌入他的左臂，把臂骨震成數截。
“啊！”
安老大慘叫一聲，連連後退。
不識天高地厚的竟是我自己！
安老大頭冒冷汗，當即把箱子放下，說道：“大俠，是我有眼不識泰山，這不死神水作為賠禮，還望大俠大人不記小人過。”
話音落下，便匆匆飛快跑出羊肉館，要騎馬逃跑。
咻！
忽然，一把小劍扎入他的後心，讓他從馬背上跌落。
他掙扎著轉頭看向羊肉館內，便看到包括尖嘴小廝在內的所有手下，都已經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唔……”
安老大半句話還沒說出來，便嚥氣了。